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开口,等着他骂。
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转身,大步朝卧室走去。
忽视,再一次的忽视。
她心头窜起一股火,两步追上去质问:“一条破链子也值得你这么费心吗?!”
他脚步一顿,迅速转身将她盯住,嗓音如三九寒风。
“第一,这不是条‘破链子’。”
“第二,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说。”
“第三,你已经十九岁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幼稚?”
“第四......”
他停住深吸了口气,忍着没把话说出口。
收回感情还不够,连给他的礼物也要一并收回吗?还是以“丢弃”这样残忍的方式。
他转过身,不想再多言语。
可身后的人歇斯底里:“第四什么?你说啊!”
他朝前走,舒遥几步追上来夺过了他手里的项链再一次扔远。
他眼睁睁看着那条亮晶晶的项链飞出去,在地板滑出一截之后,从栏杆的缝隙里掉下了楼。
始作俑者仰起脸瞪着他,一双眼通红:“这是我买的,我想扔就扔!你凭什么说我幼稚?!”
已经沉寂很久的心房突然狂风暴雨,他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他朝前一步想要抓住她质问,可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让他生生忍住了冲动。
他咬牙忍住了情绪,转身往楼梯方向走。
舒遥再一次跟上来,双手拉住他用力一推。
她那双红透的眼睛突然落下大颗大颗的泪,她哭着喊:“我不许你捡!我不许你捡!你捡一次我扔一次!扔到你找不到为止!”
“你究竟想做什么?!”
舒遥被他捏住了手腕,燥夏里一个小时的搜寻让他浑身都在发烫,骤然将她紧握,舒遥感觉手腕那块皮肤都快烧起来。
“你现在究竟有什么不满意?!恢复兄妹关系没有如你的愿吗?!和你保持距离没有如你的愿吗?!你还想怎么样?!”
明庭骤然提高的音量让舒遥惊颤。
如果心碎的过程能够可视化,舒遥此刻的心就像秋天凋零的落叶,他一生气就簌簌往下落着碎片。
她还能怎么样?
她不过是想要他再多给一点关心和温柔,明明他们之前的兄妹关系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冰冰。
“你现在哪有哥哥的样子?!”
她流着泪控诉他:“你对我分明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近了你要推开我,远了你要找我麻烦,是谁当初哭着喊着不要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管管我啊!”她哭着吼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管我?!我故意弄坏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对我的恶作剧视若无睹?!”
她口无遮拦地攻击:“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的爱就是个巨大的谎言!你哄着我对我好不就是想让我陪你睡吗?!不就是想操.我吗?!我不和你结婚,不陪你睡,你连多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你就是个禽兽!混蛋!”
明庭的眉头随她往外蹦的话越收越紧,他捏紧她手腕提上前,舒遥下意识屏息。
“你再说一遍。”
他那双眸就像暗夜里的狼,泛着凶狠的幽光。
舒遥咬紧了牙闭嘴,任由眼泪流淌至脖颈也坚决不开口。
“想让我管你是吗?”
舒遥清楚看见了他眸中翻涌的怒意。
她愣怔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明庭扯了出去,他把她拉到了休闲区,手一松,一甩,“跪下。”
舒遥往前踉跄两步,怔然回头对上他双眼。
“我让你跪下,听见了吗?”
舒遥僵住不动,眼泪就像决了堤一般,止不住地流。
“你要我说几遍?!”
地毯上摆放着明星平时睡觉用的软垫,她总算知道明庭拉她来这里的意图。
她明明不想,却还是跪下去,坐在自己腿上,这根本也不是跪的样子,可她还是觉得委屈,竟然哭出声来。
明庭没理她,转身下了楼。
舒遥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条项链对他这么重要。
可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礼物,不足他给她的万分之一,他却百般珍视。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揪紧,又酸又胀又疼。
他很快去而复返,手上拿着那条项链,和一根......魔杖?
卢娜的郁金香魔杖,是她从环球影城买回来的。
她因为这根突然出现的魔杖愣住不动,完全不懂明庭的用意。
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坐在沙发上,让她:“趴下。”
她终于知道魔杖的用途。
“体罚是不对的!”她抽泣着说。
“我让你趴下!”
她知道体罚不对,可她还是屈服在明庭的怒气之下。
她哭着跪趴在软垫上,长发往前铺开一地凌乱。
魔杖抽在她屁股上疼得她一缩,明庭森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错了吗?”
她哭出声音,没有回答。
“你错了吗?!”
又一下,她整个人都因疼痛紧绷。
她慌忙认错:“我错了。”
他进一步问:“哪儿错了?”
她当然知道她究竟错在哪儿,可还是敷衍地回答:“哪儿都错了。”
又一下,她痛呼出声,也紧接着回答:“不该口不择言,不该扔项链,不该恶作剧。”
“啪啦”一声,魔杖被他扔在地板,他起了身,依旧冷言冷语:“既然我是个混蛋,你也怀疑我的用心,那你接下来就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好好想一想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对你。开学之前,不许走出芳蕤园半步,你可以不听,我也可以一辈子不管你。”
他说完,脚步声便渐行渐远,她还趴在软垫上泪流不止。
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爱,哪怕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都可以。
他为什么要一并收回?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她当然清楚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对她,那她对他的爱,他就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她不知道她趴在软垫上究竟哭了多久,等她觉得双腿麻木想要起身的时候,整个三楼都一片寂静,他应该已经休息。
她一瘸一拐回到房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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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她真的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浑浑噩噩,度日如年,她常常跑到负一楼看电影,边看边回忆以往和他度过的那些甜蜜瞬间,然后电影结束,她泪流满面地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他依旧保持着他的生活节奏,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出差,日常还是会对她关心问候,只是言语间总带有淡淡的疏离。
她知道,他们很难再回到过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眼看生活就要丰富一些,她却发现自己的状态极不稳定,时常会因拥挤的人群,嘈杂的环境,突然到来的身体接触而心慌。
她看过几次医生,都说是PTSD的影响,并且伴有抑郁倾向。
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所以找到了关颂青。
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除了明庭就是关颂青。
找他倾诉心事那一晚,她靠在他肩膀哭了很久。
原因早已想到了,可她克服不了自己内心的需求。
她离不开明庭。
直到明庭生日那晚,她告诉他,她要搬出去住。
明庭隔着餐桌看了她很久,然后问她:“搬去哪儿?谁照顾你?花谁的钱?”
她告诉他:“搬去颂青哥哥家里,他和若云阿姨都会照顾我。”
明庭紧捏着手中餐刀,指骨泛白。
他垂眸沉默,灯光照出他咬牙的动作。
好一会儿,他才又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住进他家里?”
她高昂着脖颈,态度极其傲慢。
“不用你管!”
“啪”一声,他将手中餐刀拍在桌面,骨瓷餐盘竟是直接碎裂开来。
舒遥心中一惊,心脏重重跳了几下,却还紧咬着牙不准备退让。
“你对我不好,我还不能找别人对我好吗?!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你,要嫁给别人,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