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许岸这幅模样,季方年协调地接给她在酒店的一楼打扫了间房间。
勉强可以休息。
“一会儿还要坐着快艇回去,你好好歇着。”
这话说完,许岸想要逞能的心思就彻底憋了回去。
能不给导师添乱,已经是她现在最大的作用。
只是岛上信号差,饶是许岸带了移动网络,也断断续续卡的磕绊。
她躺不下,斜靠在沙发上,开着电脑,原本想写点什么,却连手指都在打软。
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闭上眼眸也无法入睡,周身痛苦,胃肠翻涌。
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她实在太难过,递了两块巧克力过来。
没有温水,只有冰水和直饮水。
许岸去接了一杯水,把巧克力化在里面,缓缓喝了一杯。
胃还是难受,但好在人有了些许力气,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突然情绪涌起,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明明之前的两个月那么辛苦,她也丝毫没觉得有任何的委屈,可这一刻,却突然希望身边有一个人。
她甚至连一个打电话可以放纵自己脆弱的人都没有。
手机通讯录从头滑到尾。
她不能告诉师傅,不能告诉师姐,也不能告诉姚于菲或是钱多多,只能让他们徒增担忧。
许是人虚弱了,就会产生些许不受理智控制的旁的念头。
矫揉造作又矫情多戏。
许岸用手机拍了一张巧克力水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山午2.0:【好在还有巧克力!救我一命!】
图片打着圈,缓冲不出,许岸微微闭上眼,扯着嘴角苦笑。
也好,这么矫情的东西,当真等她清醒过来,都会后悔发出去的。
而她又想让谁看到那?
明明那个最希望看到的人,根本不在她的好友栏里。
等到季方年和董文庄完成所有的工作回到酒店时,许岸已经比来时好了许多。
酒店有当季的热带水果,吃了几口,缓解了嘴里的苦。
季方年看着他这个被折腾的不清的小学生,还笑的出口,“还要再坚持坚持,咱们怎么来的,要怎么回去。”
许岸也强撑着笑意,说好。
“就是今晚啊,我可什么都做不了了。”
“本来就是辛苦你的,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如何去跟人交代了。”
这人是谁,许岸没问,季方年自然也没说。
许岸朋友圈的内容,是施宁截图发给陆临意的。
彼时她已经给许岸发了数条信息,都无人回复。
照片的元素有限,也没有任何的定位,还是施宁联系了丁悦然,才知道她跟着导师去了圣灵群岛。
但独立的岛屿实在太多,很难去确定具体是哪一个。
施宁的电话打了多次,都没有打进去。
讯号差的很。
她这才找到陆临意,生怕许岸发生了什么意外。
陆先生眼眸微敛,人的情绪不算好。
他了解许岸,若非真的难受到情绪崩溃,她断然不会发这样的内容。
小姑娘牙硬,从不轻易泄弱。
集团的年中会议在即,新车即将上线,是最忙的时候。
他却直接调用了私人飞机,动用了陆家的关系,临时加急申请航线,直飞Hamilton island。
人尚未找到。
程源一方面在对接当地的工作人员,试图寻找他们的踪迹;另一方面积极联系季方年,企图通过同行的人确定具体落脚酒店。
行程被压缩在十五个小时。
几乎是一路协调的绿灯,才能在最快的时间落地大堡礁。
有工作人员等在机场。
“陆总,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对方的领队,目前住在洲际酒店,许小姐好了很多,在房间内休息。”
手机里有对方传来的照片,小姑娘披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外套,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闭目,看不清神情。
比之前那个笑容满溢,蜜桃似的憔悴的许多。
让人徒增怜惜。
车驶过海滨路,工作人员客气的说:“陆先生,快到了。”。
一路而来的焦灼却在这一刻生了几分怯。
从来都手起刀落,狠厉无情的陆先生也有不确定的一刻。
来时的冲动化作理智,不由得闭眸抚额。
若是她根本不想他打搅她平静的生活怎么办?
若是她当真不再爱他,他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58章 回国
大堡礁的这个洲际酒店, 比起群岛上各种高奢度假别墅,更像是商务酒店。
大厅小,沙发也窄, 来来往往的游客如织,早上九点,是办理退房的集中时间。
陆临意穿了件黑色的真丝衬衣, 眼底倦意浓, 长腿交叠,靠在硬质的布艺沙发上, 听着程源给他汇报刚刚开完的年中项目会。
眉头微微皱起, 只听了几句就不由的打断, “药让客房部送上去了吗?”
“送上去了, 说许小姐还在休息, 陆总,您是不是也休息一下, 或者……”
陆临意人来了, 但坐在酒店大堂里,既不上楼看人, 也不回自己的酒店休息。
当地接待的工作人员一颗心吊着,目光几次和程源对上, 对方都面无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一时拿不定主意。
陆临意的手指抚着额, 多少有些疲乏。
一连十五个小时的飞行,眼睛一刻也没有合过。
这事说起来莽撞,为了一张照片飞到大洋彼岸,不是陆先生能做的事情。
可为着个小丫头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
现如今坐在这里,当真是自己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去做。
他和庞蕤轩婚事取消的事情, 在圈里是个炸天的新闻。
先是施宁,而后是庞家,一连两次拒婚,算不得什么光鲜的好事情。
虽是认了庞蕤轩这干妹妹,但这种事情上下嘴皮一碰,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承诺,眼尖的人洞悉其中缘由,拜高踩低,自然有所变化。
更何况陆国忠最多一届便会退,陆家其余的子女未有一人从政,老子余威再久,也总有熄灭的一天。
因而陆临意的新项目审批,多费了些许周折。
不是以前畅通无阻的一路绿灯,有些时候,需要协调各方,熬到后半夜的应酬也不算少。
他酒喝的不多,却需要陪着时间和精力。
有时候来了兴的想要去搓两把,陆临意也会做东,牌喂得好,对方乐的牙口大开,也会扯两句长辈的远近亲疏。
最后开了审批的口子,还不忘讨个人情。
到底是没有以前,听到陆家名号就会给个面的顺畅。
这是他做了决定就要承担的后果。
烟斋他很少再回去,多住在总部旁边的大平层里。
兰姨叨叨了几次,让他回来吃,陆临意寻了个由头拒绝。
只听兰姨叹谓,这一个两个的都走了,这么大的宅院,冷清啊。
那时候叽叽喳喳的,许岸点着菜,让厨房的大师傅多会了不少的酸甜小点心。
现如今,手都生了。
三十层的顶楼,偌大的落地窗,每晚都能看到北青市灯火辉煌的夜景。
和海城不同,带着所谓历史的厚重。
城市的气息浓了,人就会在工作中麻痹自己,虽然依旧难以入睡,但好过在烟斋时,日日做梦都会梦到的那双眸子。
顾淮问过他,既然那么放不下,都为了她硬拒了联姻,大费周章的让圈子里都知道陆先生有个心尖尖,怎么不去把人追回来。
彼时陆临意正掐着烟,看着旁边沈崇逾和新欢逗趣。
想起来之前许岸和他提过的那个女生。
好像叫什么斐,是个三线的小演员。
那时候他们的感情正浓,小姑娘托着腮感叹,“我现在看着傅斐,大概就像别人看我,总带着些许可惜似的,好好的姑娘,非要去吃点爱情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