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适当的愚蠢和恰到好处的笨拙,足够让夏歌的防备心降低,让她误以为自己有点心机,但却又无法在她面前完全隐藏好。
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江回舟咬了咬牙,毕竟,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不用尽全力,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姐姐身边。
但是他绝对不后悔。
听着外面几乎是挪动的脚步声,夏歌有些觉得好笑,这家伙之前在媒体面前倒是装的格外理直气壮。
“进来,别在外面磨蹭了。”她嗤笑一声,“江小少爷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律所的地板都要被你摩擦坏了。”
江回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走进办公室,怀着壮烈的心情赶紧关好了门。
他别扭的朝前走了几步,直到靠近坐在靠椅上的夏歌,才假装从容地说道:“对不起,我这次确实是冲动了。”
这人道歉的太快,夏歌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这家伙从哪里发现她是生气的?
以为夏歌真的生气了,江回舟张了张嘴吧,声音一下子失去从容变得艰涩了起来。他左思右想,扭头看了看关好的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像是某种小动物一般,朝着夏歌贴了过去。
“但是我不后悔哦,姐姐,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出出气。”
他似乎是过于紧张了,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咽了咽口水,半晌没听到声音,紧张的补了一句,“也不能全怪我,那记者他们也有错吧······”
夏歌看着眼前开始装无辜的人,不由得一声冷笑,还真以为她不知道呢。
从回来那天开始,这家伙就几乎是无时无刻的不把装可怜,卖惨求同情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还以为自己伪装的有多么好,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在床上别扭半天,非要在上面的那个蠢货。
这声冷笑让江回舟更加紧张了,他的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掠食动物盯上了,那种冷冷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却无比的兴奋。
他喜欢这样被夏歌注视且操控的感觉,无论是之前全身心依赖对方才能够得到对方全部的关注和偏爱,还是现在这样等待着对方的审判,都足够让他心底产生强烈的兴奋。
但对此,他从不引以为耻,毕竟,这可是被姐姐亲手教出来的姿态。
夏歌沉默了一会,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完全在自己面前展示脆弱的江回舟,确实是她想要的那一种类型。
美丽又危险,傲慢又依赖。
“怎么?真的想要惩罚吗?”夏歌的声音冷冷清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
真的论起来,最开始确实是江回舟更主动的贴上来,但后来反倒更多的是对方给予了夏歌某种程度上的安全感。
江回舟此时是真的怕了,他是想借此机会来示弱的同时让夏歌心软,哪成想对方如果真的要惩罚的话,难不成自己这唯一的机会也要失去了吗?
他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迷雾一般的水汽出现在眼眶里,不再是故作可怜引人怜悯的伪装,而是对未来不可确定性的恐惧。
只是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夏歌一脸玩味的笑意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只要不让我离开你,什么都可以。”
闻言,夏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真的?什么都可以?”
江回舟笑了笑,眼睛里的水色衬得他神色氤氲,眼神也像是在闪光,“只要不离开,都可以。”
挑了挑眉,夏歌看了眼自己面前宽敞的办公桌,一个不怀好意的想法展露了出来。
盛夏的午后,一阵哀怨的声音不断从紧闭的办公室门口传出来,万幸的是知夏律所最近忙得团团转,一时间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我真的快不行了。”
“姐姐,可以了吗?能停下了吗?”
“姐姐,最后一次了吧,我真的不想了······”
好容易赶上最早的航班,又从人生地不熟的上海被出租车司机坑到绕路好几圈的David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来到了知夏律所,只为了偷偷给夏歌一个惊喜,他甚至没有提前和夏歌说过。
不幸中的万幸,他刚好和夏歌目前的助理何沐言还算认识,对方非常热情的带领他前去夏歌的办公场所。
只是他俩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这一阵又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尴尬、还有掩盖不住的愤怒。
大白天的,这是什么动静!
而且这男的也太不行了吧!好男人怎么能说不可以了!
到底是年轻,何沐言脸红的不行,他左看右看,在门口拦着David小声说道:“要不,咱们再等等,感觉夏学姐现在不太方便。”
David一脸愤怒,却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这还是大白天呢!究竟是哪个小白脸这么不要脸!我非得进去看看不行!”
但仍旧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难免尴尬。
其实何沐言倒也没有完全就这样离开的意思,他也觉得心中酸涩,原本好好的女神,居然就看上了江回舟那个家伙,自己也没有比他差到哪里去。
两人正在门口表演大眼瞪小眼,正好里面又传出了一句。
“哦?这就不行了?那我就喊别人来了。”这句话带了点笑意,其中的调侃意味充足,让两人熟悉的声线,这明显就是夏歌说的。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果断选择了敲门——毕竟还是有点怂的,万一真的被夏歌后面怪罪下来,谁也不能保证在她手里完全吃不到亏。
原以为要等里面收拾好久,哪成想一句干脆的请进让何沐言大吃一惊,他涨红着脸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David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大白天的你们在做什么!”
David脸色阴沉,来势汹汹,只是却在看到两人在座的事情的时候愣在了那里。
看了眼手中让江回舟改的第七版上市方案书,夏歌面带疑惑,“你来得正好,David赶紧来看看,这第七版方案如何,我想赶在这个月尽快将律所的上市方案敲定。”
说完她又疑惑的看了眼David身后,那个状若鹌鹑的自家助理何沐言,“小何,你帮我去联系一下知倩,我刚刚给她发消息怎么都没有回,手机也打不通。”
“如果有她未婚夫君寻联系方式的话,顺便一起联系一下他。”
环视了一圈屋里,David看着几乎可以说是用环抱姿态将之前他在摄像头里见过的男子放在身边的夏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明显夏歌是将对方划归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才会有了这样安稳的姿态。
并且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丝的尴尬,明显已经习惯了和对方这样相处的氛围。而之前的夏歌,即使是在自己父母这样的长辈身边,也从来不会流露出这样随意的松弛感。
虽然David明白,她身上背负了太多,想要的也很多,但那般紧张的努力让人看了实在是心疼。
江回舟也打量了一下来人,平心而论果然是长得还算可以,以前的话他也许会紧张一下。但现在,他嚣张的看了一眼对方,几乎是挑衅一般的再度朝着身后的夏歌靠了靠。
“姐姐,你看看这一版,是不是可以了?”
夏歌回头,皱眉看了眼屏幕,质疑道:“怎么现在我觉得,好像是第一版更好一点呢?”
江回舟:“······”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David咬了咬牙,冷冷的说道:“没想到堂堂江家的小少爷也沦落到需要帮人打工的地步啊,真是让人没想到。”
江回舟表情恶劣的笑了笑:“倒也不是来打工,主要是我惹了姐姐生气,她惩罚我呢。”
这样的话David是一百个不相信,先入为主的认定江回舟这家伙定然是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才获得这样和夏歌亲密的机会。他眯了眯自己好看的深绿色眼睛,语气不屑:“惩罚?我怎么看着不像?”
两人互相讲话之间的火药味都要弥漫出来了,而一边的夏歌倒是一丁点都没有发觉到,她再度看了眼这季度的律所财务报表,皱了皱眉头。
“David,伦敦那边工作室的人回国的事情还顺利吗?现在确实是律所的关键时期,我希望他们能够快速的回国。”
看着她这幅沉迷于工作的样子,David倒又觉得有点心疼,他心思活络开了,不着痕迹的从包里拿出之前目前要自己给夏歌带的礼物,将夏歌和江回舟那家伙的距离隔开。
“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他们都会到齐。这是梅女士拖我给你带的礼物。”
夏歌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三天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她看了一眼David手中拿的精致的胸针,上面镶嵌了一枚墨绿色的祖母绿,盈盈的光泽格外的美丽。
“果然,绿色格外衬你。”似乎是话里有话,David用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挑衅的看了一眼江回舟。
沉下脸来,江回舟表情一僵,他好像还真的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夏歌。
作者有话说:
装可怜的人会被狠狠的欺负的!
小江你要记住!
啃啃小可爱们,最近这收藏突然在凌晨增长又在白天降下来。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发生什么了!!
你们难道都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吗!(掀开你们的被子,严查!)
第44章 清楚
◎“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傍晚,在David的强烈要求下,夏歌决定带他去吃重庆火锅——微辣版。
毕竟就算对方嘴硬的离谱,也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外国友人说过的,他能吃辣。
让人没想到的是,江回舟居然一点都没有吃味紧张的意思,当然现在他的身份也轮不上吃味的档次,却依旧让David觉得有些惊讶。毕竟之前不过是个夏歌打了个电话,对面就一副全副武装的战斗姿态。
而此时的江家老宅里,江回舟找了一圈才找到了坐在家中湖畔看着江老爷子钓鱼的江逾白。
呵,在这里装好好孙子呢。江回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挂上了笑容朝着湖边走去。
“爷爷,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想到钓鱼?”他语气调笑,被打窝俩小时一根鱼毛都没有钓上来的江老爷子尴尬的怒瞪了一下,这才收敛了起来,“哎?哥,你也在啊,我还以为你在公司忙呢。”
演的真好。
江逾白也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语气也像是个真正温柔的好哥哥,“是啊,确实有点忙,还指望着你回国之后能多帮衬着一些呢。”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屑。
“那倒是有点为难我了,”看了眼自家爷爷钓了半天还空荡荡的水桶,江回舟倒是有些了然,难怪脾气这么丑,“毕竟哥哥的能力有目共睹,实在是让我有些追赶不上了。”
“追赶不上也得追赶啊,”努力和缠作一团的鱼线做斗争的江老爷子叹了口气,“总不好让你哥哥一个人一直这么辛苦吧,他都忙得一点都操心不上自己的个人生活了,你都找到对象了,他还是光棍一根呢!”
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家孙子只是在追求中,江老爷子不由得觉得更生气了,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帅小伙子,你奶奶可是挤破了脑袋才嫁给我的。”
他哼了一声,看着又再次报废的鱼竿,“小舟啊,你还是得努努力啊。”
“可是,我怎么听说爸爸说,爷爷你当年为了追上奶奶死缠烂打用尽了法子,还被人家家里养的大黄狗给咬伤了?”在一边的江逾白看着再度废掉的鱼竿,脸色沉静,又撒了一把鱼饵进去打窝顺便喂鱼的同时,给自家爷爷来了一个语言上的重击。
拿来新鱼竿的钟叔更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大少爷说得对,当年啊······”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被人揭了老底的江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试图树立起自己早就没有多少的大家长气势,“也不是我说你,小白,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爹都会走路了!”
拍了拍手上的饵料,江逾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爷爷,公司里还很忙,我就先不陪您在这里喂鱼了,您记得晚上不要偷吃甜点了。”
他一边起身,一边吩咐钟叔,“记得,不要给老爷吃任何甜品,褪黑素软糖也不行。”
闻言本来还假装稳如泰山的江老爷子一个原地暴怒,“你这个孙子一点都不孝顺!钟叔可是跟了我四十多年的老伙计了,他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老爷,确实你的血糖和血脂最近医生说是有些不利于健康了。”老实本分的钟叔冲着自家大少爷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老爷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请大少爷放心。”
眼看这条路行不通,江老爷子将目光挪向了看上去更乖巧懂事的小孙子江回舟,“小舟啊,你一向最听爷爷的话了,你来说说这件事怎么办吧。”
“这件事我倒觉得哥说的没错,”江回舟瞥了眼自家准备离开的哥哥,“爷爷我俩还有事,你好好听家庭医生的话,甜点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说着他就迈开步子跟着江逾白朝着书房走去,只留下坐在湖边从没钓鱼成功过的江老爷子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