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语舌尖一疼,急喘着气,轻哼出声,陆骁箍着她的下巴,从她唇里退出来些,看到她唇珠沁出的一点血红,喉结骤滚,气息又低下,林浅语偏过头,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
两个人的胸腔起伏相贴,心跳抵着心跳,震颤着静默无声的空气。
陆骁裹住她的唇角咬了下,低哑的嗓音里竭力克制着愠怒,“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很有意思是吗?”
林浅语气息根本平稳不下来,连声线都是颤的,她直视他,“对,特别有意思。”
陆骁沉暗的眸底在一瞬间生出激荡,他钳住她的腰,低身直接将她扛到肩上,握着她的脚腕脱下她一左一右的鞋,甩到地上,大步走上二楼。
林浅语怕把芸姨吵醒,不敢挣扎太过,握紧拳头使劲砸到他的背上,压着声音骂道,“陆骁,你混蛋!”
陆骁脚步不停,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又摔上门,把她扔到床上,欺身压过去,将她牢牢困在身下,沉声道,“我早就该混蛋些,早在当初,我就不该在楼下空等一夜,管谁又成了你的男朋友,你又在谁的床上,我就该直接冲上楼去,像这样把你扛出来,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你先睡了我,就得先对我负责。”
林浅语怔忪片刻,又看向他,“所以呢,你都能在楼下等一夜,为什么不敢上楼,为什么不能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地去质问我,他比你好在哪儿,我为什么甩掉你,立刻就无缝衔接到他?你甚至连一个质问的电话都不打,就跟你从这个世界上死了一样,再没在我跟前出现过,要是评最佳前男友,你绝对能占上一份。”
陆骁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
林浅语的声音很轻,“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再喜欢,也有骨气,有傲气,有自尊,半点羞辱都不肯再受。”
她话停在一半,又嗤笑了声,讽刺味儿十足,“说好听点是骄傲,骄傲过了头就是自卑,其实在你脑子一直都有一个潜意识的认知,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图个新鲜,就是想要玩一玩你,不打算当真,也没长久的打算,所以不管是我对你说那些狠话的时候,还是骆嘉树说他是我男朋友的时候,你都特别快地逼着自己平静地接受了,就像早就预料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当初骆嘉树接到他的电话是意外,她让骆嘉树充当她的男朋友也是临时起意,她想要和他彻底断得干净,可她自己也清楚她内心深处不是没想过,他会来找她质问。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她等他的电话等了一个星期,最终彻底心灰意冷,她才知道自己担心会断不干净的想法有多可笑,要论抽身,他比她干脆利落多了。
林浅语不想再看他,转头把视线定在别处,“当初的事情如果是我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可你实在也没什么委屈的资格。”
陆骁掰回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连求证都不敢和我求证,就直接判了我死刑?你是认定我就是为了钱什么都干的人渣?还是在害怕觉得我会遵从长辈的意思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可怜--”
林浅语不等他说完,手抬起,直接扇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迅速起了红肿,她的眼眶也泛出红。
陆骁看着她眸子里涌起的潮气,怒气散去,心生恼悔,他俯身亲上她的眼角,哑声呢喃,“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浅语冷着脸又给他一巴掌,眼眶也愈发红。
陆骁揽着她的背,翻身仰躺到床上,让她坐趴在他身上,他揉捏着她有些充血的掌心放到自己脸上,“还要打吗?这样你能打得更顺手些。”
林浅语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离开。
陆骁箍紧她的腰,不放她,默了默,第一次试着在她面前,向她剖白自己的内心,“你说得对,我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也就只能用仅剩的一点骨气来拼命维持着我可笑的自尊,但到了你面前,一切都会原形毕露,我很清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一直和你保持着最大的距离,你一靠近,我就想将你推远,看起来像是不想和你有半点牵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把你拽回我身边的冲动。”
在他缓沉的嗓音里,林浅语慢慢安静下来,脸依旧是冷的。
陆骁轻抚上她的脸颊,“我很少有什么怕的事情,第一次有那种感觉是在我们家老太太的病床前,第二次是你在医院高烧到昏迷不醒的那几天,我坐在你的病床前,头一回想要直视我的内心。”
林浅语俯视着他,不错过他眸底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
陆骁勉强笑了下,目光晦涩,“所以我求到你父亲面前,问我能不能陪你到康复,后来又想陪你到高考结束,再到后面,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贪心越多,我想要陪你一直一直走下去,可当初我跟你父亲做过
保证,一旦你想要和我分开,我不会对你做任何纠缠,你说你不需要我了,我除了走得远远的,给你留个清净,我还能做什么?”
林浅语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下,她好像有些明白父亲当初为什么会对外公说那样的话了,依照外公多疑的性格,如果知道他是主动的这一方,必定会觉得他是有所图谋,绝对不会允许他靠近她。
陆骁捧着她的脸,认真看她,“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林浅语偏开他的视线,不想回答。
她自从知道那个秘密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执念,她会忍不住想她既然选择把我生下来,为什么又不要我,她甚至连抱都不想抱我。
她还会想,母亲父亲还有哥哥,他们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把没能给到姐姐的爱投射到了她身上,又或是他们也只是在可怜她。
她把自己困在那种念头里,根本走不出来,谁都能可怜她,可她不想要他的可怜,一丁点都不想要。
陆骁指腹碾上她紧抿的唇角,低声道,“我那个时候倒是很想让你可怜可怜我,你一心软,我没准儿就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林浅语眨了下眼睛,把眼底泛出的雾气极快地掩下去,冷哼一声,“你现在这张嘴,不管硬的软的,是专会捡着好听的说了,你当初但凡……”
林浅语又让自己停住,因为她清楚,就算再重来一遍当初,他们之间的结局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们那个时候都太年轻了,各自有各自的骄傲,稍微碰到一点禁区,就会敏感地退回自己铸的壳子里,再不肯出来半分。
陆骁接上她没说完的话,“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所以做错了很多的事情。”
林浅语盯着他看,“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谈恋爱的经验有很多?”
陆骁坦然回,“也没有很多,我只和你谈过那么一次,但我可以总结那一次的经验,你还可以教我。”
林浅语的目光落在他肿起来的侧脸上,指尖动了下,又没有抬手,只偏开了自己的视线,“我为什么要教你,我是你老板,又不是你老师。”
陆骁揽着她的背,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想和我的老板谈恋爱,你准不准?”
林浅语斩钉截铁道,“不准。”
陆骁俯身慢慢靠近她,再确认,“真不准?”
林浅语还是回不准。
陆骁每靠近一些,就问一次,她冷冰冰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样的,直到两个人的唇挨在一起,陆骁含上她的唇珠,轻轻地裹弄着,细微的吮吸声在安静又温暖的房间里漫开。
半晌,林浅语推他的肩膀,嗓音含糊,“我不要这样。”
陆骁起开些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不要哪样?”
林浅语轻喘着气,清亮的眸子还汪着刚才没散尽的水气。
陆骁读她的眼神,“不要在下面?”
陆骁又翻过身,箍着她纤细的腰身,让她坐到他身上,仰头看她,“这样?”
林浅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压着的憋闷稍微缓解了些,她喜欢他这样仰望着她,而不是被他俯视。
陆骁捏了捏她嫣红的耳垂,嗓音更哑,“喜欢这个姿势?”
林浅语脸上一热,冷冷斥他,“闭嘴。”
陆骁眸光微动,他撑起些身,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他的唇上。
她让他闭嘴,他就只能继续亲她了。
第41章 将唇隔着口罩印在她的无……
更深夜寂,月亮和星星都隐去了踪迹,霜雾围着浓重的夜色,万籁俱静。
昏暗的屋内,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壁灯,湿热的空气里,两人的身影映倒在朦胧的墙上,林浅语被他十指相扣地拽着胳膊,他仰躺在床上,目光完全拢在她身上,眸色黑如漆墨,深邃无垠。
林浅语耳根烧灼更多,她想命令他闭眼,又想让他就这样看着她,只是她不得要领,还没动两下,就没了力气,躲懒趴到他身上,不想再动。
陆骁揉着她堆在肩头的长发,偏头亲亲她莹粉的鼻尖,哑声问,“怎么了?”
林浅语窝在他怀里,轻喘着气,闭上眼睛,话也不想说。
陆骁也不再问,搂着她的腰,气息从她的鼻尖向下,碰了碰她的唇角,又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向后,轻吮上她已经红透的耳根。
他的唇很软,又烫,她耳后那一块儿软嫩又极为敏感,林浅语想躲都躲不开,被他握在掌心的指尖都发了颤,她难耐地掀开覆着薄粉的眼皮,清亮的瞳仁儿淬着点点粼光,像是漫天繁星散落在潋滟的水波里。
陆骁呼吸一重,又亲上她的眼睛,低声诱哄,“想让我做什么?”
林浅语心头生恼,他的声音伪装得再温柔,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他明知道她想让他做什么,偏要她亲口说出来。
陆骁也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恶劣,他只轻动了一下,就停住,林浅语咬唇闷哼出声,杏眸压着水雾瞪向他,陆骁摩挲着她的脸颊,“林总,您得给我指示,我才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浅语压抑着深处的轻颤,想干脆一脚把他踹下床,但看到他侧脸上的指印,心底又起了细小的波澜,她刚才气到极点,下手很重,他一点也没避,就让她那么打了上去。
她微俯下身,捧起他的下颌,唇慢慢靠近,触碰到他脸上的红肿,亲了下,又亲了下。
陆骁没料到她突然的主动,紧绷的喉结擦着她的手背,翻滚出青筋,林浅语像是察觉到某种隐秘的趣味,她又低下些身,亲上那颗鲜红的痣,陆骁被温热包裹住,所有的忍耐和克制在霎时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全都被粉碎了个干净,他抱紧她,骤然发力。
林浅语算计得逞,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把脸深埋到他肩窝里,藏住自己嗓子里快要抑不住的喘息。
船入深港,海浪一潮重过一潮。
陆骁咬上她的耳朵,沉哑的嗓音压着一股在这种时刻惯有的狠劲儿,“原来我们林总是个懒猫,只想享受,半分力都不想出。”
林浅语受不住力道,只能更紧地搂住他,她头也不抬,浸出水的嗓音断断续续,语不成调,“不行吗?”
陆骁漆黑的眸底掠过一抹暗光,这要搁在之前,她必不会回应他的话,没准儿还会恼羞成怒地踹他一脚。
林浅语要是知道自己随口的三个字能招惹到他发疯,肯定会明智地选择闭嘴,或者就该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床。
办公室内,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十点,走廊外还是安静得没有任何响动。
向小园一分钟都快要往门口转八次头,自从她进公司以来,林总要是没有外出的行程,一直都是九点左右到办公室。
今天这都十点了,林总还没到,陆助也没到,而且两个人在所有的工作群里都还没说过一句话,以往陆助和林总就算不在公司,九点之后也就陆陆续续开始回复工作群里的信息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下午公司要办年会,所以他们直接出发去酒店了,向小园想着要不要给小伍发个消息打探一下,外面的电梯“叮”地一声响起,提示有人上了三十七层。
向小园赶紧把头转向电脑屏幕,余光却还停在门口,对面的陈岩也动了下,视线悄悄往门口偏了些,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来一心只关心工作的安若,也抬眼看向了门口。
只是三个人心里想的各有不同。
周祈安的脚刚一踏进办公室的门口,就同时收到了三道目光的行注目礼,他的脚步一时有些迟疑,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他的小心脏昨晚受到了太多的震惊,回到家连觉都没怎么睡好,今天早晨起来头都是晕的,刚才在自己办公室喝个咖啡都差点儿给舌头烫一个泡,他思来想
去,决定借着给林总送文件,到三十七层来探一探陆大助的虚实,他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喝醉了所以导致记忆出现了紊乱。
周祈安看向陆大助的工位却没看到人,他低声问其他三个人,“你们领导呢?”
向小园回道,“他还没来。”
周祈安有些意外,“他早晨一直没来?”
陈岩冲周祈安使劲儿点点头,他更加确定了他昨天的猜测,他骁哥肯定是撂挑子不干了。
安若看来的不是林总和陆助,又把注意力放到电脑的文件上,只是很难再集中起精神,都这个时间了,两个人同时没到,她怕是不是林修远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周祈安扫了眼老板办公室紧闭的门,又压低些声音,“林总来了吗?”
向小园摇头。
周祈安眼里闪过些精光,他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靠近三个人的工位一些,试探着问,“陆大助和林总这一阵子经常……晚到?”
他本想说“一起晚到”来着,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向小园敏锐地抓住了周祈安语气里的不对,周祈安也迅速地捕捉到了向小园目光里的不对,两个人视线交汇,就像是对上了某种神秘的信号,但不敢声张,也不敢说透,连给彼此一个肯定的眼神都不敢,谁都不敢做捅破窗户纸的第一人,有些秘密还是各自消化为好。
陈岩还在一本正经地回周祈安,“没有,陆助和林总也就今天到得晚。”
还处在恍惚中的安若,听到走廊外走近的脚步声,适时轻咳两声,陈岩忙停住话头,向小园一直都停在键盘上的手马上敲了起来,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敲了什么,周祈安走不及,站在陈岩的工位前,拿起手边的小喷壶,给桌子上的小发财树浇起了水。
林浅语面无表情地走进办公室,几个人本想说“林总早”,但觑到她的脸色,又都识趣地闭上了嘴,林浅语经过向小园的工位,又走回一步,屈指叩一下向小园的桌面,冷着脸道,“记你们领导迟到的时间,今天迟到一分钟扣他两天的工资,报给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