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缺爱的小孩。
因为没被好好爱过,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她。
可是他不明白,拳头握得再紧,也对抗不了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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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南蓁去接陈厌放学。
她在学校大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
才上大学没几天,她莫名觉得他成熟了许多。
外貌,气质。
他结实了一些,虽然还是清瘦,但她感受过他衣物下的肩膀有多强硬。白色T恤和牛仔布的夹克外套,颜色都很亮,可惜他眉眼间淡淡的阴郁只在看见南蓁的那一刻才亮了一下。
他的神秘与阴郁似乎刻进了骨子里。
那晚的坦诚相待后,他身上去掉了些回避和掩藏,变得愈发凌冽和深沉。
除了南蓁,他几乎不会对外人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
貌似他只对她敞开心扉。
但,他真的敞开了吗?
看他朝这边大步跑过来,南蓁收起恍惚的神情,站直了身体,等他靠近。
“放学了?”
她刚开口,陈厌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暖得让南蓁有点想哭。
“我好想你。”陈厌埋在她耳边摩挲,微凉的唇蠢蠢欲动地在她脸上找着什么。
南蓁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是在学校门口,人来人往地都看着他们。
“别闹,这又不是在家。”她推开他,强迫他自己站好。
但两人刚刚分开,一抬眼,她便又溺进了他眸中的浓郁。
犹如地底冒出的温泉,地脉永恒滚烫,加热一池清水。
即使严寒或酷暑,只有他眼中这片山泉最安全。
南蓁望着他,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陈厌眉眼压低,重新俯身抱她。
只是拥抱。
他最近才发觉拥抱是件这么美好的事。
两个人紧密相贴,不掺杂任何性的因素,彼此的怀抱仍是最佳的归宿。
只要抱着她,感觉她在怀里心跳、呼吸,他整个人就踏实地站在地上。
他感受活着的方式是体会她的生命。
他贪恋这种微妙的错觉,一秒钟也不想放开她。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上学?”
他孩子气的话让南蓁忍不住轻笑,她回过神,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啊,我怎么陪你上学?你还小啊,还要我陪读?”
陈厌不甘心地含住她的耳垂,口吻哀哀的妄图使她心软,“你不想我吗?”
南蓁一怔,细密的战栗沿着耳后迅速蔓延,半边脑袋都陷入酥麻。
她情不自禁软了下来,“嗯。”
两人就这样在校门口旁若无人的拥抱。
一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
陈厌的手机震了一下。
贴着南蓁的小腹,她感觉到了。
她抵着他的肩膀推了推,“接电话。”
“不要。”
他执拗起来真的很幼稚。
南蓁哭笑不得,“不接电话可以,难道你想把我饿死?”
陈厌这才慢慢松开了她。
他直起身来,眉目阴阴的,满脸写着不情愿。
南蓁莞尔,上手扯了扯他的面皮,“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了。先上车吧。”
她的手很软,要拿走的时候,陈厌突然抬手握住她。
将她五指根根分开,他的五指紧密地插进来,扣着她,很紧。
他说,“我来开。”
上了车,一路上他都没有放开牵着她的那只手。
南蓁拿他没辙,帮他架好了导航,指挥道,“到这儿。”
陈厌扫了眼,缘子的招牌在导航上一跳一跳。
他黑眸微顿,“去这里做什么。”
“有人过生日呗。”
“谁?”
南蓁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
南蓁看着导航才知道,缘子所在的北部街跟三元街竟然只有一墙之隔。
到了地方,陈厌将车停在缘子背后的停车场里。
下了车,南蓁已经能听见楼上某个包间里传来的鬼哭狼嚎。
陈厌从身后过来牵住她。
两人一同往侧门进入内部。
等电梯的时候,南蓁不经意问了句:“你常来这儿?”
身边的人侧眸看过来。
“这儿停车场这么难找,你倒是熟门熟路。”她笑了一下,褐色眸子里莹着一层清浅的光。
陈厌眼神深了些,“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那不然呢?”
陈厌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868号包间。
走廊上,陈厌随手拦住一个服务生,让他帮忙开门。
南蓁还有点疑惑为什么,门开的下一秒——
“Surprise!”
漫天的彩带、礼炮、喷花瞬间淹没了——那个服务生。
“……”
好好一个人,转过身来已经看不见脸了。
“……”南蓁勉强从他脸上辨认出了无语的表情,忍笑之余不由为陈厌竖起了大拇指。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银白双色气球拼出happy birthday的字样,方力何手拿香槟随时准备开喷。
“生日快乐!”
南蓁迅速往陈厌身后缩了一下,深怕喷到自己。
陈厌一个眼神扫过去,方力何瞬间蔫了。
“……”
接连失利的惊喜丝毫没有消减众人的热情,好久不见的侯杰拿出大家精心准备的礼物上前,“厌哥,生日快乐!”
十月二十八号。
陈厌十九岁生日。
去年十月他们在做什么,南蓁已经忘了。
他没说过自己生日,她也没问。
那时的她以为他们只是人生短暂交集然后分叉的两条直线,现在,他们曲折地缠绕在一起。
陈厌回眸望过来,迷离的光线中,他深潭般的眼眸泛起一丝涟漪。
南蓁心跳有些快。
怦怦、怦怦
“祝你快乐,不止生日。”
她浅浅地微笑,推着他走进人群的祝福里。
今天来的人很多,大多是高中那次吃饭见过的。
他们看陈厌的眼神很单纯,崇拜、迷恋,哪怕是畏惧,也透明的清晰可见。
南蓁多希望,陈厌能和他们一样简单。
不用有多好头脑,不用有深沉的心思,甚至不用有这么好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