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害怕得到了又失去吧。但是,她很快又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她以为陆熔岩在香港遭遇了不测,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变数的,车祸、袭击、疾病、小行星撞地球……种种意外都有可能让她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万一某一天意外真的来临,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跟他在一起过?哪怕仅仅只有一天时间,甚至一刹那……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都问了吧,我不想做冤死鬼。”陆熔岩骤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虞近寒注视着他的眼睛,此刻的陆熔岩看起来像一只委屈得不行但也不敢吼人只敢生闷气的大狗。
她忽然轻笑了一下,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你刚才好凶啊。”
陆熔岩一脸不可思议,你还有脸嫌我凶?不是你往死里冤枉我,我至于反应那么激烈么?
他正要开口辩解,就听见虞近寒继续抱怨:“交往第一天就凶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陆熔岩呆住了。诶?她这是……同意了?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他好像中了宇宙级的巨奖,嘴角完全无法控制地上扬,开心到语无伦次:“那……那我以后不凶你了,我肯定不会再凶你了,我错了小虞,我会努力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夜风如凉水吹拂而过,虞近寒觉得有些冷,她拉了一把陆熔岩的胳膊:“行了,我们回别墅吧。”
陆熔岩站着没动:“等一下。”
“怎么了?”
“要亲一下。”
“……刚刚不是亲过了吗?”
“那是亲啊?你跟个土匪一样按着我,差点磕着我门牙。接吻应该温柔细致有情调才对。”
虞近寒翻了个白眼:“刚凶完我又嫌我是土匪,这恋爱你到底想不想谈?”
“谈啊,谈恋爱不就应该接吻吗?”
虞近寒懒得跟他掰扯:“行行行,赶紧亲完进屋。”
陆熔岩走近了些许,虽然虞近寒此时一脸不耐烦,但丝毫不影响他满心的紧张与兴奋。他伸出右手捧着她的侧脸,低头轻轻地吻住了她。
虞近寒被亲得晕晕乎乎浑身发烫,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温柔细致有情调的吻,远比她那种土匪式亲法更惑人。
亲完以后,虞近寒一脸呆滞地面朝人工湖,让人工湖上吹来的凉风帮她降温。陆熔岩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旁,心情极为舒畅地欣赏此处的湖光月色。
等虞近寒感觉身上没那么烫了,便转身往别墅的方向走:“行了,我们回去吧。”
陆熔岩站着没动:“等一下。”
“你又怎么了?!”虞近寒回头瞪着他。
“要牵手。”
“……”
陆熔岩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左手,一边往别墅的方向走一边叨叨:“谈恋爱了跟单身的时候可不一样,怎么可以说走就直接甩着手走了?男朋友都不牵了?”
虞近寒没好气地呛他:“你是狗变的?没人牵着就不能出门了?”
陆熔岩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站在原地不走了。虞近寒愣了一下,他这是……生气了?不是吧不是吧?少爷脾气这么大啊?那这恋爱还怎么谈?她可不会伏低做小迁就他……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陆熔岩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音,极尽凶恶地来了一声:“汪!”
虞近寒:“……”她简直无法直视身边这个家伙了。
苍天啊,她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这是谈了个什么玩意儿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两人就这样手牵手回到别墅,刚刚跟虞近寒一起玩骰子的一个女生笑着问他俩:“你俩干什么去了啊?离开这么久。”
虞近寒一脸风轻云淡:“谈恋爱去了呗。”
周围人听到她这么说,又开始起哄。
虞近寒回到茶几旁,继续跟童梦缘及另外两个女生一起玩骰子。陆熔岩哪儿也没去,就坐在她旁边剥橘子,剥好了就一瓣一瓣地喂到她嘴里。
虞近寒刚吃完橘子,又被喂了一颗水灵灵的葡萄。她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干嘛一直守在这?”
陆熔岩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在这,我还能去哪?”
“去找谢明轩罗一鸣他们玩啊。”
“他们有什么好玩的?”
此时的谢明轩和罗一鸣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谢明轩看到虞近寒和陆熔岩接吻的那一幕后大受刺激,抱着一瓶酒哐哐灌了下去,但这是身为模范生的他人生第一次喝酒,酒量浅得可怕,喝完就开始又哭又笑又吐。罗一鸣把他关进一间卧室的洗手间里,一边照顾他一边联系他家里人,忙得焦头烂额。
陆熔岩对此一无所知,他这会儿正全心全意地朝着“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这一目标前进,别的人和事他都不甚在意。
虞近寒掷骰子老是输,越输她越不服气,总觉得这玩意儿是有什么诀窍她还没掌握,再多玩一会儿兴许她就领悟到了。
学霸的刻苦钻研精神用错了地方,代价就是被罚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喝了几回后陆熔岩看不下去了,主动说:“我替你喝吧。”
虞近寒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她的酒杯塞到了他手里。到最后散场时,他俩都喝了不少。好在他俩酒量都挺好的,喝多了只是有点头晕,完全没有恶心想吐或者断片发酒疯之类的迹象。
他俩离开这个别墅小区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陆熔岩不想这么晚了还麻烦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他,便打算打个车。
站在小区门口,他一手牵着虞近寒,一手拿着手机,转过头问她:“你家具体住址是什么?我先送你回去。”
虞近寒喝多了以后,目光有些空茫,又似乎有些惆怅。她想起了她那个空空荡荡的家,在老家伺候别人坐月子的母亲,还有周浩川那样的神经病邻居……
“别发呆呀,你先把住址告诉我,我好打车。”
虞近寒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有人,回去好没意思。”
“没人?”陆熔岩不太理解,“你妈妈呢?”
“她不要我了,她去给别人当妈了。”
虞近寒看向他的目光波光粼粼,隐隐透着哀伤。陆熔岩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这样近乎脆弱的神色,感觉心脏被划了一刀。
“那……送你去亲戚家歇一晚?”
“亲戚?”虞近寒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是哪边的亲戚?我妈那边的亲戚都穷,还不学无术,只想着榨干我和我妈的钱。我爸那边的亲戚倒是有钱,但他们都看不起我家,他们都还富贵着,只有我家落魄了,他们都想跟我家划清界限。”
陆熔岩静静地听她说这些话,想跟她说“没关系,那些亲戚不好我们就不跟他们来往了,以后我们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虞近寒捏住了脸颊。
虞近寒恶作剧般捏着他的脸,醉醺醺地感叹道:“还是你命好。你妈妈那么好,你家亲戚也不会图你的钱,你怎么拥有这么多?现在你还拥有了一个超级好的女朋友!”
虞近寒越说越气,似乎是真嫉妒起他来了。
陆熔岩被她逗笑了:“你现在也拥有了一个超级好的男朋友。你真不回家吗?”
“不回。你要回家是不是?那你回吧,别管我了。”虞近寒松开了捏着他脸颊的手,表情依然有些气鼓鼓的。她的另一只手被陆熔岩握着,她甩了一下,没甩开。
陆熔岩怎么可能不管她。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那我也不回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虞近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胜利的微笑。
第71章 甜头 她真的是一条好会撩的鱼
他俩最终都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申城市中心的嘉铂酒店。陆熔岩订了一个双卧江景套房,在套房专属私人管家的指引下,他拉着虞近寒进了套房, 并吩咐管家端两份醒酒茶上来。
私人管家Jessie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她没看过《脑力极限》这个节目, 自然也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听到陆熔岩要醒酒茶, 她微微愣了一下。眼前这个看穿着打扮明显是富二代的男生, 拉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漂亮女生来开房, 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时候不应该再多要几瓶酒把人灌到不省人事么?要醒酒茶是什么操作?
Jessie虽然满腹疑问, 但还是优雅得体地回了一句“好的,请稍等。”
管家离开后,虞近寒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灯火辉煌气势恢宏的江景,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在申城住了十八年, 市中心的江景她看过无数回了,每次都是站在江岸边, 跟无数游客挤在一起, 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而逝, 江对岸的世界级高楼直插云霄,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今晚是她第一次站在高楼上俯瞰这一片壮丽的江景, 这里的视角能给人一种错觉, 好像世间一切繁华都匍匐在自己脚下。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虞家的列祖列宗啊, 都别睡了,赶紧起来给祖坟点火,往死里冒青烟,务必要保佑她今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发一笔大财,早日住上这样拥有无敌江景的大房子。
陆熔岩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她:“你在想什么?”
“想发财。”
“啊?”
“这里的江景好漂亮。”
“你喜欢的话,那我们……”陆熔岩顿住了,他本来想说“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过来住”,但这话听起来好像他是什么色中饿鬼,整天就盼着跟小虞开房一样,他便立刻打住了。
虽然他已经和小虞正式在一起了,但他还是得小心维护他在小虞心中的形象,不能表现得跟个麻甩佬一样,不然小虞再次误会他把他给甩了可怎么办?
“你想说什么?”虞近寒问。
“没什么。”
正好这时管家Jessie端着醒酒茶在外面敲门,陆熔岩亲了亲她的耳垂,拉着她回到了套房起居室。
Jessie把醒酒茶放到茶几上便退下了。虞近寒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随便换了几个台。陆熔岩坐在她旁边,端起醒酒茶用手背试了下温度,感觉温度正合适,便把茶杯递给她。
“把醒酒茶喝了就去洗漱睡觉好不好?你睡主卧,我睡另一间卧室。”
虞近寒未置可否,接过醒酒茶随便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她又换了好几个台,感觉节目内容都很无聊,又把电视关上了。
她靠在沙发上,偏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发呆。今天她高中毕业了……不对,已经过了半夜12点了,是昨天毕业了。
小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不会上高中的。那时候的她对生活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厌烦,一心想着读完初中赶紧离开家去外面打工。
但最终她还是坚持下来了,虽然很辛苦,但她还是读完了高中,拿了很多奖学金,保送了明大,上了一档很火的节目,赚了一百万奖金……
回首过去这些年,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谨慎,时刻绷紧了神经,永远以最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如今高考结束了,高中毕业了,所有的压力骤然消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必再那么小心谨慎……她甚至突然想做一些出格的事。
“你睡着了吗?”陆熔岩轻声询问。
她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她的思绪如水草般飘飘荡荡,漫无目的地想:这人是谁啊?哦对了,是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属于她的……不对,只是暂时属于她罢了。
人生真的会有那么多意外吗?车祸、袭击、疾病、小行星撞地球……这些意外大概率永远不会来临。但她和陆熔岩之间的鸿沟大概率会永远存在着,并早晚有一天导致他俩分道扬镳。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强烈的占有欲如潮水将她淹没,令她窒息,她皱起了眉头。
陆熔岩见她神色不对,立刻凑过来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虞近寒静静地看着他,她看人的眼神一向冷冽如刀,但其实此刻她的五脏六腑都被占有欲给炙烤着。她忽然很想彻底占有眼前这个人。
她伸出手,紧紧攥着陆熔岩的衣领,骤然出声询问:“要不要做?”
她的语气平淡得好像在问“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喝水”,但她眼底那直白的浓烈的占有欲像火星子一样,烫得陆熔岩一激灵。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他对上她的视线,他就意识到他没听错,她也没在跟他开玩笑,于是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立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录音功能,并把手机放到虞近寒嘴唇边。
与此同时,他极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正常:“不是我不信任你啊鱼鱼,实在是你冤枉我太多次了,在这方面你前科累累,我不得不提前保存好证据,省得你明早下了床就不认人,说我趁人之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