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
小孩伸出脑袋，面上一派，就不信你敢当着我妈的面揍我！
程易白扬了扬唇角，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你们周五是不是要考试？”
“啊！！！”小孩蓦地想起来上次数学考了三十五分，是他舅舅去开家长会的，他妈妈还不知道，他连忙捂住嘴。
“我不说了，保证不说了！”
“噗嗤。”程雅云被他俩逗笑。
不过看程易白的反应，儿子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她也八卦起来：“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瞒得这么好？”
“……”女朋友？
程雅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人家小姑娘来看你，也是一番好意，你也不至于把人给气成……”
“姐，”程易白接过她递来的橘子，提醒道：“你没看到她穿的什么衣服？”
程雅云这才想起来，刚刚那姑娘好像穿的病号服。
程易白将手里的橘子皮朝着小孩的方向扔出去，小孩踢了一脚垃圾桶，啪嗒一下，橘子皮掉进垃圾桶里。
“她是隔壁的。”
“隔壁的……”肇事者？
程雅云恍然大悟：“你说舒蔓啊！”
程易白不置可否。
程雅云想到什么，啧声道：“那你就更不应该了！”
“咳咳。”
程易白直接被口中的橘子呛到。
程雅云拍了拍他后背，将电视上播放的海绵宝宝动画片关掉：“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撞你的，这是意外，何况她伤得比你严重的多得多了，都昏迷了三天，医生昨天还说，她要是不能醒过来，就要做开颅手术。”
“人家父母都亲自过来赔礼道歉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舒董和咱们也有几分渊源。”犯不着把人给骂晕过去吧！
“……”合着都是他的错？
一小姑娘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他让她出去他还有错了？
程雅云坐在床边，同他好好说道说道：“听说啊，她原本还有个哥哥，好不容易养到十七岁，是市一中强基班的学生，眼看着要高考了，一场车祸把人给带走了。”
“这小姑娘舒蔓现在是舒家的独苗，捧在手里跟掌上明珠一样，这才刚刚大学毕业，谁知道又来一场车祸……昨天舒董夫人跟我聊天，都哭死了。”
“……”
“易白，”程雅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什么，只能委婉地劝说一下：“我知道你现在伤口疼的不行，不过人家父母也道歉了，小姑娘来找你，你就多担待着点。”
说的他多么不近人情。
都是女孩子惯用的伎俩。
闯了祸，搞得自己像受害人……
他懒得说话。
手误碰到了遥控器开关，动画片又继续在电视上播放。
海绵宝宝。
宝宝……
想到这个称呼。
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舒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父母下午都已经来过，陆陆续续地还陪她说了几句话，只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晚上陪夜的还是表姐兼好闺蜜的姜悦，姜悦正在给她的新买的手机里输手机号。
“我和姨妈姨父的号码都存进去了。”姜悦说完，将手机递给她。
听说她手机车祸后损毁严重无法开机，所以她爸爸给她买了新的，新手机里什么社交软件都没有，通讯录里面只有姜悦刚存的几个号码。
“医生说你伤了脑袋，海马区有淤血，就是脑袋里存储记忆的那个地方，”姜悦解释，“有时候记忆错乱，记忆模糊都正常。”
“以后会慢慢好的。”
刚刚舒蔓还以为自己大一，马上要准备期末考试，和姜悦这么一对，才知道自己都已经毕业了……
她伤了脑袋，所以她忘记了很多事情。
她不止忘记了为什么和男朋友吵架，还把他名字给忘了。
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尝试着登录自己的通讯账号，想找找关于以前的事情，不过密码一个都记不起来，手机是新的，也没有照片、备忘录这些。
生活里好像没有任何记录是关于她和男朋友的，问姜悦，姜悦说她记错了，她没男朋友，很显然姜悦不知道她的事情。她只能再找别的方法。
……
对于她这种特级护理病人，护士查房频率要更高一些。
舒蔓看到那个眼熟护士又来了，正好趁此机会问了她：“我男朋友现在还好吗？”
“男朋友？”
正在削苹果的姜悦手一顿。
“你男朋友啊，他挺好的。”护士在查房记录上写着数据。
对上舒蔓那期盼的目光，护士会意，细细说道：“他腿骨折的地方打了几根钢钉，伤口痛得蛮厉害的，昨天一夜都没睡着，今天熬不住了，刚刚要了止痛药。”
打了几根钢钉。
痛得厉害……
舒蔓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掀开被子：“那我去看他！”
“你现在不能下床！”护士眼疾手快按住她，“你男朋友已经吃了药睡下了，你要看他，明天吧！”
“这样啊！”舒蔓安静下来。
眼看护士要走，她扯住她：“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我男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程易白。”
护士对于她这种脑损伤的病人见怪不怪，热心地在查房记录表的背面顺手写了一个：“喏，就这个。”
程易白。
易白。
“谢谢。”终于弄清楚了，舒蔓心里的罪愆消弭一些。
护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看着在边上呆滞的跟木头一样的姜悦，愈发觉得这个家属忒不靠谱，再次强调了下：“你是她姐姐是吧，看好了，别让她乱跑。”
“啊！”姜悦回神，“我知道了。”
看到舒蔓嘴里嘀嘀咕咕“程易白”这个名字，姜悦感觉这个世界都有点魔幻，她是谁她在哪？隔壁的受害者程易白，怎么成了舒蔓她男朋友了？关键是，连护士都知道！！！
“你和程易白在谈恋爱？”
“什么时候谈的？”姜悦晕头转向。
“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舒蔓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和他谈。”
姜悦是她小姨的女儿，只比她大两个月，两人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照理来说她应该告诉她了。不过现在她并不记得。
“一直……”
“和他谈？”
舒蔓点头。
“我也不知道我发什么疯，他在开车我跟他吵架，结果我们弄成了这样，他还骨折了，确实不能怪他生气，要跟我分手……”
跟程易白在车里吵架？
程易白要跟他分手？
她和程易白不就是肇事车主和受害人的关系吗？
等等——
姜悦想到她出事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明白了。舒蔓记忆错乱，把一同和她送进医院的程易白当成了男朋友！！！
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跑人家病房里去表白……
一好好的小姑娘，拉着一个陌生男人表白，人家当然是把她当神经病，当场就给轰出来了！她才在门口哭晕过去，送抢救……
“不是……”人家程易白，那可是星海集团的总裁，云城的商圈新贵，是随便撩拨的？想想都要命了。
姜悦简直头皮发麻，连忙道：“蔓蔓，你听我说，隔壁的这个病人……”
“我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舒蔓自顾自说着，“我已经想通了，我决定好好珍惜这段感情，再也不耍小性子了！”
“我的天！”
“程易白他不是你男朋友啊！”
舒蔓难过地闭了闭眼：“我没答应分手，现在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姜悦人都麻了。
眼看她完全听不进去，姜悦也不敢将她出事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再往她伤口撒盐，干脆躺平：“行行行，这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你要快点养好身体。”
“嗯嗯。”
她要尽快养好身体。
晚上等姜悦也在陪床上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离开病房。
深夜里的医院走道里静得可怕，舒蔓立在程易白的病房前，犹豫了很久，咔嗒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她的心跟着一提。
从里面走出来，是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子。
他打量着面前的舒蔓，以为是哪个走错房间的病人。
“他睡了吗？”既然被发现了，舒蔓索性大大方方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