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
秦咿不习惯偷听,抬起手,食指关节在门板上敲了两记。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即噤声,扭头看过来,神色戒备而敏锐。
“别紧张,Derek,”梁柯也淡声,“门外那位是我女朋友,我的事不瞒她。”
听见这句,秦咿慢慢走进来。
见秦咿进来,名叫Derek的人和其他西装男没再多留,朝梁柯也微微躬身致意后,各自退了出去。眨眼间,还算宽敞的候诊室里,只剩秦咿和梁柯也两个人。
检查后,诊所的医生开了些药,秦咿留了地址,外用药会通过冷链运输寄送到家里,报告单也抄送了一份到梁柯也的私人邮箱。
Derek进来前,梁柯也已经大致翻看过,确认秦咿一切健康,他才放心。
没了闲杂人,梁柯也起身走过来,握着秦咿的手,带她到沙发那儿坐下,又按铃叫护士送来两杯热咖啡。
他仔细看了看秦咿的神色,没有任何苍白或异样,低头在她唇角那儿亲了下,轻声说:“做检查的时候我不能陪你,有没有害怕?”
秦咿半仰头,乖乖让他亲,等他停下来,她才说:“医生态度很好,没害怕。”
就算并肩坐在沙发上,梁柯也依然觉得不够亲密,距离太远,索性将她拉起来,抱到腿上,也将她整个人都藏进他怀里。
私密性再好,这里也算是半个公共场合,秦咿呼吸有点热,悄悄拿手指戳他,“会被别人看见的。”
“那就看——”梁柯也并不在意,语气里一股傲然的劲儿,“我抱着我的女人,难道还需要忌惮外人的脸色么。”
这话说完,屋子里静了会儿。
秦咿的思绪沉浸在那句“我的女人”里,心跳悸动得有些厉害,一阵阵恍惚。
梁柯也垂眸看她,指腹顺着头发到她脸颊上,贴着她的皮肤,轻声问:“医生说有一点肿,走路会不会痛?”
秦咿怔了两秒才明白他在问什么,腰背发软,有些不好意思出声。
梁柯也的视线始终停在她身上,眼眸纯黑,神色专注。秦咿同他对视了下,忽然明白,他不是在逗她,或者,拿这种事情戏谑调笑,是真的在担心她。
一念至此,腰背更软了,秦咿垂着眼,故意用指尖戳他的手背,小声说:“不痛的,没什么感觉。”
她没化妆,眼皮薄薄的,皮肤很干净。
梁柯也的目光长久地停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似的,半晌,他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忽然说:“怎么办,好像每过一天,我就要多喜欢你一点,控制不住。”
秦咿顿了下,不得不狠狠咬唇,去压住那股突然涌上眼眶的酸热感,喃喃:“梁柯也,你要好好爱自己。”
不懂好好自己的人,一定会遍体鳞伤。
梁柯也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点,轻声说:“在我这儿,你永远是第一位的,不会有人排在你前面,包括我自己。”
“宝宝,”他声音低下来,在她耳边,温柔至极,“你给了好多快乐,好多好多,无法描述的。”
“你一定想象不到,我究竟有多喜欢你。”
他每说一句话,秦咿的心跳就乱一下,乱到发疼,眼眶也更酸。
同时,她忽然明白了——“耳鬓厮磨”这个词所形容的是一种多美好的情形。
感情之中,最动人的部分,并不是床笫和肢体间那份生理性的纠缠,不论身体进入得多深多重,感官刺激只能留存一时,激情褪去,空荡荡的冷冽会加倍腐蚀躯壳。
像现在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声说甜蜜又亲昵的小话,才是爱情最鲜活的样子,也是平凡生活中最宝贵的救赎。
秦咿忍不住往梁柯也怀里藏得更深了点,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几秒钟的安静后,她听见梁柯也说:“不问问Derek为什么要帮我订机票吗?”
秦咿回过神,“能告诉我吗?”顿了顿,她又说,“不能的话,也没关系,我都理解。”
梁柯也心很软,低笑了下,“这么乖啊。”
秦咿有点不好意思,连手指都往他手心里面藏。
“关于我的身世,之前跟你讲过的,”梁柯也语气很淡,“我的生父是名指挥家,华裔德国人,叫Jonas。昨天,柏林那边联系到Derek,说Jonas的病情一直在恶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沉默片刻,他继续说:“Jonas想见我一面——顺利的话,这将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音落,秦咿握紧梁柯也的手,毫不迟疑地说:“去见他吧,梁柯也,抓紧时间!”
梁柯也同她对视着,嗓音有些涩,“刚做完那么多亲密的事,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实在……”
“我好好的呢,”秦咿眼睛眨了眨,安慰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不需要人照顾,你别担心。”
秦咿会这样体贴,是因为她与梁柯也之间有许多共通的地方。
他们都是孤独的小孩,缺少父母的陪伴,在长大的那个过程里,经历了太多凄风苦雨的时刻,委屈多得数不清,伤心也是。
所以,秦咿能理解,梁柯也一定很想知道,也想亲耳听一听,Jonas会以父亲的身份对他说些什么。
会不会送他一句祝福——
来自父亲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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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诊所前,梁柯也给Derek打了通电话,让Derek去安排竺州飞柏林的机票,要尽快。送秦咿回春知街时,梁柯也没亲自开车,而是叫来了家里的司机。
今天梁柯也用的车是一辆款式相对低调的奔驰,内饰是米白色的,细节处有黑岑木装饰,洁净细腻,纤尘不染。
副驾的车门内侧,照例嵌了三根琴弦。
秦咿看见了,过了几秒才说:“你真的要给每一辆车都装上琴弦吗?”
“当然了,”梁柯也笑了下,“对你,我一向是言而有信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梁柯也一直牵着秦咿的手,十指相扣,时不时在秦咿手背上亲一下,眷恋的感觉很浓烈。
司机姓陈,年过不惑,就算他坐姿端正,余光都不会乱看,秦咿还是觉得不自在,指尖抠了抠梁柯也的掌心,要他安分些。
梁柯也似乎不满于她的推拒,手指捏着秦咿的下巴,要她偏头,然后,探身过去,在她唇上很重地亲了下。
秦咿怕惹出他更多情绪,不敢挣扎,放松了脊背任梁柯也将舌尖抵进来。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春知街,停在巷口。秦咿不想让梁柯也下车,他却执意要将她送上楼,不亲眼看她走进家门,他都不放心。
从小巷到家门的那段距离,梁柯也依然握着秦咿的手,握得很紧。半路,遇见出门遛狗的邻居奶奶。
老奶奶精气神儿很足,看一眼梁柯也,惊艳了下,笑眯眯地问秦咿:“这是你男朋友吧?”
秦咿笑了笑,点头,“是。”
说这话时,秦咿没去看梁柯也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与她相握的那只手轻颤了下,于是,她又重复一遍,“是我男朋友。”
“好俊秀的小男生,”奶奶笑得慈祥,“小姑娘眼光真好!”
从电梯出来,走到门口,要输密码时,秦咿想起什么,她低头要拿手机,又想到自己的手机没开机,转而伸手到梁柯也面前。
“你的手机,”她轻声问,“能不能给我用一下?”
梁柯也没犹豫,也没问她要做什么,直接递过去。
秦咿找到微信,点进去,一眼看到自己的头像被置顶,还是唯一一个置顶,备注是熟悉的“DOUX”。她动作没停,往下滑,找到文件传输助手,输入几个数字,发送进对话框。
“这是开门密码——”秦咿将手机还他,指尖勾了勾他的小指,小声说,“以后,随时欢迎你来。”
“今天呢?”他忽然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间来不及,”秦咿眨着眼睛,很认真地说,“等你有空再来玩。”
梁柯也被小姑娘那副严谨的样子逗笑了,手臂一伸,勾着秦咿的腰,将她揽到身前,作势要亲。
秦咿单手捂着他的嘴巴,将他推开些,提醒:“楼道装了新监控,能用的,不是摆设。”
梁柯也没强求,在她手心的软肉上亲了下。
顿了顿,他正色一些,“我尽量快去快回,叶塘那边的房子随你住,我的车也随便用。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陈叔,钟叔也行,不必见外。”
告别的话讲完,气氛静了静。
秦咿眨眼的动作有点慢,语气也是,“我要进去了。”
梁柯也点头,松了手,人却没动,在看她。
秦咿背对他,解了锁,开门成功的电子音响起。门向外敞开,碰到她的肩膀,视线向内,能看到玄关的摆设,以及,客厅的一角,干干净净的墙壁和地板。
时间一秒一秒的,很轻缓,没痕迹。
秦咿忽然回头,两步走到梁柯也面前,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要他低下来,然后,情难自抑一般,吻上他的唇。
不知什么时候,她藏了颗糖在嘴里,她将糖给他,也将亲吻留给他。
电梯那边传来些响动,大概是遛狗的邻居奶奶回来了,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秦咿完全顾不得,也不去管监控到底能不能拍到。
她专心致志地吻着他,给他所有甜。
“梁柯也,”秦咿喃喃,“一路平安。”
梁柯也,一生平安。
-
明明只在外过了两夜,再回来,却觉得家里环境陌生。秦咿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洗干净的睡衣收在什么地方。
找到衣服,秦咿先去浴室冲了个澡,热水淌过她双腿,滋味有些酥软,内里似乎也有些鲜明的感觉在。
他留下的。
一时半刻,难消难忘。
收拾干净,秦咿扯了条毯子裹在身上,像是保暖,又像是给自己一点支撑,她将手机开机,屏幕亮起后,消息一股脑地往外涌。
微信消息很多,短信消息更多。
秦咿不仅收到了“倒计时——DAY TWO”的提醒,还有照片,数不清的照片。
她和梁柯也驱车离开名叫“叶塘”的住宅区,他陪她走进那家私人诊所,再出来,他护她上车,到春知街,他拉开有些陈旧的楼道安全门。
一路——
他们跟拍了整整一路,梁柯也毫无觉察。
照片不断冒着,提示音不断在响,黑黝黝的手机屏幕就像一口拘禁着恶魔的深井,异响频频传来,腥黄的井水沸腾翻卷。
秦咿睫毛颤得厉害,脸色发白,她将号码拉黑,很快,又有另一个号码出现,这次发来的是一张截。
微博热搜的页面上,梁柯也的名字赫然悬在最高位,后面一个橙色的“沸”字标识,万分醒目。
与他相关的话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