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北使唤不动妻子,便叫来了陆适存,让陆适存押着陆熔岩赶紧跟陈伊宁把婚结了。
陈家收到这个消息后,自是喜不自胜。陈伊宁其实并没有打算在陆熔岩这一棵树上吊死,大学期间她也交往过两个家族背景深厚的男朋友,可惜都没走到谈婚论嫁的这一步。
最近她刚跟第二任男朋友分了手,正为自己艰辛坎坷的高嫁之路而难过不已,谁知道局势突然峰回路转,陆家为了给陆怀北冲喜,竟主动提出要她尽快跟陆熔岩完婚。陈伊宁激动不已,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当然知道陆熔岩不会甘心跟她结婚,可那又怎样?他还能不听陆家的安排吗?总不可能为了追求婚姻自由放弃放弃亿万家产吧?
此时陆熔岩正跟他父亲陆适存在家里谈判。两人面对面各自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个茶几。
陆适存不想跟他多废话,直接放出了杀手锏:“一个月之内,你要是不老老实实跟陈伊宁把婚礼办了,陆家从此没你这个人,将来太初集团也不会交到你手上。”
陆熔岩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挺好的,我也希望我的世界里从此没你这个人。至于太初集团,你爱交给谁就交给谁,交给你那个自闭症私生子都行。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创业。”
“你!”陆适存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想往他身上砸。
“要动手啊?”陆熔岩眼睛一亮,也站起了身,“自打我小时候你把我扔进了泳池里,我就一直苦练各种格斗术,就盼着哪天报这个仇呢。这下机会不来了么。”
他兴奋地活动着筋骨,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亲爹打一架。
陆适存虽然气得头昏眼花,但还没失去理智,真动起手来他绝对会被这孽障打进医院里。他一咬牙,将烟灰缸狠狠砸在了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渣四处飞溅。
陆家在海外生活了一百多年,不可避免地掺入了些海外血统。陆熔岩和他弟弟是因为长得像颜婉,才不大看得出混血的痕迹。他父亲陆适存则是较为典型的混血外表,那张脸苍白而阴鸷,动怒的时候愈发阴狠,犹如厉鬼。
陆熔岩却丝毫不畏惧他爹盛怒之下可怕的模样,又坐回了沙发上。
“你说你打算自己创业?”陆适存蓦地冷笑了一声,“我听你奶奶说,你那个女朋友也想自己开公司。你们以为创业那么简单吗?”
“对你来说确实不简单。我听奶奶说过,你年轻时想自己创业自立门户,结果赔了个底朝天,灰溜溜跑回来跟爷爷求救。你是觉得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也做不到是吧?”
“就算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做得到,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俩一败涂地。”
陆熔岩本来想给自己倒杯茶的,他手一顿,抬头看向陆适存:“以前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毁掉我妈的事业,现在你还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毁掉我和小虞的事业?”
陆适存冷冷地盯着他:“别想套我话,我什么时候毁掉你妈的事业了?”
“这几年我手头有了些闲钱,就一直在雇人调查当年我妈在国外遇袭的事。查到现在,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这起事件就是你在背后策划的。”陆熔岩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当年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的一个姓吴的心腹去办,现在这个姓吴的已经退休移民去新西兰了。他曾雇佣过一个叫Juan的哥伦比亚人,让他假扮成劫匪去袭击我妈,我没说错吧?”
陆适存脸色一白,皱起了眉头:“就算你查出来了又怎样?你不会觉得你能凭这些证据把我送进去吧?这件事发生在国外,中国和事发地所在国之间可没有引渡条约。”
“无所谓啊,就算没法把你送进去,但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啊。你要是敢妨碍我和小虞的事业,我就把这些证据公布出去,同时大肆宣扬你的私生活问题,直到太初集团旗下上市公司的股票全部跌停。”
陆适存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大吼:“滚!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陆熔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像我乐意看见你似的。”
他回房间收拾起行李,直接搬去了嘉铂酒店的江景套房。
晚上虞近寒过来嘉铂酒店和他一起吃晚饭。服务生一离开包厢,他立刻搂住虞近寒委屈巴巴地装可怜:“我今天跟我爸吵架了,他逼我跟陈伊宁结婚,不结这婚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虞近寒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来住酒店了啊。以后随便他把太初集团交给谁,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去接班了。将来我要是创业失败的话,你不可以嫌弃我哦,更不可以不要我。”
虞近寒笑了笑:“你创业失败的话,我养你,行了吧?”
陆熔岩被哄舒服了,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鱼鱼真好。”
“不过,你家里人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你吗?”虞近寒有些担心,“他们毕竟把你当成接班人培养了这么多年,将来会不会用一些非常手段把你逼回去?”
“谁还不会耍手段呢。他们敢使坏,我也有他们的把柄啊。放心吧鱼鱼,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搞破坏的。”
饭吃到一半,陆熔岩的手机响了。是陈伊宁的来电。
他大概能猜到陈伊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联系他。他没什么想跟陈伊宁说的,直接挂掉了电话。但陈伊宁很快又拨打了过来。
虞近寒被手机铃声吵得有些不耐烦,随口问道:“你干嘛一直挂她电话?是不敢在我面前接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现在就接给你看!”
陆熔岩被她一激,立刻接起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陈伊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不像平时那么温柔,反倒透着几分严肃,以及破釜沉舟般的决绝:“Ian,我们见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
陆熔岩有些无语,这些天他爷爷他奶奶他父亲轮流找他谈话,好不容易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现在陈伊宁居然也想找他谈话,到底有什么好谈的啊?
“你想谈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
“不行,”陈伊宁拒绝得斩钉截铁,“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我和你以及虞近寒,我们三个人的未来,我必须跟你当面谈这件事。如果你不来见我的话,往后的人生里你会无比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的。”
虞近寒在一旁听着都好奇了,什么事这么重要?甚至还跟她有关?
她用眼神示意陆熔岩,让他答应陈伊宁的要求。
陆熔岩疲惫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打算吃完晚饭就拉着鱼鱼回套房贴贴,现在倒好,又得出去听人讲废话了。
第107章 疑虑 “我不想半路上跟你走散”……
吃完晚饭, 陆熔岩来到嘉铂酒店附近的咖啡馆,坐在这里等陈伊宁。
上一次来这家咖啡馆,还是高中毕业那个暑假, 虞近寒在这家咖啡馆里跟他提分手。一想起当时发生的事,他本就不爽的心情愈发不爽。
没过一会儿陈伊宁就过来了, 她似乎出来得挺匆忙, 不像平时那样妆容完美, 穿搭精致。她径直来到陆熔岩对面, 拉开椅子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陆熔岩问。
陈伊宁脸色沉肃地看着他, 语气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怒气:“陆叔叔跟我说,你为了跟虞近寒在一起,不惜放弃陆家接班人的身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自立门户很简单吗?你父亲年轻时都没能做到的事,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定能做到?”
“所以呢?我做不做得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来教训我?”因心情不爽,陆熔岩的态度也没有多客气。
陈伊宁梗了一下, 很快调整出柔和的语气:“我不是来教训你的,我是来帮你的。你可以明面上跟我结婚, 同时跟虞近寒谈地下恋。
这样一来, 你不会失去陆家接班人的身份, 也不会失去你的爱情;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身份地位;虞近寒也可以继续跟你在一起。我们三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岂不是一种完美的局面?”
陆熔岩被她这个提议震惊到表情空白, 过了好几秒钟, 他才喃喃自语:“大陆可不兴搞封建主义啊,这太low了……”
陈伊宁咬了咬下唇, 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提出的这个方案,对你的好处是最大的。如果你为了虞近寒放弃陆家的一切,将来你落魄了,她还是会离开你。到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陆熔岩笑了, 骄傲地抬起了下巴:“鱼鱼不会离开我的,刚才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亲口承诺过,要是我创业失败了,她会养我的。”
陈伊宁被他这样子气得火冒三丈:“那不就是吃软饭吗?!你放着陆家的千亿家产不要,跑去给人当男宠吃软饭?你脑子没病吧?!”
“我脑子就是有病啊。我就爱当男宠吃软饭,你管得着吗?说难听点你不也想当金丝雀吗?你有什么资格凶我?咱俩都是金丝雀预备役,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过是嫉妒我找到了鱼鱼这么好的金主罢了。”
陈伊宁本以为这会是一场严肃的谈判,没想到陆熔岩居然全程胡言乱语,装疯卖傻,把她当二百五逗着玩。
她怒火攻心,站起来大骂一声“贱人”,将整杯咖啡都泼到了陆熔岩的卫衣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熔岩:“……”
玩不起是不是?就允许你提那么荒唐的建议,不允许我已读乱回?
江景套房里,虞近寒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到陆熔岩穿着湿漉漉满是咖啡渍的卫衣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被搞成这个样子了?”
陆熔岩把他跟陈伊宁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虞近寒笑得不行:“你哪里像金丝雀了?金丝猴还差不多。”
“金丝猴就金丝猴吧,金丝猴也挺可爱的。”
虞近寒走到床边坐下,他也跟着走了过去,用脑袋去拱她的肩膀,一下子就把人拱倒在床上。
他不依不饶地继续用脑袋蹭她的颈窝,黏黏糊糊地埋怨道:“你还好意思笑。本来我都不打算搭理她的,你非要我去跟她谈谈,害我平白无故挨骂不说,还被泼了一身咖啡。”
“我以为她真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说,谁知道她是来给你进行封建主义思想教育的。”
“我不管,我现在很受伤很脆弱。你得好好补偿我安慰我。”
虞近寒的颈窝被他的脑袋蹭来蹭去,头发丝扎得她皮肤刺痒。她有些不耐烦地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强行把他的脑袋拽开了。
“洗澡去。别带着一身咖啡渍往我身上贴。”
陆熔岩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浴室,心里盘算着自己今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红烧鱼补补。
没过几天他俩就一起回了明京,忙着做毕业设计,写毕业论文。因为修双学位的缘故,毕业论文也得写双份的,还得同时应付两个指导老师,他俩忙得不可开交。
陆家没有再联系他俩。陆适存有把柄落在陆熔岩手里,他巴不得自己的长子死在外面,永远别回去烦他。
陆怀北则一直病情反复,他又要养病,又要应付性情大变天天折磨他的顾玉真,属实是心力交瘁,再也顾不得别的事了。
他想着让陆熔岩出去创创业也好,他们这个圈层的年轻人都喜欢自己创业,但没有一个能混出名堂的。等陆熔岩创业失败,一无所有,自然还会回陆家。到时候再安排他娶个陆家满意的媳妇,他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一天下午,虞近寒在书房里修改完论文并发送给了指导老师。她暂时空闲了下来,便来到一楼,想陪瑞奇玩一会儿。
陆熔岩正好坐在一楼的餐桌旁打电话。她下楼梯时无意间听到了几句交谈内容,他好像是打算卖掉自己的超跑?
陆熔岩打完电话,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虞近寒站在楼梯口,正静悄悄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你站在这干嘛?”
“你要卖掉你的超跑?你缺钱了吗?”
“没有。”陆熔岩矢口否认,“我就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了,趁着公里数还不高,赶紧处理掉。”
虞近寒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
又过了几天,虞近寒终于完成了两个专业的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彻底闲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学校的通知,让她准备一份发言稿,毕业典礼上她得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这种场合又得穿正装。她挑好当天要穿的衣服,又去选合适的胸针来搭配。
陆熔岩送她的胸针都放在保险柜里。她打开保险柜,敏锐地发现保险柜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保险柜自带摇表器。陆熔岩有几只特别贵的手表,平时就放在保险柜里的摇表器上。现在好几个摇表器表位都是空的,他的天价手表已经不见了一大半。
虞近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提起:“你的手表好像少了几只。”
“嗯。”陆熔岩点点头,“手表太多了,戴不过来,就处理掉了几只闲置的。”
虞近寒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没有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
陆熔岩抬起头跟她对视,目光清澈又无辜:“真没有,你别乱想。”
“你最近又是卖车又是卖表,表现得这么反常,还怪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