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柏伸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微笑道:“除了分手这两个字不可以说,其他任何事,都可以说。”
夏珠舔了舔干燥的唇,她知道,沈以柏会无条件宽恕她所有…
说她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和商曜走了不该做的错事…
可以说,也应该说…
话都溜到了喉咙边,正要开口,耳边传来一阵小孩尖锐的哭声。
路边有位母亲正在骂小孩,小孩赖在地上,哭叫着要买变形金刚,母亲气呼呼说:“买什么变形金刚,我们家很有钱吗,你爸破产了,现在欠一屁股债!你给我起来,起来!”
小孩仍赖在地上不肯走,气得她眼泪直流,“成绩倒数第一,一天就知道玩!”
夏珠看到那女人,似乎有点面熟。
再看沈以柏,才反应过来,那是早已经嫁入豪门的沈妈妈——
刘淑婷。
夏珠听老妈说过,早在沈以柏初三那会儿,刘淑婷就没再给抚养费了。
听说她嫁入的豪门破产了,现在生活很窘迫。
“星星…那个女的好像是你妈妈…”
刘淑婷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以柏。
她用力揪起了小孩,转身便想带着他走,但小孩死活闹着一定要变形金刚,就是不肯走。
刘淑婷无奈,只能骂骂咧咧进店里,给小孩买了变形金刚,拽着他离开。
夏珠本来也想拉沈以柏离开,但沈以柏却出乎意料地走了上去,对刘淑婷说:“妈。”
刘淑婷老早就看到他了,本来不想认,见他上前来,也只能勉强控制着烦躁的情绪,寒暄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沈以柏看着她身边的小男孩,问道:“他是我弟弟?”
刘淑婷下意识地将小孩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嗯,他叫蒋天成,天成,快叫哥哥。”
小孩流着鼻涕,躲在刘淑婷身后,一声不吭。
夏珠观察着小男孩,发现他和沈以柏,一点也不像。
就算是小时候的沈以柏,五官模样都算是丢在人群里一眼醒目的漂亮。
但蒋天成…长相很平庸。
他俩可完全不像兄弟。
“哥哥的成绩比你好多了,你以后要多向哥哥学习。”
“他的成绩不好吗?”
“比你差远了,现在班级倒数。”刘淑婷叹了口气,忽然道,“以柏啊,这段时间你刚好放寒假,来家里给弟弟补习功课怎么样?你叔叔家破产了,也没钱给他请家教,要是你能帮帮他,不枉兄弟一场了。”
夏珠看出刘淑婷是想白嫖沈以柏。
什么兄弟一场,当初她隔三差五就揍沈以柏,稍有不顺意就是“竹笋炒肉丝”。
现在还想让沈以柏给她儿子补课。
想得美!
她想帮他拒绝,却没想到,沈以柏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我有时间。”
“那太好了。”刘淑婷笑容洋溢地重新加了沈以柏的微信,把自己家的地址发给了他,又逼着小孩叫了沈以柏哥哥,拉着小孩走了。
夏珠看着母子俩离开的背影,好奇地问他:“星星,你不怪你妈妈吗?还答应帮她儿子补课,如果我是你,我才不答应呢!”
沈以柏平静地说:“你觉得她脾气怎么样?”
“很不好啊,简直坏透了,一言不合就打小孩,小时候我都怕她。”
“但她对他儿子很好,给他买变形金刚,这么迁就。”
沈以柏望着母子俩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有点困惑,“我也是她儿子,但她不爱我,我想弄明白,为什么。”
“……”
夏珠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困惑的,沈以柏生下来自闭症,刘淑婷觉得他拖累了她的生活,所以对他特别坏…
但她没有说出来。
沈以柏有他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方式。
……
夏珠拉着沈以柏逛街,想给他多买点过年的新衣服和新鞋子。
尤其是遇到他妈妈之后,她更想多对沈以柏好一点。
“今年过年,你也来我家吧,每年你都在我家过的。”
“如果阿姨同意的话,我就过来。”
夏珠也不确定白珍珍会不会同意:“不过你硬要来的话,我妈也不会把你赶走,就看你脸皮够不够厚了,我爸肯定是欢迎你的。”
“如果娶到你需要脸皮足够厚的话,我可以在脸上贴城墙。”
夏珠咯咯地笑了起来。
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她从包里摸出纸巾,书包扔给他,进了洗手间。
沈以柏靠在玻璃护栏边,思考上午导师发给他的问题。
倏而,听到手机在书包里嗡嗡的震动声。
沈以柏没多想,拉开了拉链,摸出手机的同时,看到一盒还没拆封的复方炔诺酮片。
他微微皱了眉。
每次他都会戴套,她为什么还要吃这个。
第49章 童话世界 不计一切代价,夺回她。……
如果换成商曜, 有什么疑虑,兴许就会直接问。
但沈以柏没有,这一片小小的白色药丸, 就像一个疙瘩, 长在他的黑色心脏上, 并不是很大,也不痒, 但就是存在在哪里。
当晚他们依旧口口, 依旧持续了漫长的时间, 让她身心俱疲地一碰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以柏没有睡, 他安顿好她之后,回了自己黑黢黢空荡荡的家。
走到阳台边, 他看到夏叔叔和白阿姨漏夜归来, 开着他们进货的小面包车。
很快, 隔壁就有了说话吵嚷的烟火气息。
于他而言,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样遥远。
沈以柏点了一根烟,袅袅白雾萦绕着,他看到玻璃窗里的自己,月光下,皮肤白的像艳鬼。
烟草干涩的气息,不好闻。
他很少抽烟,几乎不,也没有瘾。
不太明白商曜为什么会抽这玩意儿, 一瞬间大脑的放空,全身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因为商曜抽烟的姿势很帅,所以沈以柏也夜深无人的时候会模仿,他会模仿他说话的语气, 每一个动作,甚至笑起来的爽朗姿态。
他想模仿她喜欢的男生,然后潜移默化地逐渐变成她喜欢的人。
但又觉得很蠢。
真是蠢不可及的一件事。
沈以柏用指尖掐灭了烟头,不觉得痛。
他给商曜打了一个电话,商曜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晚找他,既然这么晚,心里已经有了某些猜想——
“沈星星,有事吗?”
嗓音慢条斯理,但沈以柏听出来,这是故作轻松。
“你是不是和我女朋友上过c。”他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
沉默片刻后,商曜没有直接回答,颇有心机地反问了一句:“怎么,她跟你坦白了?”
良久,沈以柏突然笑了。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的声音,在黑夜中实在太过让人毛骨悚然,商曜听得头里毛毛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商曜预感到不好,急切地说:“沈以柏,我警告你,你别发疯!”
少年薄唇轻轻提了提:“我说过,你敢碰她,我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商曜清楚沈以柏孤僻决绝的性格,情急之下,只好说:“我他妈没碰她,是误会,我只是亲了她一下,她以为我…”
“你没有对她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老子自嗨行不行!”
沈以柏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喃了声:“好。 ”
挂断了电话。
偌大的房间里,夜风透过窗户缝隙,冷风溜进来。
半晌,商曜用力砸了手机。
这就是赌。
更在意的人,输掉一切。
亡命之徒才能赢。
……
次日清晨,商曜主动约沈以柏在梧桐苑小区外面的拱桥上见了面。
寒风凉飕飕的,似乎有一场冬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