一群人就在帖子里了吵了起来，热度越来越高，往下滑去，少说有上百条回复。

　　杨队是个暴脾气，猛地一拍桌子，怒道：“tnnd，这群混账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李明亮也一脸怒色：“什么狗屁权钱交易，什么和警方勾结，一群不知所谓玩意儿在这儿乱猜一气！”

　　岳凌川沉着一张脸，着重点却是在另一个方面：“这个帖子流传范围越来越大，里面的人又言之凿凿，若真有不了解实情的看了，到时候不管怎么说，对局里的公信力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沈青叶也抿着唇，沉声道：“就怕到时候，就算咱们真的查出了真凶，在他们眼里，也是咱们故意找的替罪羔羊罢了！”

　　众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岳凌川看着姜程：“这个帖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姜程看了眼发布时间：“早上六点多。”

　　沈青叶问：“是只有这么一个帖子吗？”

　　姜程摇了摇头，又点开了其他几个网页：“一个有四个。”

　　众人再次看去，只见或隐晦或直白，都在说周远风那件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岳凌川眉宇压低：“能查出来，第一个发帖子的是谁吗？”

　　“稍等。”姜程道了一声，随后坐在桌子旁，操作了片刻，打开了一个页面，道：“是这个。”

　　众人一看，之间那个帖子发布时间还要更早一些，是昨天晚上十点多。

　　只不过那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休息了，还在上网的人不多，没什么影响力，直到今天早上才开始发酵，其他几个帖子接连转发。

　　沈青叶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了片刻，道：“咱们昨天的行踪虽然没有隐藏，但应该也只有财经大学的学生知晓。这些人都是怎么知道的，一个个还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好像真的看到了一般？”

　　姜程闻言沉默了片刻，又把那几个帖子来回看了一遍，视线蓦地一顿：“找到了。”

　　他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道：“这个帖子的楼主在下面回复，说他是在财经大学论坛里看到的帖子，里面的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他这才转发了出来。”

　　沈青叶闻言一顿：“财经大学？”

　　她有些惊讶，可仔细想想，又不意外。

　　她脑子飞速地转着：“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想栽赃给周远风，那么仅凭之前的那些证据，其实并不足以将对方置于死地。”

　　岳凌川紧跟着道：“而且或许他也担心，周远风家里有钱有势，就算他最后真的杀了秦佳雨，周远风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事。”

　　沈青叶道：“所以他选择……先下手为强。”

　　岳凌川看着电脑屏幕，道：“他先把舆论搅散，试图给警方施压，到时候公众就会时时刻刻关注这个案子。那么最后周远风哪怕真的是无辜的，群众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也未必会相信。而与此同时，在舆论的压力下，周家在各种打击下，也未必能撑得住。”

　　沈青叶喃喃道：“而周远风的名声，经此一役，也算是毁了……”

　　若是周氏再一蹶不振，那么名声、家世……周远风所拥有的大部分都没了。

　　李明亮闻言道：“所以，这一切其实也是那混蛋设计的一部分。”

　　沈青叶深吸了一口气：“恐怕是。”

　　岳凌川道：“估计是看事情没按他预料的那样发展，周远风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我们昨天又去了学校，又从侧面证实了周远风的无辜，他有些急了吧，这才用了这种方法。”

　　沈青叶看着姜程：“财经大学校内论坛里，可以找到最早的发帖人吗？”

　　姜程点点头：“能。”

　　他在电脑操作了半晌，五分钟后，抬头看来：“是这个。”

　　众人垂眸看去，只见那个帖子的发布时间……赫然是在昨天下午六点多。而下面的回复，也已经积攒到了数百条！

　　“这个时间……”沈青叶眉头紧皱，六点多……他们昨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对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发帖？

　　鼠标往下滑去，各种言论一览无余。楼主在帖子里发言很是频繁，沈青叶看着他那激愤的、对周远风恶意满满言论，眉头微皱，觉得这人的表现有些过于……突兀了。

　　他若真的是幕后黑手，真的会将自己的恶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迟疑的间隙里，姜程已经从他以往发布的作品中找到了关键的身份信息。沈青叶忙回神看去，听姜程道：“根据他之前发布的帖子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对方应该是市场营销学院的一个大四的一个学生，叫谢世杰。有些愤青，似乎还有些仇富，帖子里认识他的学生也不少。”

　　沈青叶闻言一愣：“市场营销学院的？不是管理学院的吗？”

　　岳凌川也眉头微皱，姜程又确认了一遍，才抬眸看着他们：“是市场营销学院的。也的确是他第一个发的帖子。”

　　李明亮烦躁：“怎么又来了个别的学院的学生？”

　　沈青叶眉梢微拧，又联想到对方跟他们分析完全不符的略显突兀的激烈言辞——

　　她和岳凌川对视一眼，几乎是笃定地开口：“幕后黑手不是他。”

　　岳凌川道：“他顶多算是个……被人利用的枪。”

第101章 柯志伟

　　市场营销学院的林老师一大早就接到了院长的消息, 他看着短信上的内容，眉头紧皱，不明白管理学院的事儿怎么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但校长领导要求他们积极配合, 林老师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按照吩咐, 交代班里的同学全部待在教室暂时不准离开。另外, 又单独把谢世杰带到了一间空教室里。

　　一个小时后。

　　“谢世杰？”岳凌川看着对面高高瘦瘦的五官平平男生, 又低头看着林老师给出的资料，脸色肃然, 询问出声。

　　“是、是我。”谢世杰看着面前几名神情严肃的警官，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口水：“警、警察同志。”

　　他舔了舔唇，心下有些慌，不解地道：“找、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队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明明没什么表情, 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说：“找你有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谢世杰心跳得极快，脑海中异常慌乱, 一边为自己发的那些帖子感到心虚, 一边又觉得不过是个帖子罢了, 不至于那么严重, 让那么多警察上门来吧？

　　“我、我不知道……”

　　沈青叶抬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周家疑似和警方勾结, 意图找个替罪羔羊, 洗清周远风的罪名——这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沈青叶声音未落，谢世杰的手指就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他眸中闪过慌乱, 呼吸微窒，紧咬牙关：“什、什么帖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沈青叶轻笑了一声：“你发的那些帖子里，里面多多少都透露出过你的个人信息。还有一些现实中认识你的人，也在帖子里留过言——谢世杰，你觉得我们是没有丝毫证据，就找到了你，进行这场审问吗？”

　　“你还想狡辩吗？”

　　谢世杰脸色霎时一白，杨队未等他说话，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谢世杰，你在网上发布不正当言论，使周远风名誉受损的同时，还给周氏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损失，甚至严重损害公安机关形象，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谢世杰，你这是诽谤，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谢世杰平时就算再怎么义正言辞指点江山，本质上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此刻面对多年老刑警的质问，一顶犯法的帽子压了下来，他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心里一瞬间慌得不行，再也升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手足无措，看着他们，结结巴巴试图辩解：“我就是、我就是猜测、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这样啊！”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他磕磕绊绊，神色慌乱得不行，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后果。

　　“随口一说？”岳凌川冷笑：“随口一说，就是污蔑官商勾结？污蔑公安局徇私枉法？谢世杰，你这种行为，究竟是对周远风不满，还是对警局、对官方不满？”

　　他语气轻飘飘，却让谢世杰瞬间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红着脸：“我对警察同志们有任何一件，我就是、就是——”

　　他一咬牙：“我就是看周远风不顺眼，脑子一抽，才想到干这种事的……”

　　沈青叶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你看他不顺眼？”

　　谢世杰紧咬着牙：“是。”

　　杨队道：“你跟他有过矛盾？”

　　谢世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脸上的燥意与羞耻，道：“没……”

　　“我、我俩都在学生会，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太装了，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去，所、所以看他不顺眼。”

　　杨队道：“只是你单纯看他不顺眼？”

　　谢世杰闭了闭眼：“是！”

　　沈青叶问：“那你都做过什么事？”

　　谢世杰脸皮子抖了抖：“没什么事……”他见众人跟脸色不太好，忙补充道：“我就是……之前在帖子里发表过一些话，你们、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其他的、也顶多是在同学面前说一下……至于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没有，真的没有！”

　　沈青叶见他着急解释的模样，和一旁的岳凌川对视一眼，手指轻轻动了动，又问：“昨天我们来学校调查，范围仅限管理学院，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世杰闻言一愣，随后忙道：“我原本不知道，我是听我室友说的！”

　　“你室友？”沈青叶动作一顿。

　　岳凌川眸子微眯：“你什么室友？”

　　“潘英卓！昨天晚上他说他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这件事，回来的时候就顺嘴跟我们讲了，我听了之后，才在网上发了那个帖子……”

　　一行人面面相觑，又赶紧去找了潘英卓。

　　·

　　潘英卓是一个微胖的男生，五官还算清秀，但显然对警察为什么找他丝毫不知情。

　　在听到他们的问题后，也显得有些迷茫：

　　“昨天晚上？哦，是，我是跟老谢说了管理学院的事，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的？我晚上去食堂吃饭，听旁边的人说的。”

　　“不不不，我不认识他！就是那时候正好吃饭，听他说的。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到他，但他后来提了周远风这几个字，我正好听到了，才有点兴趣。”

　　“……因为那事儿在我们学校闹得还挺大的嘛，我一向不关注这些的也都有所耳闻，好奇之下，就多听了两耳朵……”

　　“等等！”他说到这儿，岳凌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你是说，周远风涉嫌绑架这事儿在你们学校闹得很大？”

　　潘英卓点头：“是啊。”

　　岳凌川眉头微皱：“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儿的？”

　　潘英卓想了想：“昨天、前天，前天吧，前天上午好像是。那时候就有警方来学校调查了，后面等到中午的时候，学校论坛里就有人讨论这件事了。因为周远风在我们学校大大小小也算个名人吧，出事儿的又是他女朋友，大家都挺好奇的。”

　　沈青叶道：“那前天警察来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

　　潘英卓：“呃……没有。”

　　沈青叶又看向一旁的杨队，对方也摇了摇头：“那天是我跟临州那几位警官一起过来的，当天我们开的不是警车，穿的也都是便服。”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泄露警察的身份，那么除了管理学校内部的人，外人应该都不知道才是。

　　沈青叶心下微沉，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你说那个人你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