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房间。
夏云端视线扫过屏幕,才忽地记起来,大约十分钟前,她随口说了句想点杯奶茶,不过当时正在游戏,等游戏结束后就给忘了。
夏云端窝回电竞椅,给闺蜜方绒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在看自己直播。
那头秒回:【没呢,我在外面,怎么了?】
夏云端追问;【你没给我点奶茶?】
方绒:【没啊,你想喝奶茶了?】
夏云端手指一僵,不安的预感升上心头。
下一瞬,余光又扫见什么,女孩昳丽的小脸瞬间一刹苍白。
只见她的私信框里冒出了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新消息:
【喝上奶茶了吗?】
夏云端不受控制地脊背发凉,猛地将奶茶丢进垃圾桶。
-
实在没有心情继续直播,夏云端草草说了句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下了播。
事实上,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消息了。
最近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五次。
之前对方只是会给她发一些奇怪的话,诸如问她住哪,喜欢什么,要不要出来见面之类的。
她甚至眼熟了这个ID,每回都会拉黑,可他下一次又会换一个新的号,依旧用这个ID给她发消息。
本来只是停留在网络上。
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给她点了奶茶。
——对方知道了她的住址。
这个认知让夏云端手脚冰凉。
大脑嗡鸣,冷汗浸透后背,她僵硬地窝坐在电竞椅里半晌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息了屏,漆黑的屏幕里映出女孩滞愣的模糊轮廓。
夏云端终于如梦初醒,措手不迭地翻开购物软件,极速下单了一个可视门铃,又起身疾步将家里所有门窗都锁上。
心神恍惚地洗漱完,不忘把房门反锁,才安心了些。
夜晚寂静,月光泠泠。
夏云端不出所料地又失眠了。
洗完澡后就闭了眼,结果翻来覆去过了十二点也没能睡着。
后半夜数着羊好不容易睡着,又是走马灯般凌杂得分不清真假的梦。
一会是在混沌的空间里,一只血红的眼睛监视着她,问她为什么不喝他买的奶茶;
后来又变成潮湿闷热的夏夜。夜空寂静,星子点点,她坐在天台边阖眼晃着腿。
忽然有人喊她名字。
声音遥远模糊,她回头,瞧见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形。
那人腰间的银制吊坠和钥匙轻撞,叮铃作响。
愈来愈近、愈来愈清。
而后她的手腕蓦地被攥紧。
对方一贯懒散的声音这会却带了丝咬牙切齿,说,夏云端,没人值得你留恋吗?
……
后面梦里的人和物愈发蒙眬。
直到枕边传感来微弱却又无法让人忽略的震动。
由轻至重的默认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
夏云端被锁链束缚着的灵魂终于被唤醒。
大脑清醒前,手已经攀向一侧的手机,纤长白皙的手指本能往上划了下屏幕。
手机停止震动。
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好半晌,才撑开一半。
昨晚没拉紧窗帘,灼灼日光洒满整间卧室。
骄阳乍入眼底,刺激得夏云端眼角溢出点生理泪水。
迟缓地坐起身,她适应了会光线,眯着眼向外看。
是个难得的晴日。
夏云端还未完全抽离噩梦的凌乱大脑在明媚的阳光下缓慢开机。
意识还是放空的,视线也没焦距,她靠在床边,大脑混乱地想,后半段梦到了什么来着?
静止了片刻。
再怎么也想不起一点内容,夏云端放弃思考。
目光掠过床边的垃圾桶,昨天丢在里头的奶茶映入眼帘,她蓦地记起正事,拿起手机,搜索起附近派出所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五分钟后,夏云端起身进卫生间洗漱。
机械地刷完牙,女孩的目光在无意间扫过镜子时突然僵住。
微肿的眼袋,泛红的皮肤,颓靡的精神。
几乎算得是憔悴。
这怎么见得了人!
夏云端猛地往脸上泼了瓢冷水。
凉意堪堪浇灭些许躁意,水滴顺着柔和的脸颊滑落至精致的下巴。
夏云端反复吐吸了几口气,拿洗脸巾极其随便地抹了把脸,转头回房间。
煮了鸡蛋滚了十分钟眼消肿,又敷了张面膜,气色才略有好转。
化完妆已经九点,夏云端准时出了门。
出了小区时,网约车正好打来电话,夏云端抬眼,看见马路对面停了辆白色轿车,冲那头招了招手。
钻进后座,她报了尾号。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大约是本地人,口音浓重,从后视镜看她好几眼后,又自来熟地找起话题:
“姑娘去报警啊?”
夏云端并不社恐,平时有人搭话也能陪着聊两句。但今天这事她实在没心情聊,只含糊地嗯了声算接话。
大约看出她情绪不好,司机也算有眼力见,没再开口了。
一路安静,司机大叔开得稳当。
和煦的暖阳照拂在头顶,一整晚都没睡好,夏云端头抵在窗边,倦意渐升。
不知是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夏云端刚要阖上眼。
司机不知何缘故忽地猛踩刹车。
刺耳的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冲击耳膜,旋即便是一阵不小的碰撞。
夏云端额头猛地撞上副座,又因惯性掉回后座,手机啪嗒滑落。
眼前黑了一瞬,被撞击产生的眩晕感让她有一瞬想吐。
下一刻,车门被用力关上。
司机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嗓门冲天:“怎么开车的!在这掉什么头?”
往前走了两步,一眼瞧见自己变形的车头和摇摇欲坠的车牌号,司机差点眼一闭昏过去,气得都说起了方言:
“报警,报警!我这车才换两个月!”
司机胸膛起伏着,手都在发抖,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等等!”
一道急促的男声在这会响起。
一个男人健步如飞,几步迈上前,一把压下司机的手,“有话好说。”
司机一把甩开他的手,“没得谈!”
那人又把另一只手搭上司机手腕,“我们能赔!”
“……”司机终于停住动作,眼神狐疑地看男人一眼,“能赔?”
“当然,”贺斐眉毛飞扬,“维修费、误工费,您要是觉得身体不适,也可以去医院查一下。”
“还有——”
他边说边往后座瞅了眼,只能隐隐约约瞥见一头秀丽的黑发,嘴里的鬼话已经自然淌出:
“您后座的这位美丽女士,两位的医疗费,都能赔。”
司机顿了顿,视线往对方的车那瞟了眼,又落回他身上。
他对车不了解,但他勉强能认出来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衣服上的logo。
他从女儿那也听说过,是个什么名牌,得四位数起步。
钱大约是有的。
看着也挺大方。
司机拿不定主意,迟疑间也没说同不同意,只往旁边走了两步,凑到车窗前,“姑娘,你听他说得这些靠谱不?”
贺斐见状也跟着司机往前走了走,视线往车里瞄。
即使车内稍显昏暗,以他的视角无法彻底看清里面那人的五官,却也能从侧颜的翘鼻看出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