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来一杯?”
客人拿着酒瓶询问,神色自然,显然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只是个客人。
刚刚在酒桌上其实已经喝了几杯,只是应酬罢了。此刻却觉得自己可以再来一杯,这是发自内心的需求。
也许是地方不同,人也不同了。
“可以,你随意。”
花已经插好,白秋收拾着桌面,瞄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这瓶红酒是她的镇宅之宝,进货价超过了五位数。此刻这瓶珍宝已经在男人手里打开,像水一样咕噜噜的往醒酒器里灌着。男人神色闲散,显然这酒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消耗品的玩意儿。
她养不起他。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边了?”
趁着他醒着酒的时候,女人收拾好了一切,也终于坐了下来。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他了——这个男人,拿捏不住的。八点钟他电话挂断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想过他未必不会也想借机和她冷一冷。
到底是吵架了。
所以接到管家的电话,说要送他衣物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料外的惊。
他的宽容和定力让她赞叹。
男人看了她一眼,把瓶塞好,酒瓶放了回去,没有回答。
这气势,这态度,明明他是客人,这一刻倒像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你不怕Candy找你?她明天就走了。”
明天五公子要在申城自由活动,Candy却要返美,也许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
于是昨天和今天的事又涌入脑海,白秋心里又腾上来了一些气。哪怕知道现在“他主动来这边住”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她坐在沙发上,还是没忍住要说这事儿,“要是女儿要找Daddy怎么办?”
“她找我做什么?我没那么多时间给她,我有时间,只给你。”
男人放好酒瓶,睨了她一眼。似乎终于意识到女人还是要找他说这个话题,他走到沙发边,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侧头看她,“白秋你真的没必要担心她。”
他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
白秋看着他脸上冷峻的线条,没有说话。
“现在不是我担不担心她。”ŜнŽĿ
这也是她必须要面对的问题。组织了几秒语言之后,她开口说话,尽量的冷静,“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总得和她接触。这是避免不了的。”
比如她非要约她去听什么演奏会。
“她排斥我,也是客观事实。”
“倒是你,以后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果下一次,她再来挑衅我,我甚至都不指望你帮我了——我就问,我可以反击吗?”
“还是你要我永远让着她?”
也许下一次,也许以后,慢慢的就不再只是口角争斗。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还会涉及到财产斗争,还是什么的。
如果以后他和她真的越走越近的话。
这些问题,不能避免。
男人看着她的脸,下巴动了动,似乎想说话。
“你先不要说话,想清楚再回答。”
白秋看着他的脸,打断了他,语气冷静,“你自己先想清楚,你,陈敬,到底是想做我的什么人?是内人,还是外人?”
她需要他更多的态度,来判断自己应该做什么。
“如果你只是想在我这里做你的陈总,那也可以。”她看着他的脸,“别说让我让着陈甜了,你就是让我天天捧着你们爷俩都行——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那样。”
“就当你们是我的客户。”
可是她也不会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给他。
“要是你想做我的内人,”
她看着他的脸,慢慢的说,“那你就得拿出你的态度来。”ŜĦZŁ
“以后你都得护着我。”她说。
第67章 ——你管我?
灯光落在女人脸上,她看着他,表情认真,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手指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他嗓子有些紧,突然有点想去摸她的头。
“我一直护的都是你。以后也会护你。”
微微捻了一下手指,男人到底没有动作,反而笑了起来。灯光落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很多。
对于这个回答,他甚至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女人的尖牙利嘴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她还在逼他表什么态。让他再仔细回忆下昨天他说过什么——其实他也没说什么。
也许他是真的错了。
身边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也许是真的只能留一个。
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他当然也知道此刻的正确答案应该是什么。
红酒已经醒好了。
女人没有再说这个问题,也没说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站起身拿来杯子,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落入杯子,微微旋转。端着酒杯她主动靠在男人的胳膊上,微微的抿了几小口红酒,却又皱了眉,觉得小腹微微胀痛了起来。
例假不是这个时候。现在身体有了反应,应该是吃药的后遗症。
做女人,真的太苦。
“明天我准备带William去远同路子,”
施公子的秘书Eden下午已经打过电话再次确认过了行程。这个人和施五认识,要是施家有什么禁忌忌讳什么的也可以问问他,白秋放下了酒杯,捂了捂小腹,有心问一下相关信息,“他有什么不能吃的没有?”
“没有?”男人拿着酒杯晃了晃,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的女人,“没听说。”
房间逼仄,明亮的光。他本来是不习惯这个环境的,但是如今女人在这里,却似乎又能让他自适应了。
也行。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还在问,声音低低的,“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他家嘛,白糖,铁矿,终端消费,金融投资?”男人只回答了后面个问题。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施万年,就是你酒会看见的那个施老先生,这辈子娶了两个夫人,施五是小夫人生的老三。”
……
这个人。
“那大夫人呢?”
这个人心里果然有好多八卦,白秋想给他都掏出来,于是挑了一个问题问。
“过世了,据说是气死的。”
也许是现在气氛太好,男人笑了笑,又看了看她,“所以人还是要自己想开点。自己想不开,就是有命挣没命花,都便宜了别人。”
白秋嗯了一声,松开他,自己靠在了沙发上。她倒是没觉得陈敬在暗示自己什么,毕竟她一向很看的开。那晚上的酒会又在脑子晃过,再回忆一下,施老先生的样子着实算不上英俊,而五公子,未免也太俊俏了些。
“施小夫人肯定很漂亮。”白秋很快作出了推定。
“不然呢?据说以前是个唱青衣的,是个嗯,女艺术家。”男人晃了晃酒杯,又抿了一口酒,“当年肯定是漂亮的,现在嘛,年纪也不小了。”
“William是她生的老三。”
其实是老五。
白秋又问,“那他前面,是还有四个哥哥姐姐?”
家里人丁真的兴旺。
“他家情况很复杂。”
也许是氛围太好,也许是她又给他划了道儿,男人给她说的很仔细,“小夫人生了五个,大夫人生了两个。”
“所以我才不想让Candy过去。妯娌情况那么复杂,Candy冲动有余智力不足,哪里搞得定这么一大家子人?”
晃晃酒杯,他仰头喝完了这杯酒,“施家的男人,也未必有多疼太太。大夫人的两个儿子,现在一个残废了,一个前几年急攻进取投资失败,已经边缘化了。小夫人倒是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儿不堪用,男孩也就施三和施五,可是年纪小很多。”
“施三嘛,中规中矩,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也许是此刻聊天的氛围太好,男人眯了眼,又挨个评价,“施五嘛,这几年势头倒是很不错,施万年应该是更想培养他。不过他到底年轻了些,还得老爷子出来镇着场子。 ”
想起了什么,男人扭头看她。
白秋挑了挑眉。
“施五,就是施万年四十岁生的,”男人微微皱了眉,想到了什么,“白秋你今年给我生一个,到他三十,我也七十了——”
“那不正年轻吗?”白秋笑,感受着小腹的微疼,“那时候Benson你还正值壮年呐。”
企业家,可不能轻易言老。
“错了。是不可以更迟了。”
这个情况显然真的十分严峻,男人打断她,皱了眉,“你看看施五现在这个样子,要他能撑起来,起码还得十年。”
呃。
白秋没有说话。
“昨晚你怀上了没?”男人皱着眉头,低头看她的肚子。
倒也不用这么急的。
“你觉得呢?”
白秋拿开手,故意让他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不敢也不想说自己已经吃了药的事儿。
“得找个医生看看,”果然,男人说话,俨然已经把这事儿提上了日程,“要科学生育。让医生看看你的排卵期是什么时候,我们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