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凛走在排排槐树下,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有几片飘荡在他的肩头,抬眸时多留意了下眼前的树,这让他很快想起了从前爱哭鼻子的姜静之。
姜静之外婆家院子里种着颗枇杷树,因为馋树上的果实,经常会趁外婆不在家时艰难地往树上爬,树太高,她只敢停留在离地面最近的树枝上,然后只摘身边的果实。
次数多了,也就熟能生巧。
八岁那年,姜静之以为自己爬树的本领已然高超,在见着季家佣人用梯子爬上石榴树摘果实时,她也想着摘几个拿到医院给曲绾吃,但又不好意思向佣人姐姐开口,只能是趁着国庆假期季家没什么人的一天,牟足了劲往树上爬。
想着给曲绾吃到最新鲜水果的心促使她成功爬了上去,满心欢喜地摘下两个圆润饱满的石榴。
正想要下去时,脚忽然踩到了处湿润的地方,一个打滑险些摔下去,她惊恐地瞪大眼,背脊僵硬,手下意识地抱紧了离她最近的小树枝。
低下头想找个能安全落脚的地方下去,可扫视的同时也看到了她所在位置与地面的高度。
居然这么高!
比外婆家枇杷树还要高!
她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刚才不看的话就这样莽撞的下去还好,这样一看她是想忘也忘不了那高度,腿也不听使唤的开始打哆嗦,连挪都不敢挪动一下。
季家今天唯一会在家里的周管家也因为买菜外出了,怕是还要一个钟才能回来,姜静之这会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扁着嘴,瘦弱的身体无助地抱紧树枝。
今年北京的冬天来得很快,十月的天已经是不能只穿一件很薄的单衣。
且高处不胜寒,凉风呼呼从姜静之脸上刮过,刺激着她的泪腺,生理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久了之后眼眶也红通通的。
在树上哆嗦了五分钟,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往下面瞄了眼,只一瞬她便收回。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她。
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求救,门口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姜静之心头一喜,忙扭头去看,没看清是谁她可不敢乱叫,要是进来的人是季老爷,那她宁愿在树上站一辈子。
她期盼地盯着门口,下一秒,篮球拍击地面的声音和男生爽朗的笑声飘了进来。
很快,三位身高相差不大的少年走到了院里,嘴里还在讨论着刚才那场和安小的球赛。
看清来人,姜静之心瞬间凉了半截。
周既衍不怕冷似的,身上就穿着套白色球服,篮球被他勾在臂弯里,阳光灿烂的笑尽数展现在脸上。
“骆小弟,就问你我那超远三分牛不牛?”他笑嘻嘻地侧着身子问。
“就很一般啊。”骆栖弯唇笑着,眉眼多了分平时少见的调皮意味。
球赛结束时他就换了件米白色长袖卫衣,身下还是球裤,看起来青春而不失温柔。
“切,要我说还是阿凛牛,本来都要打加时了,阿凛居然来了个定生死的扣篮。”
一说起那个球,周既衍就眉飞色舞,其实赢下这场并不能让他们开心成这样,他们高兴的是季淮凛的扣篮是隔着安小那个大块头扣的,那大块头在场上可没少把他们京小的人撞飞。
隔扣那一刻,他们都有种大仇已报的快感。
“阿凛,凛哥你太牛了!”周既衍眼里冒着星星,像个见到偶像的小迷弟。
“嗯。”季淮凛懒懒应着,他身上的球服还在,只是肩上披着件黑色冲锋衣,修长的腿下踩着双科比亲签的球鞋。
手上捏着空了半瓶的矿泉水,说话间抬眸看了眼右边,门开着,但没见着人在里面。
姜静之始终一动不动,嘴唇紧抿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叫了出来,与其让季淮凛救她,倒还不如老老实实站着等周管家回来。
可是,站着好累好累啊。
三位少年从那颗石榴树下经过,忽的,一片树叶刚好落在了周既衍的脸上,他用手扫开时头也下意识地往上抬了抬。
这一看不得了,他诧异地看着头顶那团粉白色,奇怪地嚷道:“那啥玩意?”
周既衍的声音引起了走快几步的季淮凛注意。
季淮凛转身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在看到树上站着的那个……人时,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写浪子男主追妻火葬场,温柔男二上位《和前未婚夫的室友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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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2分评论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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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一下,现在进度条比较慢热,恋爱线会在静之高中毕业后
第12章 不是她送的情书
骆林也很惊讶,他提高声音朝着上面喊:“小静之?”
姜静之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她站这么高,为什么还是能被他们瞧见?
身体僵硬住,不应声也不低头,想装作没听见。
可有人偏偏不放过她,她忽然间感觉到树干大力晃动了下,叶子唰唰往下落,她惊呼出声,惊恐地把身体挂在树上,像只树袋熊似的。
“阿凛,你别吓她了。”骆林温声劝阻。
季淮凛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树上,嗤笑着:“这小学生还挺牛。”
“哇哇哇,这口气说得好像您老不是小学生一样。”周既衍放声大笑。
骆林满脸担心地看着树上,“静之,你怎么不下来?”
刚问完,树上传来哽咽的嗓音。
“我……好高,我害怕。”
姜静之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眼眶溢满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砸了下来。
骆林深深皱起眉,这树太高了,不太好爬,他疑惑姜静之这小身板能爬树的同时迈步往旁边的杂物房走去,那里面应该有一个大型梯子。
周既衍依旧笑嘻嘻的,“别怕哈,骆林哥哥马上来搭救你。”
话说完,周既衍那细长的丹凤眼忽然就睁大成一个小葡萄那样圆,他的头跟着季淮凛的动作慢慢抬起,结结巴巴地开口:“阿凛,你,你干嘛啊?”
季淮凛臂长腿长,身体灵活,两三下就爬上了树,他踩在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树枝上,脚步移动,慢慢靠近那个抱着树干全身发抖的家伙。
“喂,松手,跟我一起下去。”他的语气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姜静之猛地摇头,死活就是不肯松手。
“那你想在这站多久啊?”季淮凛又靠近了她一点,眼眸忽然一晃,很清楚地看见了她那两只被凉风吹得通红的手。
姜静之想到刚才树剧烈晃动是因为他,他就是不安好心,存心想吓唬她,所以她才要不理他。
季淮凛看着姜静之气鼓鼓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她此刻显然是不相信他,他轻咳一声,尽量把语气缓和了点,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姜静之纤细的手臂,“我扶着你,摔不了。
他弯唇补充了句:”不骗你。”
“真的吗?”姜静之哭得声音都发哑,她把头搁在手臂,脸往衣袖上胡乱蹭,泪水和鼻涕都被蹭没后才缓缓扭头。
她抬起还挂着泪珠的眼睫,语气又软又怯,“这么高真的不会摔下去吗?”
季淮凛看了眼那双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嘴角霎时就绷不住了,他笑得肆意张扬:“有我在,你说呢?”
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姜静之扁了扁嘴,一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妥协的模样:“那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她的手却是依旧抱着树干,眼睛紧盯着季淮凛伸出来的那只干净修长的手。
季淮凛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敛了笑,神色淡淡的:“你又在磨叽什么?”
姜静之脸发热,喉咙发出细若蚊呐的声音:“我还是怕。”
季淮凛不耐地睨她一眼,手扶着身后的树枝转身,下面的骆林已经把梯子架在了树旁,眼见着骆林要爬上来,他甩了甩手示意他别上来,然后弯腰蹲下,扭头:“上来。”
姜静之见状,嘴巴张成了能塞下鸡蛋那样大。
“再磨叽爷爷就回来了。”
季淮凛知道姜静之最怕季老,所以在这个时候把季老搬出来非常有必要。
果不其然,姜静之一听到这两字整个人都慌了,她咽了咽喉咙,立即松开颤巍巍的左手抓住悬在头顶上的树枝,抓稳后转身,看着季淮凛清瘦的肩背犹豫了半秒,忍着心中小小的顾虑把身子压上去。
她吸吸鼻子,能闻到季淮凛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季淮凛驼着姜静之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下一秒,就见她立马就把自己的手脚勾在他的腰和脖子上,脑袋也瑟缩在他的背上。
小小少年的肩虽然不宽阔,但靠上后心中所有的害怕仿佛都被冲淡。
“就没见过你这样胆小还爱哭的小学生。”季淮凛忍不住吐槽。
姜静之瓮声瓮气地为自己辩解:“你可不可不要乱说,我明明不爱哭也不胆小。”
为了确保安全,季淮凛的脚步移动得谨慎又小心,他冷笑一声:“爷爷待会就回来,我看你怎么和他解释你那双兔子眼。”
季老工作结束后都会去医院陪曲绾,过后会回老宅一趟,他工作忙,回来的次数不多,但每逢回来姜静之都得去客厅同他问好,这是曲绾教的,她说季老喜欢懂礼貌懂事的孩子。
“我……”姜静之又慌了,季老可不喜欢家里的人哭哭啼啼,她抬起左手使劲擦眼睛,下手没轻没重,弄得眼睛生疼,不止疼,还有点痒。
骆林和周既衍在下面扶着梯子,季淮凛稳稳地踩在阶梯上,手臂紧紧勾住那两条和竹竿没两样的腿,身后人的手肘不小心顶到了他的后脑勺,他扭头瞥一眼,那眼睛居然更红了。
“得了你,越擦越红。”
姜静之丧气地咬紧唇,她觉得自己完了。
“他要问你干嘛哭,你就说我欺负你了。”
少年干净清冽的声音随风一起灌入姜静之耳里,也随之蔓延到她的心里。
很温暖。
她傻愣愣地问:“为什么要这样说啊?”
少年的音调骤变,“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好办法?真不知道你那语文满分怎么考的,你倒是给我想个十全十美办法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