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之颇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打算搭理,弓着腰从他手臂下穿过去。
季淮凛看着空荡荡的怀,挑眉啼笑一声,拎着外套追上那道绰约多姿的背影。
“不解释一下?”他问。
姜静之抿紧唇,明白过来他这是才知道她搬出了清江,昨晚入睡前,她想到Sherry,想到季淮凛对她说得那些话,心渐渐冷了下来。
既然季淮凛对Sherry不忘旧情,在和她领证后的情况下还正大光明的和前任见面,还总是拿过去的事来折磨她,她觉得自己真没必要上赶着往上贴,没必要去找罪受。
没有季淮凛,她那几年不也一样过来了吗,而且过得也……很好。
她现在才二十二岁,应该把工作,把赚钱放在第一位才对。
想通后没有了以往的辗转难眠,很轻松地进入了睡梦中。
季淮凛瞧着姜静之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下意识伸手想去把身上的重物拿过来,动作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躲了下,冷冷扫了他一眼,还把那个装着餐食的袋子换到了左手上,那副模样就好像怕他要去抢一样。
他:“……”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
姜静之愣了下,刚才看他时,他的面容确实很倦,默了半秒,说:“和我有关系吗?我没让你等,况且你的事不关我事,你明明说过我没权利干涉。”
句句熟悉。
季淮凛被噎了下,眉头微皱,声音沉了些,“为什么要搬出来?还要住在这些地方,这里的治安有多差你不知道吗?”
后半夜,他站在楼下,光是醉酒发疯调戏女人的就看见两个。
“搬出来才能尽快离婚。”姜静之的语气平静得过分。
季淮凛怔在原地,他去上海后不怎么看手机就是不太想看见姜静之会给他说离婚这俩字。
现在听她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是在意气用事。
他扯扯唇,笑了,出口的每个字都冷了几度,“结婚和离婚在你这里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心闷得不行,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被她毫不留情一脚踹开的那会儿。
她做事总是能这样干脆利落,他甚至要怀疑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姜静之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结婚后还光明正大带着前女友出现在我面前,这事儿对你来说很正常是吗?”
“什么?”季淮凛被她的话搞懵了,大步走到她面前,直视那双清凌凌的眼眸,“什么前女友?”
“Sherry。”
“Sherry?”他皱起眉头,“你觉得她是我的前女友?”
姜静之别开脸,她不否认自己心里还是堵得慌,“难道不是么,你在国外的这些年她一直都陪着你。”
季淮凛一时失语,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绷着冷脸,说:“谁跟你说她是我前女友?”
姜静之淡淡笑着:“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不敢承认?不像你季淮凛的作风啊。”
季淮凛心头一梗,第一次从她嘴里念出他的名字,但体验感非常不爽。
“所以说,你去美国那两回,都遇见了Sherry,即使找到了我住的地方,也不敢来见我?”
姜静之推开他,声音霎就冷了,“你知道我去找过你?”
季淮凛不说话,只看着她。
姜静之情绪开始起伏,昂着头瞪他,“你心里清清楚楚我去过美国,可为什么还能说出我装出对你用情至深的话?我要是装,我有必要去美国还不见你吗?”
“倒是你,心里明明还念着你那外国女友,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结婚,还是说,你也和外面那些衣冠禽兽没两样,国内一个国外一个,想起哪个睡哪个,我是不是还挺幸运的啊,没被你看上,现在你耐不住下半身寂寞了,就把人给接来国——”
声音戛然而止。
姜静之瞳孔骤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淮凛近在咫尺的脸,剩下的话被迫不得已咽回了肚子。
唇上那清凉的触感不是假的,季淮凛居然把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
呼吸瞬间停滞。
季淮凛同样是僵住,刚碰上那一瞬间立即就回过神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是刚才看着这张越说越起劲的小嘴愈发不顺眼,想着要用什么去堵住才好,可他并没有来得及多想,身体已经帮他做出了回答。
上前捧住了姜静之的脸,想也没想就吻了下去。
她的唇和那晚一样柔滑温软,让他舍不得放开,见她还处在震惊之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便即刻化身为“禽兽”,忍不住轻轻琢了几下。
这样似乎还不过瘾,索性捏住她的下巴,舌头顶开她的唇,挤了进去,想撬开那两排贝齿,探入她口腔里,去做想了四年之久的事。
即使是在那晚,她醉酒,他也没能与她的唇舌相缠,只是自己在演无耻卑鄙的独角戏。
他和她是有证的,是夫妻,虽然此刻的完全氛围不对,但亲一下也不过分吧?
姜静之牙齿被撬开一点点时立马清醒了过来,她气极了,毫不客气用力咬了那条作乱的舌头,接而推开季淮凛,扬起手往他脸上甩了过去。
“是人吗你!”
说完转身,提着一口气往公交站跑。
季淮凛愣住,看着姜静之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弥漫着丝丝血腥味,食指抵住舌头,指腹上沾着血渍。
现在是上班早高峰期,巷子里有不少的人经过,正巧他被打的时候有个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去,那句“是人吗你”也被听见。
那人眼神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季淮凛低头笑了声,转而停直腰板从那个人面前走过。
追到公交站,只看见姜静之上车的身影。
心情气不顺地踹了脚道上挡路的石头,拎着衣服转身回去开车。
上了车,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用新卡发过去。
【我他妈从头到尾就你一个,Sherry是昨天那金毛的女朋友,人家今年都要准备结婚了,别乱给我安关系成不?】
-
季淮凛回了趟清江洗澡换衣服,给59喂完早饭,才出发去起恒。
车子开进起恒停车场。
下车阔步往电梯口走,正准备摁电梯,身后一台车急刹停了下来。
他莫名有了什么直觉,蹙眉回头看了眼。
几米之外的黑车,刚熄火。
没看错的话,驾驶座的男人正盯着他看,视线非常强烈。
他不客气地回视了过去,目光冷漠阴鸷。
闻时远今早出门前和黎霜碰上了面,他昨晚在父母的逼迫下,不得已带着她回了趟家吃晚饭。
席间,闻父闻母话里话外都是在催他赶紧和黎霜去把证给领了。
整个过程他都尽力维持着平和,但从闻家出来后,两人便不欢而撒。
姜静之结婚的事让他震惊不已,心痛、难受、不甘,一点点的在啃噬着他的心。
要是自己在醉酒那晚,没有把手机给同事叫代驾,同事就不会接到黎霜的电话,黎霜没有擅作主张来接他,他哪里还会做出那种不枉为人的事?
他一眼没合眼。
而黎霜早上却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上床,床单上的血只不过是她割破手指滴的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怒。
喜自己真的没有去碰黎霜,他早该想明白的啊,他怎么会这样不信自己的自制力,醉成那样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姜静之已经结婚,她不声不响的就结了婚。
面对黎霜的痛哭,悔恨,他冷眼旁观,整整四年的努力全毁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有什么资格乞求他不要去找姜静之?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得去姜静之面前说清楚,如果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
闻时远抱着仅有的一点希冀,开着车子一路往起恒疾驰。
到了停车场,熄火时无意间抬头,看见电梯口那道凛冽肃然的身影。
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回过头,目光暗藏敌意。
他一愣,是上回在大厦门口遇见的男人。
不知为何,脑海中跳了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念头。
他非常断定,这个男人——就是和姜静之结婚的人。
闻时远开门下车,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男人身旁站着。
叮——
电梯门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谁也没有让谁的同时走了进去。
季淮凛的钥匙可自动感应楼层,他按捺住心中的暴风骤雨,攥成拳的右手垂在身侧,眼睛死死盯着楼层数字一下下变化。
他倒是要看看闻时远想做什么。
闻时远周身的气质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面庞覆着寒霜,牙关咬紧,强逼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即使身旁的男人从他进电梯起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满满敌意。
可闻时远很不明白这个人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难道说这个男人知道他和姜静之的事?
逼仄的电梯里,两个人各怀心思。
直达二十八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季淮凛眼角余光看见闻时远准备出去的动作,拳头差点就没控制住。
“静之。”闻时远凛冽的眉目在看见电梯外站着人时霎时变得温柔。
季淮凛心下一紧,抬眼看了过去。
姜静之满脸愕然地看着电梯里的两个男人,她只是要下楼去企划部交东西,真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场景。
她让自己尽量不去看季淮凛,即使收到了那条短信,知道Sherry没有和他在一起过。
但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已经是造成了伤害,而且只要想到他回来找她结婚不过是为了报复她从前对他的狠心,她就没办法再用之前的心态去面对他。
总而言之,说是心灰意冷也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