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抿了抿唇,回头道:“岳队有没有觉得,这个场合……有些熟悉?”
岳凌川眉头一挑,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群,心下忽然一跳:“你是说——”
这种场景何其眼熟,上一次薛、袁两家的婚礼,好像就是这般。宽敞的宴会场地、相似的宾客人群、就连躲在角落里偷闲的他们也异常眼熟。
“可别。”岳凌川揉了揉额角:“难得休息日,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更何况,这次的场合跟上次那场婚礼还不太一样,和此时老人家的八十大寿,要是真乱了起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沈青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岳凌川脸色却没见轻松下来。
他想起秦一朗等人的话,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的确、他遇见凶案的概率……是比较大?
沈青叶见他姿态紧绷,不由有些懊悔自己说了那些话,现在搞得她自己也有些提心吊胆。
她轻咳了一声,脑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杨队那边那个案子,现在有头绪了吗?”
“嗯?”岳凌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我昨天回去看了一眼,还是卡在那儿呢。死者身边的社交圈都查了一遍,还有小区周围的邻居,仍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沈青叶眉头紧锁:“那就麻烦了……”
岳凌川偏头看她:“想去看看?”
沈青叶抬眸:“岳队不想吗?”
两人相视一眼,手中高脚杯碰了一下,默契一笑。
大厅另一边。
早在发现有个女孩到了儿子身边后,陆尚英就时不时地往那边看几眼。
她对自家儿子很是了解,自然也能看清他姿态的变化和面上的笑容真心与否。
眸子慢慢眯了起来,陆尚英想起上午在商场看到的那个女孩的身影。,又看着自家儿子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轻轻啧了一声。
这就是……普通的同事?
·
沈青叶和岳凌川提心吊胆,总算等到宴会结束,万幸一切顺顺利利,没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临走之前,两人隔着老远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庆幸,一时不免笑了起来。
等到沈青叶母女的车先行离开,岳凌川才收回目光,偏头一看,陆尚英女士正笑盈盈地盯着他。
岳凌川心下一跳,迟疑开口:“妈……?”
陆尚英笑眯眯的:“刚刚那个是你同事?”
岳凌川顿了顿,谨慎地点了点头:“……是。”
“哦……”陆尚英拉长声音,意味深长道:“真的只是同事?”
岳凌川顿了顿,这下却没能说出只是同事这样的话。
他虽没谈过恋爱,但也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多少有些不对。
陆尚英盯着他看了半晌,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岳凌川失笑:“您知道什么了?”
他自个儿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呢。
陆尚英白了他一眼:“知道人家姑娘没看上你啊。”
岳凌川一哽。
陆尚英自顾自地道:“不过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刚也看到了,多少人在打听人家姑娘呢。那些小伙子,啧啧,一个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子有个子,家境也好自身能力也罢样样都不差。”
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哦,还比人家大五岁。”
岳凌川闭了闭眼:“妈——”
他叹了口气:“您儿子我也没那么不堪吧?”
陆尚英哼了一声:“一把年纪马上奔三的人了,我估计你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就这,还在那犹犹豫豫的,不知抓紧了。”
她啧啧了两声,没再搭理人,转身上了车。
岳凌川揉了揉脑袋,心下又好气又好笑,但不得不说,听了母亲那番话,他的确是有点……危机感。
……
翌日一早,岳凌川随意吃过两口饭就往外面走,陆女士坐在沙发上扫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你妈我来了还没两天,这是嫌烦了,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
岳凌川脚步一顿,无奈地唤了一声妈:“你这是什么话?”
他解释道:“师傅这段时间接了个案子,有些棘手,正好我有空,过去帮他看看。”
陆女士眼睛一转:“你师傅?”
她倏地问:“你自己一个人去?”
岳凌川一时之间不说话了。
陆女士见状哪还不明白什么,顿时喜笑颜开:“去吧去吧,中午就不用回来吃饭了,多在外面待一会啊!”
岳凌川一时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闷声道了句:“知道了。”
陆女士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一脸喜气洋洋。
原还打算趁着昨天多结识几家本地的夫人千金,现在看来,倒是省了一回事了。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小子对一个姑娘那么上心。
臭小子,可得给你妈争争气啊。
……
八点多的时候,沈青叶和岳凌川几乎是一前一后抵达黄宁区案发现场。
两辆车停在旧小区楼下,二人相视一眼,并未多言,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303,是三室一厅的户型,因为建造的时间比较早,房子的面积也比较大。
他们到的时候,门外已经围上了警戒线。
外面守着的警察看着来人明显有些惊讶,唤了声岳队,挑起警戒线,让他们进去。
沈青叶抬眸看去,宽敞的客厅里并不算整洁,衣服和日常用品乱扔成了一堆。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痕迹。
左右两边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靠南的卧室里人来人往,两人提步上前,就见卧室里的地面上,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标注出了尸体所在的位置,穿着白大褂的痕检人员在各个角落里忙碌。
趴在床底下的杨队听到动静回眸看了一眼,见着来人倒是不意外:“小岳来了。”
等他看清岳凌川身后的人,倒是有些惊讶:“呦,小沈也来了。”
沈青叶道:“现在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岳凌川也道:“目前检测出什么线索了吗?”
杨队叹了一声,从地上爬了一起来,声音疲惫道:“没呢。”
“死者职业特殊,我们在这个房间提取到了不少男性的头发和残余的精斑,但调查发现,他们要么是很久没跟死者联系过了,要么是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明。”
“凶器上面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提取不出什么线索。”
岳凌川皱眉道:“案发当晚,周围的邻居就没人注意到什么吗?”
杨队越发无奈:“有,有人说当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听到了死者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好像是有个男人敲门,要进去。但是因为死者工作特殊,平时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当天晚上,愣是没一个人出来看过。再加上那时候快九点了,多数人都休息了,还真没人看到凶手到底长什么样。”
沈青叶闻言和岳凌川面面相觑一眼,神色都有些复杂。
这……
“要真说什么线索,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说那个男人的声音比较陌生,也比较年轻了。”
比较陌生……
另一位老刑警陈明亮开口道:“目前从死者的熟人中得不到什么线索,多重证据又都指向陌生人作案。”
陌生人作案,是最麻烦的。
杨队叹道:“要是能找到死者的头颅,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凶手,更不知道他会把头颅扔到哪里去。
岳凌川道:“头颅的血腥味不浅,找过警犬搜寻吗?”
陈明亮道:“找过,附近几里地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什么。”
在场众人神色都有些紧绷。
沈青叶环视四周,心里在想另一个问题——
从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也有所感觉,这里应该并没有她想要的会说话的东西。
她问:“确定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杨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确定。”
“从案发当晚再到案发第三天傍晚死者老板找过来,这期间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的。当地民警赶过来的时候,尸体就在这儿了。”
“我们也在其他的一些房间搜查过,客厅没什么痕迹。剩余的两间卧室,一间是空着的,堆了一些杂物;另一间应该是死者平时休息用的房间,女性的私人物品比较多。至于这里……应该是她专门用来接客的房间。”
沈青叶眉头紧皱,那就奇怪了。
这里是案发现场的话,怎么会没有会说话的东西呢?
忽地,她心下一动,蓦地想起之前蔡成勇那个案子——
之前那个案子,蔡成勇杀人分尸的厨房里,最开始她也没发现会说话的东西。
可这不代表没有。
最后那个被藏起来不住嚷嚷的砧板,不就帮他找到了凶器、成了他们破案的关键吗?
那如果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物证的话……那难道是被凶手带走了或者藏起来了?
为防万一,沈青叶还在几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听到声音后,才唇瓣紧抿,有些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