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之眼眶泛红,咬着唇一直在摇头。
她真怕了,当年在公交站季淮凛为了她把那人的手弄骨折,虽然事被陈岸妥善处理好,但这事还是被传到了季老那里,季老大怒,当着姜静之的面狠狠甩了季淮凛一记耳光。
季淮凛看了周既衍一眼,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
接着姜静之就被季淮凛给带回了酒店。
姜静之坐在床边,视线跟着季淮凛进厨房,看着他板着张脸端着杯水过来,站在她面前也不把水给她,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哭什么?”
姜静之别开眼,倔强否认:“我哪里有哭。”
季淮凛忽然弯下腰半跪着,抬头看她盈盈若秋水的眸,弯唇笑了起来,“担心我?怕我又挨爷爷揍?”
“……知道了还问。”姜静之嗔怒地瞪他,一时之间还对他的仰望特别不自在,胡乱地挪了下腿,不料这动作却摩擦到了他线条流利的下颌。
更让她惊讶的是,季淮凛居然顺势就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膝盖上,抬眼时一双墨眸蕴满朦胧的情绪。
姜静之心口一阵狂跳,脸颊烫得像火烧,羞涩的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放,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他。
季淮凛唇角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阿哥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冲动。”
“我——以后不会再穿裙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姜静之非常自责地说。
两次都是因为她穿了能露出肌肤的裙子。
季淮凛眯了眯眼,脸了瞬间拉下,他抬手把姜静之的脸掰正面向着他,“什么叫穿裙子就会发生这样的事?错在于你吗姜静之?你一点错都没有,你是受害者,那种不配为人的畜生犯的错为什么是你去反省?”
姜静之沉默下来,她看着季淮凛漆黑似辽阔深海的眼眸,半晌才缓慢启唇:“我没错,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当然。”季淮凛敲了下她的脑门,看她拧眉捂头,才把旁边已经温了的水递给她喝,口气正经还带着零星几点独占意味,“但我更乐意你只在我面前穿裙子。”
姜静之霍然起身走到沙发旁,欲盖弥彰地打开电视机想去掩饰自己那乱了的呼吸,全然不管被她起身动作给弄倒在地毯上的男人。
季淮凛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半天也没见那没良心的姑娘过来扶他,他起身往钢琴侧板边上一靠,懒散笑着:“给你弹曲儿。”
不多时后,宽敞静谧的房间响起了时而舒缓细腻,时而奔放明亮的琴声。
姜静之站在季淮凛身侧,看着他修长且骨节清晰的手指灵动的在键盘上弹奏,一个一个的音符流淌入她的心尖,连仅有的一点因为明天而焦躁的心慢慢被抚平。
她张唇,跟着琴声哼出了那首艾丽西亚·凯斯的【IF I Ain't Got You】
Some people want it all
But I don't want nothing at all
If it ain't you baby
If I ain't got you baby
……
一曲结束。
姜静之红着脸,慢慢俯下身,在季淮凛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将柔软的唇瓣放在他炙热的掌心中。
黄昏时分,红霞漫天,窗帘轻轻飘动,温柔的微风吹乱了两颗躁动不安的心。
-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考场外一片惊呼声。
不是因为谁信心满满提前走出了考场,而是在一众家长中有两位奇怪的男生。
姜静之拎着考包走到校门口,还没踏出去就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那两个是谁的家长啊,怎么穿成这样。”
“就是啊,笑死个人了,本来因为我家那孩子紧张担心了一晚上的情绪现在看到那两个人都没啦。”
“还别说,穿得还挺好看。”
“主要是人家脸长得好看。”
姜静之越听越好奇,心底还有种莫名其妙的肯定,她怎么觉得她们口中的人会是她认识的啊。
可季淮凛嫌弃校外人多,说是会在前面路口的咖啡馆等她考完。
“诶快看,有个站起来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哗然。
姜静之缓缓抬眸,眼睛忽而慢慢放大,眼珠子瞪得圆溜,粉唇微微张开,到最后已经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她强迫自己回神,迅速埋下脑袋,嘴角不住抽动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前祈祷着那俩人千万不要看见她已经出来了。
“小静之,快过来,麻烦大家稍微让一下路,我妹妹过不来了。”
周既衍的大嗓门清晰地传过来,他的目光集中在一处,所以众人下意识的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姜静之脸红得能滴出血,她感受着大家异样的注目礼,僵直了背,用着龟速慢慢在那条好心人让开的路上挪动。
等终于走到树荫下,她已经完全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季淮凛和周既衍两个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居然穿上了旗袍。
应该都是XXXXXXXL码的。
季淮凛穿得还是大红色……
他坐在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椅子上,双手抱臂,泰然自若地翘着二郎腿,开叉的裙摆露出他那精瘦结实的小腿,他的表情非常、非常傲娇,和民国时期的各房姨太太相比就差了把扇子。
脚上那双球鞋是他——应该说是姜静之最后的倔强。
苍天啊!究竟是谁说服季淮凛的?
周既衍丝毫不顾自己穿得是紧身的旗袍,大喇喇地走到再不肯挪脚步的姜静之面前,得意笑道:“旗开得胜。”
姜静之:“……”
我谢谢你。
“过来。”季淮凛朝姜静之勾了勾手指。
姜静之猛地摇头,脚步还往后面空地退。
不要。
坚决不要。
季淮凛却突然笑了起来,他愉悦地抬眉,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转身想跑的姜静之。
他三两步就把人给追上,手毫不客气地拎着她的后衣领,倾身靠近她,鼻息轻轻扑洒着她的耳朵,“跑哪去?”
姜静之缩着脑袋,干笑几声:“回酒店呀。”
“回啥酒店,咱吃饭去啊。”周既衍走到前面,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非常的自然,那宽肩窄腰穿上旗袍颇有种摇曳生姿的样子。
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阴柔,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阳刚气太强烈了。
姜静之弱弱地笑:“我们得换身衣服再去吧……”
周既衍忽然扭了下腰,他现在已经完全和这身漂亮的旗袍融为一体了,“换什么,这样就很好,这可是我和阿凛明后两天为你而穿的战袍。”
姜静之瞄了眼季淮凛,发现他刚好在看她,他的眼尾里有笑,很浅,很散漫。
随他吧。
他开心就好。
-
果然第二天他们还都穿着,姜静之第一天晚上就知道其实他们只是在考试快结束前才换上的衣服,嘴上说着很乐意穿,实则是一回到酒店就马上换下,并且对它是唯恐避之不及。
高考第三天,姜静之正式结束高中生涯。
今天的季淮凛终于穿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他就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嘴角噙着笑,目光里皆是姜静之。
姜静之跑向门口,气喘吁吁地停在季淮凛身边,明亮光彩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咔嚓”。
“嗯,这抓拍得也太自然了。”周既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脖子上挂着台单反。
“来,你俩再拍一张,靠近点。”
听到这话,姜静之下意识就想起了曲绾,她抬头望了望天,长睫轻颤着,情绪变得低落。
季淮凛同样是想到了那天,他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伤痛,手放在姜静之头顶轻抚,“我们去看看奶奶?”
姜静之点头,“好。”
他们先去花店买了一束小皱菊,还去了医院那边的糖水点买豆花。
周既衍开车把他们送到墓园,他没下去,目视着他们一起上山。
他垂眸在车里找到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几缕烟雾缠绕在他眼前,模糊不清中看见了姜静之和季淮凛牵在一起的手。
终于啊。
周既衍轻笑了声,看向车窗外。
栖栖,我们早就该释怀了。
-
假期开始。
姜静之还没来得及去找兼职工作,好久没联系的何炀给她打了电话。
何炀最近在北京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演出,但一直和他搭档的舞伴在上周摔伤了腿。这些日子他同好几个人试练怎么都找不到感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姜静之会适合,毕竟他们从前也搭档表演过一个小型比赛。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跳舞了。”
何炀笑:“没关系,这不还有我吗,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过去接你来我的舞蹈室练习,表演是有报酬的,你不正好想找兼职吗?”
姜静之犹豫着没说话。
“这样,我给你发个老师跳的视频,你先看看,不急着我回答我。”
姜静之:“行。”
挂了电话,何炀的视频很快就发了过来,她刚点开就被吸引住眼球,这舞和那会儿她跳得简直是大相径庭。
认真看完了整个视频,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在蠢蠢欲动。
曲绾花了这么多钱给她去学舞蹈,她应该争气点,不能学这么多年都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