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他答得太快了,有种孩子般天真的笃定。
“这么相信我?”
“不。”他说,“我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错。
有风从山的深处吹来,云雾涌动,雨丝飘得更密集些。
南蓁眨了眨眼,不确定他眼里近乎狂妄的自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抹了抹脸上的湿气,“我们回去吧。”
“好。”
-
春节假期是两个人难得能在家里共处的时间。
去看过南振国之后,南蓁明显感觉跟陈厌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知肚明。
他不问,她也是。
天平的两端都被烟幕笼罩着,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是什么,只有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她似乎更靠近他了一点。
仅仅只是一点。
陈厌学会抽烟了。
南蓁在厕所里发现了烟盒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她总觉得如果他想瞒着她,是不会留这种马脚的。
烟的牌子她不认识,打火机她认识。
是电视柜下面她平常用来点香薰的那一只。
这个发现并没让南蓁对陈厌有任何幻灭,她甚至觉得,这才对,他明明就不是那么安分的人。
一点点发现他的真实面貌,让南蓁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了些实感,而非虚无的幻想。
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质问,也没提起。
只是给他发生活费的时候多给了二百。
陈厌问她怎么给这么多,南蓁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你烟瘾大不大,那烟我估计不便宜。你妈妈留下的钱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陈厌眉头一挑,看着她上楼去,没再问第二句。
假期转眼只剩三天。
年后就要开始商会宣传片的拍摄工作,南蓁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在家补觉。
除了三餐按时下楼吃饭,其他时间南蓁都睡的像个死人。
晚餐的时候,南蓁吃饱喝足,陈厌在厨房洗碗。
餐桌上,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来电显示二十三个未接。
南蓁实在佩服这群年轻人的精力,她现在连语音都发不了二十三秒。
洗完碗,陈厌给南蓁冲了杯咖啡。
她晚上喜欢喝点热的。
“谢谢。”南蓁接过马克杯,他的手机又响了。
陈厌看也没看就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南蓁问:“是方力何吗?”
“不知道。”
陈厌手里的杯子和南蓁手上的是一对,仿古的颜色,大头卡通人物,有种天然不协调的滑稽。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买了一只。
“找你出去玩?”
“可能吧。”他杯子里是冰水。
他一年四季都要喝冰水。
为了和南蓁用情侣杯才倒在杯子里的。
南蓁一口气喝光热咖啡,舔了舔唇上的咖啡渍,“去吧,别太晚回来就行。”
陈厌没吭声,看了眼墙上没有分针的钟。
已经九点了。
南蓁耸耸肩,改口:“回来就行。”
她送陈厌出门。
他还穿着那件大了的羽绒服,黑色的,和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很配。
“我带钥匙了,你记得锁门。”陈厌叮嘱她的样子和他这身冷酷的打扮完全不一致。
南蓁失笑,“知道啦。”
“那我走了。”
“去吧,好好玩。”
走廊上很冷,南蓁被风吹得禁不住打了个摆子。
目送陈厌下了楼,她赶紧关门,抱着手臂回了二楼。
边走边说,“好冷好冷。”
她不知道,屋内的对冲气流啪地一下冲开了大门的锁。
……
-
缘子。
自从那天和尚扔下宋明辉之后,这儿就成了陈厌的地盘。
868号包房也是他们这群人的专属。
侯杰一直很好奇,陈厌是怎么跟和尚认识的,竟然能把缘子当做他的根据地。
方力何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但无论侯杰怎么问,他都只一句:不该你管的别问。
他搞得这么神秘,侯杰更好奇了。
不过他还算懂规矩的,不让问就不问了。
也有不懂规矩的,比如说付白薇。
她对陈厌简直就是着了魔似的。
他越冷淡,她越上瘾。
他喜欢成熟的类型,她就把自己搞得跟个中年妇女一样,大毛衣、及踝的针织裙,连妆都化的没什么气色。
你别说,有两次方力何还真把她的背影认错成了南蓁。
可陈厌一次都没认错过。
他压根就不看她。
十点多,陈厌来了。
包间门推开的一刹那,空气明显安静了一瞬。
沙发上的付白薇顿时攥紧了衣角,她竭力保持着温婉的造型,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
方力何是被允许唯一靠近他的人。
他在陈厌耳边说了几句,陈厌黑沉沉的眼没什么波动,他脱了外套,方力何伸手去接,他没给。
仔细折好,落座的时候,他放在了自己身后。
付白薇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起身和他身边的人换了个座位。
几天没见,再见到他才知道什么叫如隔三秋。
付白薇给他倒了杯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痴迷,“你今天怎么会来?”
陈厌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跟你有关系么。”
他冷得像冰。
冒着森森寒气,谁碰谁死。
付白薇毫不意外地被冻伤了。
但她的迷恋自带治愈。
眼神消沉了一秒,她又打起精神来,“要不要吃点水果?”
看了眼时间,那边人差不多到齐了。
陈厌起身,“走。”
“好。”方力何跟他一块出去了。
不一会儿,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付白薇立刻过去问他,“陈厌呢?”
“你们怎么神神秘秘的?他是不是去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