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就在你身边么?”
“那也想!”她十分满足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妈妈,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当然要像守着宝藏一样时时刻刻看着妈妈。”
明丽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妈妈又不会跑,不必时时刻刻看着。”
舒遥笑得傻乎乎的,又往她身边贴了贴,可她还是怕明丽不适应,又小小声问:“妈妈会不习惯吗?我一直这么黏着你。”
明丽笑了笑,想起以前,说:“我从来没被人黏过,阿庭小时候......”
她说到这里,忽地停住了。
舒遥好奇:“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
明丽舒了口气:“说来惭愧,阿庭刚出生几个月我就开始忙事业,都没怎么带过他,他是育儿嫂带大的,也从来不黏我,你没听他从来都是叫我明丽?”
她笑了笑,“有时候我会感觉,我和他之间,好像谁没了谁都一样过。”
“怎么会?”舒遥着急解释,“哥哥其实很爱妈妈很需要妈妈。”
“我知道。”
当她从明琛口中了解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时,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商庭洲的背叛并未让她感觉难过,真正令人难过的是,她的儿子早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她曾期待的模样,而她一无所知。
她安静了很久,缓缓说:“你哥哥小时候学说话,喊的第一个人是“姨姨”,我因为这件事辞退了当时的育儿嫂,换了另一个会教他喊“妈妈”的人,可他从未开口喊过我“妈妈”。”
“有一次学校填家庭信息表,他在家庭成员那一栏写了‘父母双亡’,老师打电话给我,我可生气了,回家就把他揍了一顿,他紧咬着牙,不哭也不闹,憋着气反问‘生我但不教养我,你们跟双亡有什么区别?’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需要父母陪伴。”
她叹了口气,无奈笑:“可我那时候太倔了,我一心想要拼事业,想要证明给你阿公看,我不靠明家也能有所作为,我还是没有抽时间陪他,但我送给他一只兔子,哄着他说,妈妈其实一直在你身边,他好单纯,就这么高高兴兴收下了,每晚都抱着睡觉,还管那只兔子叫‘丽丽’,将它照顾得特别好。”
舒遥听着这些话,又想哭又想笑。
她知道那只垂耳兔对他的重要性,她一直以为,垂耳兔是朋友,却没想到,还代表着“妈妈”。
所以她十岁生日那年,他送给她一只垂耳兔,也是想送给她一个“妈妈”么?
她的心突然酸得厉害。
明丽深吸了口气,拉着舒遥的手说:“你很高兴有一个妈妈,可你不知道,妈妈更高兴有你,其实阿庭想要的并不多,可我一直没能满足他,是你给了阿庭一个有温度的家,让他成为了他想成为的人。”
舒遥猛地想起商庭洲被冯警官带走的那个傍晚,她怔怔望着他独自远去的背影,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悲伤。
她那时候说不清这种悲伤的来源,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从那一天起,他的身边就真的没有“家人”了。
尽管商庭洲可恨,可他还是他的父亲。
“阿庭很爱你。”
明丽出声打断了舒遥的思绪,她恍然回神,下意识说:“我也爱他。”
明丽轻轻笑出声来,舒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对明庭的爱毋庸置疑,可她从未对明庭说过“我爱你”,没想到第一次说爱他,竟然是对着明丽。
她红了脸。
明丽还有几分怅然,但却说:“真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她贴着明丽,轻轻说:“我们一家人会一辈子在一起。”
窗外的月升高了,穿过黑暗跃出云层,海面冷光粼粼,漂泊的小船儿靠了岸,风轻轻,水盈盈,小船儿摇摇晃晃,再也不怕远方的航行。
-
上午十点,明庭的飞机落了地,他给闻雅放了年假,自己一个人走到停车场开车回集馥园。
明琛宿醉一夜,起得很晚,下楼的时候问了句遥遥去哪儿了,林惠宜答:“去机场接若云和颂青了。”
今天是除夕,家里的阿姨正在为晚上的家宴忙碌,冯伯搬进来两条东星斑,明丽和林惠宜正在客厅核对今年送到各家的年礼,明空将咖啡递给明琛,问了句:“真要订婚?”
明琛靠着水吧台笑:“也不是不行,你难道没看出来?遥遥就喜欢颂青那样的,温柔体贴,成熟可靠,用情专一又事事以她为先,颂青这家世也不错,父母还恩爱,遥遥嫁过去可是有享不尽的福。”
他呷了口咖啡,“最重的是,情绪稳定。”
明空双眉一挑,虽不理解但仍表示惊奇。
明丽听了不高兴,“你这话说的,就好像留在家里遥遥就享不了福?”
明琛端着咖啡哈哈大笑,滚烫的咖啡液差点洒出来,他忙说:“爱情的福可跟家庭的福不一样。”
明丽眼都没抬,“你少来,我女儿有福在哪儿都有享不尽的福。”
客厅里的人各忙各的,连明庭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都不知道,直到他走进来,几分怔然问:“她回来了?”
明琛忽地抬眸,笑得意味不明,回答他:“又走了。”
“去哪儿了?”
明琛答:“去机场接男朋友了。”
明庭转身就走。
明丽着急喊了声“阿庭”,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瞪了眼明琛,“你就唯恐天下不乱!”
明琛放下咖啡倒了杯水,“让他去吧,该是什么,咱说了他也不信,还得我那宝贝亲自出马才行。”
-
舒遥今日起得很早,一上午帮着明丽洗漱打扮,按摩复健,一直没闲着。
临出门前匆匆吃了几口饭,上了车就开始犯困,她睡得迷迷糊糊,身子突然间往前倾,她猛地睁眼,惊魂未定问司机何叔:“怎么了?”
一辆火红的法拉利斜着停在车头,老何定神一看车牌,还没开口就先看到明庭朝他打手势,他匆匆说了句“是少爷”就解锁车门下了车等待。
舒遥从挡风玻璃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黑色的短皮衣配同色牛仔裤,脖颈间的钻石锁骨链微微一闪,她唇边立马溢满笑容。
她朝另一边车门挪了挪,翘首以盼。
车门猛地被拉开,冷风灌入的瞬间他也侧身坐进车里。
“砰”一声,车门被关上。
“哥——”
她那声哥哥只喊了一个字明庭冰凉的左手就已经掐住了她脖颈。
黯淡的天光,深邃的眼,他步步紧逼,声声质问:“去接男朋友?!”
她双手抱住他手腕,极力想要挣脱,他却凑近咬住她唇瓣又放开,“他是男朋友,那我算什么?”
第76章 make me wanna die
/
舒遥被他掐得呼吸一窒,被压迫的喉咙发痒,她激烈地咳嗽,她用力拍着明庭手臂,艰难质问:“你想掐死我吗明庭?”
他的脸离得很近,鼻尖还戳着她脸颊,在她以为明庭真的想掐死她的时候,他忽然浑身泄力,松手拥住了她。
那双手臂在她腰后收紧,骄傲的雄狮朝她低头,颓萎地伏在她肩膀。
他沉重地喘气,一声重过一声,“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答应?”
耳边响起他低哑干涩的追问,舒遥不解,紧蹙着眉推开他,“你在说什么啊?”
与他通红的那双眼对视的时候,舒遥心中一震,他倔强又柔软的一双眸,竟然泛起了水光。
回想他刚才的举动和质问,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忽地笑出声来。
她伸手擦过他眼睫,指腹传来一丝微凉,“你怎么比我还爱哭啊哥哥?”
明庭单手撑住汽车座椅,视线里的少女眸若灿星,唇红齿白,正微微偏着头打量他。
情绪突然断了一截,他出神凝望着眼前人,迟迟开不了口说话。
好像被耍了,但又有些不确定。
“谁是我男朋友啊?”眼前人面带喜色追问,“你不是我哥哥么?你还想算我的什么?男朋友?”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舒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呆萌逗笑了。
她昂着下巴别开脸,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男朋友,前一天才说过会放手给我自由,今天就恨不得掐死我!动不动就要打我骂我的男朋友我可不敢要!”
知她气恼,明庭也不计较她说什么。
“掐疼了么?”他问。
舒遥还凹着气势不理他,他便靠近牵住了她的手,抬高,放在脖颈上,“那你也掐我。”
舒遥没想到明庭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看过来的眼光澄澈水亮,鼻尖微微发红,一双唇粉润柔软,一副任她欺负的模样。
她狠下心掐住他,用力,使劲,可他面不改色身形不移,甚至都不咳一下,还很淡定地说:“不然你两只手一起?”
舒遥松了手,愤忿道:“我才懒得掐你,硬起来硌得我手都疼!”
话音刚落,她猛地意识到不对,惊慌收声看向窗外,以为无事发生,奈何那抹绯红迅速漫延到脖颈,身后跟着传来他惬意的笑。
明庭伸手一捞,她整个人都坐到了他怀里,她极力偏开脸,他单手扶着她脖颈追过来看她,“有这么硬么?硌得你手都疼?”
舒遥红透了脸,羞愤欲死,闭着眼一股脑输出:“不知道不清楚我瞎说的!”
明庭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看她时,满眼都是缱绻,他笑着打趣:“我说的是脖子,你说的是什么?”
舒遥睁眼推他,“我说的也是脖子!”
明庭向后靠,她也跟着倒在他胸口,再一次回到他怀抱,她的心也跟着落到了实处。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变暖,再一次圈住她脖颈时,她下意识握住他手腕想要推开,他微垂首,盯着她侧颈,说:“好像红了,让我看看。”
舒遥听话昂起脖颈,头往一侧偏,长发尽数往一边垂下,明明是娴静优雅的姿态,偏她嘴里骂骂咧咧:“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你就掐我,你干脆把我掐死好了,把我掐死你不仅没有妹妹也没有——”
覆在她脖颈上的手一顿,“也没有什么?”
她紧闭着唇不肯说话。
明庭指腹温热,在她脖颈缓慢游走,像羽毛,一下又一下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好痒。
身子骤然一紧,是他吻上了那片雪颈,湿软的舌尖探出,轻轻舔舐着她被掐过的位置。
是安抚,也是赤.裸裸的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