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 梁西朝还是沉默。
就说嘛,玩什么不好玩感情,一旦栽进去还能有个大男人样吗, 人活一世最重要是自己开心!
“我什么时候不来真的?”
“噗咳咳咳……”
老烟枪陆少爷头一回被烟呛到,他倏地睁大眼:“你刚说什么?”
梁西朝一脸嫌弃看他,“没奔三先耳聋?”
瞥了眼手上镶钻的绿色打火机,更嫌弃,“什么品位。”
“你他妈——”
“GSG的人明天什么审查进程?”
“我怎么知道,明天周末啊大哥,人家双休的!”陆泊年顿了顿,挺热心给他出馊主意,“不然,明天我挑个刺把人给你弄过来?”
梁西朝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两位少爷压根就没有坏打工人双休十分缺德这个想法,就一我行我素。
陆泊年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搜寻要挑什么刺了。
梁西朝忽然道:“算了。”
陆泊年:“又不想见人家了?”
他何止想见她,他今晚就差没把她困在瑭宫顶层下不来。
但她眼里的惊恐和防备都那么明显。
不喜欢他了,呵。
先抛开这层不说,他姑娘很聪明,陆泊年的馊主意她未必看不出来,届时弄巧成拙反而惹她不高兴。
“那姓周的背景摸清了没?”
“小事一桩,不过你这么查人同事,这就不怕尤情知道不高兴了?”
梁西朝眼中沉色闪过,“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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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周子澄偏头看向尤情,“你明天跟你朋友约在哪儿啊?我明天正好有空,可以给你们当司机。”
“尤情?”
尤情这才扭头,“抱歉,走神了。”
“没事儿,那你明天——”
“周子澄,你在这里靠边把我放下来吧。”
“啊?这儿?你打算去逛街吗?”
外边是一个大型商超门口,来往不少行人。
“嗯,谢了。”尤情关上车门,转身走入人群。
“尤情你等等!”周子澄正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过去陪她一起逛,他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妈?行行行马上回。”
他一脸不耐挂断电话,抬眼再看车外,尤情早已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那边,梁西朝收到司机电话,说尤情从周子澄的车上下来,进了商场,他们没来得及下车,周五晚人又多,也跟丢了。
尤情的确进了商场,却是南门进,北门出,外边是一整条江边人行道。
秋末,入冬的寒潮还没来,晚上气温不冷不热。
尤情沿着江边往前走,伸手取下脑袋上的发圈,一头长发随之柔顺散开,披在肩上,偶有微风掠过,发尾飘飘荡荡。
尤情的包是言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个隔层,把拉链打开,她取出一包烟和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她买了很久,烟盒里还是满满当当的。
烟有保质期吗?
不管了,应该死不了。
最惜命的人第一次有了这么个念头。
有风,尤情点了两遍才点着,一瞬间,浸入喉间的是那股清冽感。
周围是散步的行人,三三两两地闲谈,总归都是有伴,除了她。
从两年前到今天,她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工作,时间几乎被这些事占满,腾不出一点空去想别的。
想要靠自己在这片花天锦地站稳脚跟,她便一刻都不能松懈。
尤情停下脚步,后靠在一处路灯杆边,抬眼,是倒映着高楼灯光粼粼闪动的江面。
江面有来来回回行驶的观光船,尤情的视线也跟着移动,随之,思绪开始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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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尤情前往医院看望艾米,她胎动不适住院了。
一束薄雾紫郁金香放床柜边,艾米很喜欢,连忙抱着自拍两张,说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她老公买的大红玫瑰简直土死了。
“怎么啦?有心事?”
艾米一个眼神扫过来,觉得尤情今日比平时闷,虽然平时她话也不多,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
艾米把花束放下,摆出一副准备倾听的姿势。
尤情抿了抿唇,说:“前两天,我碰见梁西朝了。”
艾米直接一个挺腰,眼睛发亮:“有情况?”
艾米抬手去勾她衣领,往里看,肌肤白皙干净,对了,她今天穿的是弧领毛衣,简直光明正大。
尤情也跟着垂眼,“你看什么?”
“吻痕啊!”
可惜没有,艾米遗憾地说。
“……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旧情人再重逢直接做恨啊!”
“……没有的事。”
“那你是不知道,之前但凡你出现在梁总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看你的眼神立刻就跟那蛰伏良久的狼看自己的小白兔似的,啧啧!!”
“对了,有一次你们在车里舌吻,我不小心看见了,当时你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最后他埋进你胸口一直喘气,你俩舌吻完了就搁那挺纯爱的抱了很久。”
“你知道我当时看着脑海里闪过什么想法吗,你俩从身体到磁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
尤情眉心突地一跳。
见鬼的,怎么又是这个词?
艾米说完,左看看右看看尤情,观察她,“我都给你重温旧情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是脸不红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是真的放下了?”
艾米的描述简直太有画面感,那些刻意被她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已经不由自主地翻涌开来。
黏腻湿热,气息交融。
宝宝你怎么这么好吃啊……
舌头再伸进来好不好……
怎么身上哪里都是软的……
拇指捻动食指,指甲暗暗深陷进肉里,尤情保持理智,面上十分冷静地说:“感情不是唯一。”
“你真这么想?”
“嗯。”
“好吧,的确,感情不是唯一。”
艾米看着她,多少有点欲言又止。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
感情不是唯一,但梁西朝是唯一啊。
然而关于情感论,艾米自己也是选了后退的那个。
谁不知道人活一世最重要是开心,她们凭什么要迁就别人,凭什么要忍让别人,就因为感情吗。
感情在彼此家世背景的差距和性格分歧面前简直如同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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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下午,尤情送岳萍去高铁站。
岳萍在庆州的一个老姐妹娶儿媳妇,她回去喝喜酒,顺便住一晚,要周一才回来。
目送外婆进候车室,叮嘱好她要到哪个站台上车,最后接到她上车找到位置坐下的微信消息,尤情才从高铁站回来。
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去年岳萍就因为走错站台而上错了高铁,当时她因为着急,心率有点过快,惊得尤情赶紧带她去医院做了一套全身体检。
自此之后但凡岳萍要回庆州,尤情都得一步步盯紧,哪怕岳萍说自己当时是走神了才会上错车。
尤情还是坚持,“不行的外婆。”
岳萍深感欣慰,有种角色调换的感觉,小时候瘦弱可怜的小孙女真的已经成长为她的依靠了。
从高铁站回来,尤情去买了点菜自己做饭。
吃过午餐,言怡给她打来视频通话,苦大仇深说自己被学习压迫得连头发都不多了,求救。
尤情就帮忙看了看她的作业,给她提了点修改方向。
言怡敲键盘的声音十分催眠,尤情靠在躺椅上,眼皮渐渐有点沉重。
午睡后醒来已经是傍晚。
窗外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尤情缓慢地眨动眼睛,看着四周漆黑的屋子,有种与世隔绝的空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