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就算没有经验,导演也会带的。”邓惑拍拍肩:“万一配砸了,我保证不笑你。”
纪惗:“真的吗。”
邓惑:“我会笑死哈哈哈哈。”
他们换好婚服,在一堆镜头面前配合着演了几镜亲热戏。
“换地方!去录音室!”
邓惑笑眯眯:“你加油啊。”
纪惗:“……我尽力。”
邓惑先录了一遍,她模拟着新婚夜的情绪,小声呼唤男二的名字。
“过了!纪惗来!”
纪惗坐在了枪麦前。
他调整着情绪,回想起刚才新婚戏的画面,象征性喘了两下。
康杜很快就掐了。
“男人这种时候一定要行!”老导演教育道:“你要代入进去,你要喘得有层次感,要喘出峰峦叠翠暗流涌动势如破竹激流勇进轻舟已过万重山!”
纪惗在保持冷静:“导演,不是只用几秒吗。”
“对。”康杜说:“我们到时候捡能过审的几秒拿去用。”
邓惑已经笑得不行。
他再度定神,强制自己进入状态,垂眸喘出了声。
演了一下午的戏,纪惗声音有些沙哑,反而应了光景。
他最初仅是低声索取,又食髓知味,想要更多。
她从笑意里被卷走,听得微怔。
男人的嗓子太好了。
他喘起来并没有狎昵下流的意味,反而是低沉徐缓,进退有度。
然后骤然开始剧烈呼吸。
她心头一跳,佯装是困了,用五指掩住情绪,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果真是峰峦叠翠、暗流涌动、势如破竹、激流勇进、轻舟已过万重山。
男人彻底进入状态,把新婚夜的情意演得入木三分。
有不能自持的迷乱,有啄吻时的轻笑,一个人演得缱绻纠缠,不肯放手。
邓惑开始揉脸。
她可耻地脸颊发烫。
“很好,就是这样!”康杜在和配音导演确认:“行吗?”
配音导演:“就这只剪几秒也太可惜了。”
康杜:“再多剪点咱们就只能网盘见了哥们。”
他一回头,想说加班辛苦,看见邓惑捂着脸在等人。
“都结婚了还没这定力啊,”康杜嚼着是新婚小夫妻还都在糖水里:“你这不是吃过见过,淡定。”
纪惗松了口气,也是脸上发烫,局促地起身离开。
他们一起走出录音棚时,夜风夹着冷雾扑来,两人不自觉靠得近了一点。
他没敢看她。
“刚才……还行吗?”
邓惑站定,纪惗这才看向她,有些不安。
她扬眸评价。
“太涩了。”
第24章 喜欢
韩新河拿着剧本去会议室时,仍是有些讶异。
他已经演戏五年半,很多时候在剧组见不到所有主演,成片里才能看见所有人同框。
现在的内娱像是五季稻,所有演员都在着急忙慌地轧戏轧综艺,恨不得一天之内赶十个通告。
剧组与剧组的差距,在开拍前的围读会里就可见一斑。
有的剧组根本不会组织围读,也有剧组带着演员们过一遍剧情,已经很算良心。
他真正被打动的围读会只有两场。
第一次是《白夜火》时,导演胡极有一种接近执拗地严谨,在围读阶段就要求所有演员都吃透剧情。
别的电影围读都是演员对导演编剧提出问题,对各路细节进行全方位的预先了解。
只有胡极会反问演员,甚至问的都是连编剧都不知道的设定。
这很像某种即兴创作考试,韩新河每次去完都觉得太阳穴刺痛,会有过度用脑后的疲惫。
第二次便是开机之前,《相见欢》的剧本围读。
在进组以前,他对邓惑仍旧抱有幻想,对纪惗充满嫉妒。
现场气氛轻松愉快,二十多个主要演员围坐在长桌前,简单寒暄后开始围读剧本。
老太太在吃花生,小演员在喝汽水,编剧放松着刚做完美甲的十指,准备记录剧本里需要查漏补缺的细节。
围读刚开始时,气氛很像学校里的晨起读课文,平淡简单。
直到演员开始说词。
其他人念得半认真半放松,纪惗一开口,现场气氛开始变了。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每个字都被完整处理过,情绪还在下落沉重,旁人无法轻易接住。
邓惑轻捋碎发,以更饱满的状态稳稳接下。
她演弃妇时哽咽不甘,演重生时仿佛已是大梦一场。
“都结束了,裴熙云,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韩新河坐在他们的左侧,亲眼看见两人都在看着剧本,状态接近影视配音。
争执嘶吼时发颤的尾音,咬牙切齿念出对方名字时的压抑,每一秒都无法错过。
他不得不逼着自己以最高水平去应对这两个人。
所有工作外的杂念都在被迫剔除。
老演员本来还在剥花生,渐渐连剧本都不再放下,扶着眼镜提前酝酿情绪。
现场变得非常静,当真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演员都在被席卷进更沉静的状态里。
康杜的角色类似乐团指挥家,以前所未有的轻盈状态掌控全局,引渡左右。
没有人会因为康杜或者编剧的注解跳戏。
只要纪惗或者邓惑开口念台词,他们就会被强制进入情境里,一呼一吸都随之牵动。
韩新河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夫妻。
相知与共,携力同进。
他发觉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追到她。
会议室里,邓惑在用湿巾擦咖啡壶上的茶渍。
“来了?”纪惗打招呼道:“我们开始吧。”
三把椅子相对而放,他们相继坐下,如剧情般组成三角关系。
明天要拍的戏是又一局修罗场。
女主重生后被高僧点化,离开感因寺时信手浇水,无意将枯死三百余年的雪莲再度救活。
高僧将东域雪莲以缘相赠,男一男二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用最快速度赶向国师府,等她捧花归来。
男一身为国师,一直想救活皇帝最疼爱的三公主。
公主五岁时坠马昏迷,现在十五岁仍是病梦榻中,无法清醒。
男二身为将军,少年起便征战沙场,很少侍奉父母左右。
他的母亲罹患急病,眼看着即将绝于人世。
新欢旧爱同时恳求的场面,原著里十分刺激。
按理说,前夫哥该被完全压制,乍看已经全无优势。
但国师与女主的关系才刚刚开始,他还在唤她清欢的时候,前夫已经能喊一声薜荔。
她和裴熙云是十年的血肉相缠,何况还又诞下两个孩子,旧情处处牵绊着人,不肯放手。
纪惗道:“我们先来一遍。”
邓惑凝神开始,韩新河紧随其后。
三人把这段演完,都觉得平淡一般。
“情绪不对,”纪惗思索起来:“你演这一段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感觉?”
韩新河说:“警戒,不安,但又更想得到她,想宣告所有权。”
纪惗看向邓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