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为了给你带孙子,我妈怎么会出车祸?医药费你和沈顺帆也应该出一部分吧?我妈的后续治疗至少得花个十几万,我也不要求你全付,你先拿个七万块钱出来就行了……”
“七万?!”舅舅跳了起来,“我上哪给你搞七万块钱?你前两年上节目拿了一百万奖金,你还有脸找我要钱?!”
虞近寒也站了起来,跟她舅舅面对面对峙:“我高二那年,我妈借了你七万块钱盖房子,这钱你一直没还,现在我妈出了事急需用钱,你不应该把这钱还了么?你拿不出七万块钱就去借啊,你和沈顺帆一人借个三四万,不很容易就凑够七万了么?”
“谁说那七万块钱是我借的?!那是你妈妈自愿给我的!我们连个欠条都没打,不信你去问她!你个小丫头懂不懂规矩?自愿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虞近寒依然平静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舅舅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妈的转账记录应该并未备注‘自愿赠与’,我去打官司,法院也会判你还钱的。
我妈这些年借给你和沈顺帆的钱远不止七万,你现在不还这七万块钱,我就去起诉你,让你们父子俩把这些年从我妈那捞的钱全部吐出来。
别以为当捞男不用付出代价,以前我只是年纪小,拿你们没办法,现在我成年了,有的是时间精力金钱跟你们打官司……”
“你!”舅舅气得几乎要心梗。真是反了天了,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捞男”,花自家姐妹点钱,那能叫捞吗?!村里谁家女儿不给自家兄弟挣彩礼盖房子带孩子?只有虞近寒这丫头在申城长大,沾染了城里独生子女的自私习气,他今天就要教训教训她!
他抬起手就要往虞近寒脸上招呼。陆熔岩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虞近寒身边,见到这一幕,他眼疾手快地擒住舅舅的手腕,眨眼间就将对方的两只手往后一拧,钳制得死死的。
“叔叔,赶紧把欠的钱还了吧。我认识不少厉害的律师,小虞要是打官司的话我肯定会全力相助。”他的嗓音懒洋洋的,好像只是在劝对方饮茶。
“你谁啊你?!我们家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熔岩正要回他,有护士经过,冲他俩喊:“医院里不许吵架动手啊,再闹下去我叫保安过来了。”
陆熔岩闻言,将舅舅往远离虞近寒的方向狠狠一推。舅舅差点被推得摔倒在地,趔趄了几步才站稳。虽然他还想动手,但终是不敢,气冲冲地离开了医院。
虞近寒坐回医院的长椅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陆熔岩也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其实没有必要跟这种人吵架的,气到自己不划算,咱们直接去告他就好了。”
虞近寒拿出手机,将录音功能关掉了。刚才她跟舅舅的那一番争吵,已经全部被她录下来了。
“这个架必须得吵,吵得越不堪越好。接下来我还得找沈顺帆吵一架。”
这会儿沈顺帆在家看孩子。说是看孩子,其实他什么也没干,孩子都哭了半天了他也没管,兀自捧着手机打游戏。
接到虞近寒的电话,他一听对方说要他付沈霜露的医药费,当即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又没求你妈过来帮我带孩子!是她自己主动跑过来的,这也能怪到我头上?!你妈自己命里该有这一劫,就该自认倒霉,别想讹到我头上……”
这通电话也被虞近寒一字不漏地录下来了。
第二天沈霜露就被送上医疗救援直升机,转移到了申城的三甲医院。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暂时还做不了手术,但已经不用住ICU了,将她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陆熔岩陪着虞近寒回到申城,跟着她忙前忙后处理各种事情,还抽空去病房跟沈霜露问了个好。
“阿姨好,我是鱼鱼的男朋友,我叫陆熔岩,您应该还记得我吧?我是鱼鱼的高中同班同学,现在也是大学同班同学。”
沈霜露现在正因自己的伤势满腹忧愁,也没什么心情搭理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日晚上,陆熔岩回了明京。虞近寒留下来给她母亲请了个护工,又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盆骨骨折恢复时间漫长,沈霜露出院后还得在家卧床休息一两个月,至少三四个月内没法爬楼梯。这期间她肯定没法回老弄堂住,只能住在医院附近的电梯房里,方便回医院复查。虞近寒还特意挑了个电梯足够大的小区,生怕电梯厢放不下担架。
忙活完这些琐事,沈霜露的手术也顺利完成了。做完手术的沈霜露依旧整天愁眉不展,抱怨个不停。
“你租那么贵的房子干嘛呀,转个院还叫来了直升机,这前前后后得花多少钱,我都说了保守治疗就好,你非不听……”
虞近寒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母亲的话:“我不租房子你出院后住哪?弄堂里的楼梯又窄又陡,谁有那个本事能把你放担架上抬上去?你不租房住难道去睡桥洞吗?医疗救援直升机是陆熔岩去联系的,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生怕救护车长途奔波出点什么事耽误了治疗。”
沈霜露依然小声抱怨:“你那个男朋友我也不喜欢。男孩子长太帅了都不老实,他还是你在北辰时候的同学,家境应该挺好吧?这种家里有钱又长得帅的男孩子就更不老实了,我做家政时可见过太多了,天天往家里带不同的女孩子,一问都说是女朋友。你小心他背着你还交了一大堆女朋友。”
虞近寒毫不客气地回怼:“用不着你喜欢,我喜欢就行了。”
旁边病床上的一个老太太听着母女俩的谈话,非常自来熟地插了句话:“噢哟,你要知足的呀。你未来女婿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对你又好,转个院还特地给你叫来直升机。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呀!无凭无据的不好说人家女朋友多,冤枉人的呀!”
沈霜露烦躁地叹了口气,还真跟人搭起话来了:“唉,你是不知道我看着这俩孩子心里有多烦,一个个花起钱来没个数,再多的钱也经不住他俩这么造。”
虞近寒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心疼钱啊?你给舅舅和沈顺帆花起钱来从不手软,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心疼钱呢。”
“好端端的你突然提这茬干嘛?”沈霜露诧异地看着女儿。
“怎么不能提了?你这回出车祸还不是因为他俩吗?要不是你眼巴巴地跑去给人家当免费育儿保姆,还自己倒贴钱去县里给孩子买东西,又怎么会赶上这场车祸?”
“那……那我也是好心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人带,饿死在家里吧?”
“你是好心,但你的亲兄弟和亲侄儿可没这么好心。”
虞近寒拿起手机,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播放给沈霜露听。
听到自己帮扶多年的亲兄弟和亲侄儿在录音里百般抵赖,一分钱都不愿意出,沈霜露一言不发,偏过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对了,我找舅舅要钱的时候,他还想动手打我呢,要不是陆熔岩拦着,这会儿我可能也得躺病床上。我这辈子算是跟他们父子俩势不两立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他俩彻底断绝往来,咱俩还是母女,以后你出事了我还管你;要么你继续给他俩当血包,咱俩断绝母女关系,今后你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管你了。”
沈霜露转过头来,委委屈屈地瞪着她:“有你这样当闺女的吗?我才做完手术,你就这么逼我,你心也太狠了!”
虞近寒气极反笑:“我心狠?你出车祸,我忙前忙后花再多钱也要给你治好,你哥哥和你侄子一分医药费都不想出,到头来你还是觉得他俩比我好是吧?那你以后跟他俩过日子吧,咱俩恩断义绝!”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沈霜露急得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从十六岁起就没花过你的钱了。你抚养我十六年一共也没花多少钱,正好你出车祸后我得为你花不少钱,咱俩从今往后就两不相欠了。今后你去给你娘家人当血包,我过我的日子,咱俩母女缘分已尽,谁都别联系谁了!”
沈霜露躺在床上崩溃大哭。隔壁床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劝道:“哎呀小姑娘,你别这么逼你妈,人家刚做完手术,要静养的呀!”
虞近寒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着沈霜露:“你别以为哭一场这事就算混过去了。今天你要是不明确地表个态,我就当你默认了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老太太在一旁叨叨个没完:“咱们国家的法律是不支持断绝母女关系的,将来你妈妈去法院告你,你还是得付赡养费的。”
虞近寒扫了老太太一眼:“大不了我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定居国外,她想告我也得找得到我才行。”
沈霜露哭得肝肠寸断。虽然她气自己女儿气得不行,但她还没有失智。她知道以后指望沈顺帆给她养老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能依靠。
哭了半晌,她才勉强平静下来,小声说:“以后我不联系他俩了,你满意了吧?”
虞近寒依然冷漠地看着她:“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这些年你给那父子俩花的钱,都得打官司追回来。到时候你出庭跟法官说清楚,那些钱都是你借给他俩的,都得还回来。”
沈霜露急了:“打什么官司呀!这要是传开了,亲戚朋友都会笑话死咱们的!再说了打官司也没用,他俩没钱还的呀!”
“能还多少是多少,还不上也没关系。我就是要让你跟你哥还有你侄子对薄公堂,彻底撕破脸,免得你们又背着我和好如初,把我当傻子耍。”
沈霜露再度哭嚎起来,边哭边骂:“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来,你是要把你妈往绝路上逼啊!”
“你要是不肯打这个官司,就证明你是骗我的,你假意跟你娘家人断绝关系,背着我你还会跟他们和好,甚至将来你还会拿我的钱去供养他们。”
“我……我……”沈霜露简直快要被她气得背过气去了,顺了好一会儿气才把话说完整,“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行了吧!你个活祖宗活阎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到虞家来,男人是个短命鬼,生个女儿也是个讨债鬼……”
至此,虞近寒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讨债鬼就讨债鬼吧,能把别人欠自己的东西都讨回来,那也是一种本事,总比你给别人当血包强。”
没过几天虞近寒就回了学校,等忙完这学期的课业,暑假她就会正式起诉沈家父子。
大二结束后的这个暑假,沈霜露出院了,搬去了出租房卧床静养。她生怕自己今后会瘫痪在床,一直很积极地做物理治疗。现在她已经能在护工的搀扶下走一小段路了,康复势头十分良好。
虞近寒让她母亲起诉了沈家父子俩,法院根据转账记录等证据,判决沈家父子一共需偿还12万元借款。
这父子俩自是一分钱都不肯还,一口咬定说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虞近寒申请了强制执行,最终讨回来了五万多块钱。
她并不稀罕这点钱,但这一通折腾下来,她母亲算是彻底跟沈家父子闹掰了,今后都将老死不相往来,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经历了这场车祸,沈霜露的身体虚弱了许多,心理上也变得脆弱了许多。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将日益年老体虚,今后都将依赖女儿的照顾。而她的女儿能力极强,办事极为稳妥,把她养病期间的生活安排得很是妥当。
不知不觉间,沈霜露对女儿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她潜意识里开始把女儿当成一家之主。
虞近寒在这个暑假累得要死。她不仅要打官司,还要安排她母亲做康复训练,还要继续做那款折磨她已久的独立游戏。
她又做了一份游戏demo,邀请了陆熔岩、童梦缘、以及大学独立游戏社的同学们试玩这款游戏,让他们帮忙捕捉游戏中的问题,她会逐一进行修复。
本来虞近寒是打算在这个暑假发布这款游戏的,但因杂事太多,游戏也还存在很多问题,这款游戏最终还是没能如期发布。
到了大三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在1月11日生日当天上架《人鱼岛》,结束这场漫长的煎熬。
陆熔岩跟着松了一口气。虞近寒这一学期都在没日没夜地修改《人鱼岛》,熬得都快瘦脱相了。他心疼得不行,每天都盼着这破游戏赶紧上架,好让鱼鱼得到解脱。
虞近寒被这款游戏折磨了太久,现在她一打开《人鱼岛》都感到有些犯恶心。1月9号这天,她鼓起勇气再次打开《人鱼岛》,进行上架前最后的检查。
检查着检查着,她忽然发现这游戏居然还存在着一个严重的bug。此时距离游戏上架时间已经不足48小时了。
她被这个发现吓得冷汗涔涔,果断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争分夺秒地进行修复。在夜以继日地工作了43个小时后,她终于完成了这场修复,此时她眼前阵阵发黑,已经来到了猝死的边缘。
她脚步发虚,好像幽灵一般飘回了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至于三个小时后,这款游戏在海外平台上架,将迎来怎样的反响,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了。
第104章 暴富 无穷无尽的财富向她涌来……
虞近寒醒来时, 窗外天色是黑的。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也不知道这会儿是几点, 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陆熔岩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醒了。你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 我都快要怀疑你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虞近寒晕晕乎乎地坐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 已经晚上九点了。睡了十四个小时……她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 难怪脑子都睡晕了。
陆熔岩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把盖子打开,将杯口递到了虞近寒嘴边。
“饿坏了吧?先喝点巧克力牛奶补充些热量。我让王师傅熬了人参鸡肉粥,给你补补元气。”
长达十几个小时没进食没喝水,虞近寒已经饿过头没什么感觉了, 但她此刻非常口渴,接过保温杯一口气干掉了整瓶巧克力牛奶。
起床洗漱完毕, 她来到一楼, 陆熔岩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正拿着一个小碗给她盛粥。
她浑浑噩噩地来到餐桌旁,一坐下就开始埋头吃饭。
陆熔岩已经吃过晚饭了, 为了陪虞近寒, 他捧着一杯红茶坐在她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等虞近寒把饭吃得差不多了, 他才开口:“你要不要进后台看一下数据?看看《人鱼岛》已经卖出去多少套了。”
虞近寒摇了摇头:“不想看。”
“为什么?你都不好奇吗?”
“这款游戏的开发过程差点把我折磨成神经病,现在我暂时不想看到任何跟这款游戏有关的信息。而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温馨平淡的种田游戏是不可能大卖的,能卖出去几百套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虞近寒放下勺子, 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开始决定做这款游戏,本来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圆自己童年的梦罢了。
我小时候触觉过载很严重,基本不跟同龄人玩。一个人呆久了太无聊,我就在脑海中幻想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从我很小的时候起,人鱼岛就存在在我的头脑中了。每次跟我妈吵架了,我都会幻想自己躲进了人鱼岛,谁也找不到我。”
陆熔岩点点头:“心理学上好像有个说法,当一个小孩子经历了严重创伤或情感忽视,就很可能会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幻想世界,来帮助自己逃避现实伤害。”
“是吗?我感觉我小时候也没有经历太严重的创伤,我应该就是太无聊了。”
“那你也是够执着的。为了实现童年时期的无聊幻想,居然花费了这么多时间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