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柏死了啊!
难道他们还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结婚生子, 共度幸福余生?
不可能了...
夏珠拼命挣脱, 想要下车, 但这个动作刺激了商曜。
他捏着女孩的下颌。
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要狠狠地“惩罚”她的画面,就在车里, 就在此时此刻, 他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只想要她。
他覆身吻住了她。
这个亲吻, 带着强烈的进攻意味,呼吸如同野兽一般。似乎要将她一整个吞吃了。
狭窄的车厢里,吞咽的声音暧昧缠绵。
夏珠在他又重又急切的亲吻里一点点融化,毫无反抗之力,他坚实的胸膛和野蛮有劲的手臂几乎将她一整个都桎梏住了。
无路可逃,无处可躲。
只能将自己全然地让渡给他。
三年前的一幕幕,如同旧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他如何布下罗网之后引她进入, 如何欺骗她,如何出卖他…
“啪”的一声响,清脆,难堪。
夏珠扇了他一巴掌, 用尽全身力气。
商曜的左边侧脸顷刻间红了。
空气凝滞了十几秒,商曜定定地看着她:“你还在恨我?”
她没有回应。
其实,夏珠没有恨过他。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全部变成了对自己的厌恶。
曾经的商曜,行事磊落,真诚坦荡。
因为她,出卖朋友。
沈以柏更是因为她失去了生命。
真正应该背负罪恶十字架的人,是她,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惩罚自己。
活着,就是一种痛苦的赎罪。
夏珠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台北回来之后,她一次都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商曜的心都要碎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告诉她:“如果沈以柏没有死,你是不是可以…少讨厌我一点?”
夏珠乍然抬眸,错愕地望向他:“你喝多了?”
“沈以柏没有死。”商曜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沈氏集团的沈诠,垮台了,沈以柏坐上了他的位置。”
“我…我不明白。”夏珠皱了眉,茫然地望着他,“沈以柏不是沈家的私生子吗?”
“不是私生子,是名正言顺的沈少爷。”
商曜沉声说,“你还记得沈以柏的母亲吗?”
夏珠点头:“记得,刘淑婷,小时候她经常揍星星。”
“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当年她在沈家工作,用自己的私生子,调换了沈家的孩子。”
夏珠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是说,沈以柏不是私生子,沈诠才是?”
“对,谁的孩子谁心疼,沈以柏和她毫无关系,她当然对他不管不顾,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商曜继续道,“自从沈家的一把手沈旭生病隐退之后,沈氏集团51%的股份是在沈诠的外公这边,而他外公在东南亚做矿业生意,势力遍布整个缅北,他为了帮外孙坐稳沈氏集团的江山,几乎荡平了一切障碍。”
“但沈诠和他外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沈诠才是刘淑婷的儿子!”夏珠猜测道。
商曜点头:“沈以柏逃出沈诠的手掌心之后,应该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联系上了他外公,做了亲子鉴定。现在,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易主,沈以柏近期回国了。”
夏珠已经干涸枯萎的心脏,仿佛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他没有死,这比什么都重要!
当初沉甸甸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可以卸下了。
她望了商曜一眼。
很显然,他看起来也轻松了很多。
“因为沈以柏没有死,所以你回来了?”
“这三年,我受够了。”
商曜嗓音压得很紧,就像拉伸到了极致的弹簧,“他明知道你跟我的每一天,都置身炼狱之中。他有无数次机会报平安,但他没有,他在故意折磨我,折磨我们两个…他还是当初的沈以柏,他的心是恶魔。”
夏珠可以想象,这三年,商曜所承受的痛苦不会少于她。
“想见而不能见你的每分每秒中,我都在赎罪。”他眼神如同一触即发的弦上箭矢,“现在我已经赎够了罪,我不觉得我亏欠他什么,也绝不会让他再先我一步,得到你。”
说完,他让司机开车,带夏珠去到了他在京市的居所。
那是一栋不会比台北的庄园别墅更小的大宅子,王府花园一般的回廊院落,古风古意的花园造景。
夏珠没有反抗,也知道商曜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他亲自领着夏珠参观了房间,告诉她:“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如果你不喜欢司机接送,步行十五分钟,骑车五分钟,你出租屋里的东西,我也可以让人给你给你拿过来。对了,院子很大,想养猫养狗都可以,还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
夏珠平静地等他说完了,才问了一句:“商曜,你想要qiujin我吗?”
“当然不是?”商曜打量着她,从容地笑了,“你有出入的自由,没关系,我不会派人跟踪你,或者监视你,毕竟我不是某人。”
商曜平静地说,“对了,你租的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所以即便你要回去,也一样是住在我家里,没有任何区别。”
“去死!”夏珠转身要走。
却又听他娓娓说道,“就算我不这么做,沈以柏也会这么做,我错过了一次,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开始了,又开始了…
没完没了的竞争,你死我活的…竞争。
夏珠背影停顿,深吸一口气,折返了回来——
“好啊。”
她将肩上的背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我可以住在你家里。”
“真的?”
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且顺从地接受这一切。
“还在一起吗?”他试探性地问。
夏珠摇头:“分手是我单方面的,不需要和你商量。”
商曜沉了一口气,又问道:“能和好吗?”
“如果和好,下一次消失的人,就是你商曜了。”
夏珠再不复过去优柔寡断,“我不想再重复以前的循环,让你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我也不想变成你和他抢夺的战利品。”
商曜皱了眉:“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什么战利品,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但我恨以前的我自己!”
这三年,漫长的光阴,痛苦的赎罪…他和沈以柏这么多年争来抢去,所有痛苦与伤害都给了她承担。
现在,夏珠想明白了。
除了承受的痛苦变成被人抢来抢去的玩偶,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成为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
她有这个资格。
“如果你还想和我维持和谐的关系,你和他,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点。”
夏珠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主动权在我。”
……
是夜,商曜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难以入眠。
房间空空荡荡。
她就在隔壁,离她咫尺之距。
但她不属于他。
商曜看出来了,这次重逢她的改变,或者说…蜕变。
如她所说,她不再是他们的战利品,随波逐流地被他们争来抢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才是他们三个里最有权力挑选的人。
她应该掌握主动权。
这种感觉,让商曜觉得很不爽,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可以被挑选的。
但从他和沈以柏同时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早已经一溃千里了。
后半夜,商曜去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又喝了两瓶啤酒,这才昏坠坠地上了床。
欲望如同囚笼中的困兽,虎视眈眈…
商曜将枕头盖在了脑袋上,强迫自己快点睡过去,然而,已经绷得有点疼了。
他的手攥紧了拳头。
三年了,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也没有,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失去这方面的念头,直到今天,直到与她重逢。
这辈子,除了她,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就在商曜正在痛苦煎熬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旧宅子,总会有一些吱呀的响动。
商曜屏住了呼吸,倾听着她光洁的脚底踩在木质地板上的细微响动。
她走到他的床边了。
倏而,她掀开被子,进了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