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乔冬悠当然不信,但这个问题卡得她头疼,现在既然有人给出新思路,她试试也不吃亏。
将漆用新的方式调制好,再结合牧尘也教的手法操作。
半个小时后,乔冬悠看着眼前的技法板,笑了。
黑漆漆的技法板上,有一抹血丝一样的红,肉眼看过去,不管什么角度,它都是立体的3D成像,如同一滴血滴落到干净的水中。
【太神奇了!】
系统激动不已,它的数据库里从来没收录过如此特殊的技法。
至少对大漆而言,这个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亲手做出来,乔冬悠也不敢相信。
她兴冲冲地拿着技法板去找牧尘也,牧尘也刚上完药,在按摩腿。
“成功了成功了!”
“成功?”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乔冬悠说正确步骤啊。
乔冬悠把技法板给他看,牧尘也手指一紧。
“怎么做成的?”
乔冬悠没瞒他,说起那个骆老头儿。
“我本来以为他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弟弟,他真的是你母亲以前的老师吗?”
母亲两个字从乔冬悠嘴里说出,让牧尘也心口一阵刺痛。
“别提她!”
乔冬悠看他状态不对,赶紧站起来帮他按太阳穴。
“冷静。”
每次生气过后,牧尘也都要难受很久。
她不想他难受。
手指的按压让脑袋传来的疼痛渐渐缓解,一同缓解的还有牧尘也心底上涌的怒气,一切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别扭地躲开乔冬悠放在他额头两边的手。
“喂,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
牧尘也:“我刚才凶了你啊。”
“小问题,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牧尘也捏了捏轮椅扶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提她,我就会控制不住脾气。有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很在意她,但有时候又好像很恨她。”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一层雾笼罩,他看不清。
可雾后面的东西却可以轻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没有任何理由。
“弄不清楚就问医生呗。”
不懂就问是乔冬悠的优良品质之一。
她把郑立杉叫来,询问原因。
郑立杉避开牧尘也,告诉她:“当初车祸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有一些后遗症。当一段记忆会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会自动处理那段记忆,他就这种情况。”
乔冬悠还想问,他直接摊手。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历那场车祸的人,除了他其他的都死了,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有人去处理这场车祸吧?不可能没记录啊。”
郑立杉还是摇头否定。
“记录也全都没了,连他老爸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他和他老妈都在车上,他活着,他老妈死了,over。”
乔冬悠想了想,“找心理医生有用吗?”
“他早就该看心理医生,但他不配合,没人能勉强。”
事故发生后,无数人做了无数工作,没一个能说动他。
“不过你可以试试。”
“我?”
乔冬悠不觉得她能行。
郑立杉却说:“对,你可是乔冬悠啊,说不定他会听。而且我认为解开心理上的问题对他的康复会有很大帮助,你愿意的话可以帮帮他。”
第36章 公司
“但他会很难受吧?”
“什么?”
郑立杉没听懂。
乔冬悠吸了一口气, 说:“你说人是太难受了才会忘记事情,那如果牧尘也重新想起来的话, 一定会更难受。”
郑立杉默了默。
他没想过这些,只觉得有病就得治,一直蒙着脑袋当鸵鸟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牧尘也以前多狂一人啊,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再难受也该过去了。
乔冬悠从台阶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要是影响不大的话, 一直都不记得也挺好的, 顶多偶尔发发脾气, 总比每天都做噩梦强。”
个人经历不同, 她没办法对牧尘也的事感同身受。
说到底, 世界上也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才会痛。
只是她向来不太在意有些东西, 觉得天大地大开心最大,别的都无所谓。
乔冬悠觉得, 牧尘也现在就挺开心的。
郑立杉站旁边听她讲话, 没再开口。
乔冬悠对这位帮过她家大忙的恩人告别, 上楼找到牧尘也。
牧尘也问:“怎么说?”
“他说如果你忘了, 多半是那段记忆不太美好。想记起来的话也有办法, 就是去找心理医生帮帮忙。”
牧尘也抿唇。
“那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乔冬悠左右晃晃食指。
“我想不想不重要, 别人想不想也不重要。牧尘也, 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记忆这东西吧,如果不是银/行/卡密码之类的,我觉得记不记得都无所谓,自己开心就好。”
记起来又能怎么样?
记不起来又怎么样?
没所谓。
牧尘也听着她的话,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扬唇露出小虎牙。
“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乔冬悠低头瞅他,一脸无语。
“小朋友,你是觉得你有三只眼睛还是四只耳朵啊?还是说会飞天遁地?怪物很厉害的好不好,你想当都当不了。”
“也没那么差好不好?我还是很厉害的!”
牧尘也很不服气。
“好好好,你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乔冬悠随口哄着胜负欲旺盛的漂亮弟弟,确定他还有药膏用后,蹭了两块小蛋糕回隔壁工作室。
上次在骆老头儿的指点下,她终于弄清楚一个新技法,不过那个技法只是整个体系中很小的一部分。
还有许多知识点等着她去消化。
此外,乔冬悠打算给骆老头儿做个东西当谢礼。
这位粉丝此前和她连线鉴别过詹芊老师的作品,还是真迹。
詹芊前辈擅飞禽,他既然高价收藏老师的画作,应该特别喜欢飞禽类作品。
乔冬悠想了想,决定画一幅仙鹤图。
作为谢礼,她画得很精细,一周才完工寄出。
此前骆老头儿买过她的画,她有对方的地址。
几天后,骆寅收到礼物,拆开看,吃了一惊。
“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他自顾自地笑了会儿,拿去找老朋友炫耀。
骆寅身边都是些搞艺术的老人儿,眼睛一个比一个毒辣,心气儿一个比一个高。
可没一个人对着乔冬悠稚嫩的作品开骂。
“这年头愿意学大漆的少咯,偶尔来几个也只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根本沉不下心去学,这孩子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