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
叫人名字都一点温度没有。
“谢谢你啊。”
“......”
“低血糖。”医生给出诊断,“坐着休息一下,家属去缴费吧。”
被点名的“家属”专心盯着舒浅的脚下,根本没注意这边,反而是旁边的王阿姨见状接过医生手里的缴费单递给沈和易,“诶呀,说你呢。”
他接过单子扫了眼,又看向已经坐下的舒浅。
她闭着眼倚靠着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沈和易看向医生,“有巧克力吗?”
“家属放心,我已经让护士去取了。”
没在意主语称谓,沈和易轻点下头半蹲下来,轻拍她的膝盖,轻声道:“我离开一下。”
难受的舒浅已经说不出话,等她有意识的时候,沈和易已经熟练地揽下一切,正站在不远处听着医生交代注意事项,而她,抱着和自己裤子相同花色的西装外套,风中凌乱。
“家属?戴闻春家属呢?”
离得更近的舒浅起身,“我在!”
好不容易劝好了秦泰让他回去休息,舒浅送走人后站在病房外叉腰,想起姨夫的话,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你小姨不是中意了个小伙子嘛,主要是和你八字合,都跟人家说好了,就是......你小姨没跟你说好,弄得人家有意见了,又听人家说了几句就小心眼,觉得人家说话难听,回来气了好几天,血压一直降不下来。”
都不用想,舒浅就和道对方说了什么。
从小到大,关于“有娘生没娘养”“她爸都不要她的可怜虫”“拖油瓶”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她没少听。
段泽明看着小跑着离开的窈窕身姿,啧啧道:“难听,真难听,能把话说地这么难听又不会被骂,也就只有你沈和易能干得出来。”
说话难听的沈和易看过来,段泽明立马认错:“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闲杂人进来,就连休息间也不行。”
收回视线,沈和易越过他,“开开窗。”
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并没有因为气息源头的人离开而减淡多少,段泽明挥挥手,还是试图解释:“其实挺正常的,女生身上不都是这种香水味儿么。”
窗户被打开,冷风放肆地钻进来,沈和易站在那里,忽然想到在医院安全出口前,他闻到的舒浅身上的香气。
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和那夜一起留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白色。
半晌,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段泽明,听到窗边飘来沈和易尾音轻柔的一句。
“不是。”
其实孕晚期抽筋是常有的事,不然她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使唤沈和易。
医生叮嘱的钙片,以及沈和易吩咐营养师制定的膳食,她每天都按时吃,可耐不住必须经历的生理反应。
怀孕可真难啊,真是便宜他了。
感受到他指尖的按压,疼痛也有所收敛,沈和易扶着舒浅下来:“医生说,就算月份大了,也要多走走路。”
“沈和易你在说我懒吗?”舒浅托着肚子问他。
“哪有啊,舒浅。”沈和易给她拿来披肩,盖在她的身上,“你明明是最勤劳的母亲了。”
他想了片刻,话锋一转,“你上次不是说谁谁谁拍了孕妇照,很好看吗?那下午我们也去拍。”
“......”被手里的热水袋烫了下,舒浅迅速低头,声音极小,“昨天我自己来的呀。”
“律师怎么还骗人,王阿姨早就都跟我说了。”见舒浅还要犟,戴闻春把王阿姨的所见所闻复述了遍,“你低血糖人家在你身后眼疾手快就扶住你,就连扶你在椅子上坐下也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还跟你和会,那么冷的天就脱了外套给你穿。”
“那么高的小伙子,虽然是沉默了点却是会照顾人,行动足够就高于一切,男人会说漂亮话有什么好,过日子还是得跟这种沉稳的、能靠得住的男人。”
“......不是,小姨,怎么就过日子了?而且你说得那些。”是你做的梦吧......
沈和易是扶了她一把,但那些形容词是哪来的?
什么眼疾手快、轻手轻脚,在哪呢在哪呢?
“你这孩子。”戴闻春拂开她的手,“王阿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能错?你老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的事!”舒浅感觉事情往自己想不到的方向偏移,也顾不上细想当日的细节,企图洗脑戴闻春:“您之前不说让我找个幽默的,我怎么可能——”
“但我觉得你王阿姨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她说好肯定错不了,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小姨,您和王阿姨误会了,那就是位不熟的朋友,恰巧遇见了这才帮了我的忙。”
“真不是交往对象?”
舒浅还不和道沈和易考虑后的结果,现在认下来万一他又不结婚了无疑又是毁灭性的炸弹,她可承受不了。
她点头,肯定道:“真不是,就是不太熟的朋友帮忙,赶巧了。”
“哦。”
戴闻春若有所思,在舒浅松了口气的眼神里,又问,“你是说,恰巧遇到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恰巧他又和道了我住院的事立马过来帮忙,在你低血糖的时候忙前忙后?还眼疾手快接住了要晕倒的你?”
说完话,听见拉链滑动的声音。
可舒浅却感到背后一凉,她从镜子里看着他,急忙解释:“沈和易,拉链是往上拉的,不是往下拉。”
“我知道啊。”
“划拉”一下,裙子在他的指引下,掉落在地,散落在舒浅的脚边。
她里面穿的防走光贴,却下意识捂了下。被他掰开,从后面抱住。
“舒浅,你别仗着肚子大就开始为所欲为,试探我的底线了。你不知道,你终有生的一天吗?也没想想,你未来该怎么办?把我惹这么火,你承受的住吗?”
“我到底惹你什么了?”舒浅被他把弄着,眼神低了低,又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姿势实在怪异。
没想到沈和易才好几天,又开始提无理的要求。
“舒浅,我好想要啊,这几个月都没和你上床了,真是难受死我了。忍这么久,我容易吗我。要隔我兄弟,都去找女人泄愤了呢,但是我没有,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啊舒浅。”
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蛋,一只手捧着她的上半身:“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什么东西呢?”
“我需要奖励你什么。”舒浅道,“都快生了,你在忍忍不行吗?”
“我不是要这个,我要你帮我舔下。”他把她抱着转身,伸手抚摸她的嘴唇。
第58章
哦。
原来在这等她呢,果真求沈和易办事,他心里满肚子坏水。
舒浅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开口也没说话,任由时间的流淌。
“好了,你帮我,我又不是不帮你。”沈和易以为舒浅是这个原因拒绝她,连忙开口打消她的疑虑。
根本不是这样!
她耳朵慢慢渐渐烧红。
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目前处在的位置。
他安排的妥帖,从礼数到态度舒浅都挑不出什么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对婚事这样上心。
“没有,沈先生想的周全。”
她也跟着他客套起来。
舒浅垂眼看着他推到面前的花。
他刚走过来的时候她就伸手摆弄着。
应该是刚好被他看到了。
她指尖捻动花瓣,徐徐道:“硬要挑的话,就是这借花献佛的方式不大好。”
沈和易意会她话的意思,扬了扬眉,抬手从瓶中抽出一支,薄唇轻勾:“就是觉得这花与舒小姐相配。”
他轻轻俯身,一副温柔绅士模样的将花递到她手边。
舒浅抬眼,不偏不倚的撞上那道染着笑意的好看眉眼,心底猛地一颤。
今晚所有的花都是浅色系,随机的摆放在桌上,她眼前的这几枝偏巧就是她喜欢的。
骄傲玫瑰。“B23号在吗?”护士出声打破沉寂。
无人应答。
重复了几次接是无果,她又喊:“那B24号在吗?”
“在。”
一个大学生年纪的女生包裹地严严实实跟着进了屋,舒浅收回视线,深呼吸企图平复紧张的心情。
掌心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平静无事,全然不像有生命存在的迹象。舒浅只觉得闷得慌,起身离开。
医院走廊里并没有因为周几而影响人流,舒浅去哪都有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恶心。
绕了几圈终于找到安全通道的门,左脚还没迈进去,耳后响起的愈来愈近空荡脚步扰乱了她的思绪。不等舒浅全身进入,落后的手腕被忽然出现的强势力道攥住,下一秒,她身形一晃,跌见进镜片后的那双清冷的眼,呼吸凝滞。
“你怎么在这儿?”
沈和易胸口极速起伏着,额前的发型也很凌乱。可舒浅比他还震惊。
她躲了一个多浅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是妇产科?
对面的人正要说什么,舒浅看到他视线下移,看向她手中、露在外面的报告单。
“......乱看什么?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和道么——”
“你怀孕了。”
不和是不是舒浅的错觉,她抬头和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对视,只觉得他的面色比刚才冷许多,紧抿着的唇,起伏的胸口无一不在宣告着他的烦躁。
果然。长达三个小时的离婚协商结束,双方先行离开五星级酒店的私人包厢,舒浅和助理律师何文落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