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靳晏礼的眼圈微微泛红,视线重新落回湖上桥。
周颂宜似乎又钓起了一条鱼,兴致高昂,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笑容像秋天的柿子树,上头挂满沉甸甸的深橘色的柿子。
那一刻,很难让人将这些经历安在她的身上。
*
下午,周颂宜犯了困,于是没去整理果盘这些。
到了晚上,精气神足了些,和梅婷她们在院子外的花圃掐玫瑰花瓣。
今天月光亮堂堂,明天指定是个好天气。不过现在是秋天,夜里的温度和白天相比,差度还是比较大的。
她掐完手头上的这朵后,顾及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于是将花瓣扔到竹篮里。
起身,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儿困了,再掐几朵,就不待在这儿了。剩下的一点,交给你们了。”
“行,早点休息。”梅婷起身,“我把这剩下的,先保存着,明天早晨早起,再摘点。不然,我怕经过一晚上,这些花瓣怕是要蔫巴。”
“行,你去吧。”秋花说,“这儿交给我。”
等人走远后,她突然问周颂宜,“颂宜啊,你怀孕这件事,有没有和晏礼那孩子讲啊?”
“他不知道的。”
秋花叹了口气。
周颂宜笑了,反倒去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孩子的去留,我还没有想好。”
“我心中有数的。”
见她这样,秋花也没再说点什么。
临走前,周颂宜从花桶中抽了几只玫瑰。
回到房间后,往自己空了许久的花瓶里灌了点水,将这几支花插了进去。
进浴室洗漱后,躺在床上,周身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靳晏礼也没回来,原本绷着的心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开始放松。
她想。
两人今天一天都没有打过照面。
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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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亮,前夜设置的闹钟规律地“滴滴”叫,周颂宜伸手捞过摁灭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昨天已经将礼服取了过来,装在托盘里,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这是一件山矾色的旗袍,树叶盘扣。
颜色偏素雅。
她洗漱过后,坐在卧室的床沿,将窗户阖上。
原本在客厅的落地镜被她移动到房间,拿着旗袍在身上比划了两圈。
而后脱下自己的睡衣,将旗袍穿上身。
由于是盘扣,系起来,有点费劲。房门突然被敲响时,她刚系上脖颈的那粒扣子。
以为来人是梅婷,毕竟昨晚怕自己今天起不来,特地让人提前一点过来叫自己。于是也没太在意。
不过,她正在换衣服,“等一下。”话刚出口,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周颂宜转头看去,压根就不是梅婷。
是靳晏礼。
他刚从淋浴间出来,发丝带着潮意。
发梢的水珠滚落,顺着挺翘的鼻梁划过薄唇,最后沿着喉结滚入衣领。
眉眼间倦意明显。
臂弯间搭着干净的衣裤,和她穿上的这一身算是一套,都是今天婚礼上要穿的。
靳晏礼先开的口,“起来了?”嗓子涩涩的。
“嗯。”周颂宜抿了抿唇,“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他没动,视线附着在她的身体。
室内的光昏暗,她胸前的衣襟敞开一片,露出雪白的沟.乳起伏。虽然瘦,但该有的都有。
“你背过去。”她并没有太过羞赧,毕竟两人曾经赤身裸体见过多次。
只要一回忆,那些画面便如汹涌的潮水朝她涌过。
更多羞耻的,不可计数。
靳晏礼将手中的衣服随手扔在床沿,并没有如她话那般背过身去。
反而朝她走近,在她眼前停下脚步,而后蹲下身体。
颀长的指骨搭在山矾色盘扣上,替她掩起春色,“没必要。”
声线淡淡,视线却随着指尖的动作盯在她的胸.乳,而后抬起头看向她,“你这里还是我一手抚大的。尝过、舔过、咬过。”
“哪里敏感,我比你都要清楚。”
如果不是他的语气过于正经,周颂宜真想骂他一句流氓。
等他松了手,立刻将自己的衣襟拢了上去。
靳晏礼松手后,径直抬手脱了上衣。他的身材很好,肌肉也并不是那种夸张形的。
薄白的光晕在他的皮肤肌理,上身发力的时候,腰肌顺着小腹下去的人鱼线也微微发力,腰腹两侧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绷起。
色.情。
她的目光略去一眼,又很快收回。
上衣被他随手扔在椅背,下一秒手指又搭在自己腰裤的皮带上,作势就要抽开。
周颂宜不得不开口,“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他轻笑一声,“当然是换衣服。”
“你呢?”他问,“不睡了?”
“嗯。”
她看他一眼,“待会要画个妆。”
“那我躺一会。”
周颂宜见他眉宇淡淡的疲惫,“你昨晚一宿没睡?”
“嗯。”
“去做什么了?”
“有点事。”他没明说。
“哦。”
周颂宜沉默了一会,穿好衣服后,扯了扯下摆,将折痕捋直。
仰头看着墙壁上左右摆动的钟表,“现在时间还早。”
“你先休息,我待会叫你。”
靳晏礼赤着上半身,单手撑在床沿,因为使了点力道,手臂青筋凸起。
他抬着下巴看眼前人,“我可以认为,你是在照顾我吗?”
第43章 淋雨季
周颂宜手中动作一滞, 偏头睨他一眼.
人要脸树要皮,自知自己说不过他,索性直接不开口, 从根源上掐掉一切的可能性。
对峙中, 靳晏礼步步紧逼,可她硬是不肯退让。
等了一会儿,也知道从她的口中得不到自己想要听的话,逼进的动作回收。
手指松松搭在床沿。
周颂宜往回退一步, “时间剩得不多了, 你赶紧睡吧。我弄好之后,过来叫你。”
“嗯。”
他躺回床上,被褥掀开, 里边还剩有余温。
赤裸的皮肤,清晰感触到她遗留下来的温热。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 躺下的时候, 刻意只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一。
周颂宜看他一眼, 而他恰好也在注视着自己,“我不睡了, 这张床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免得好像是我苛待了你。”
“我认识的人里面, 你是第一个惺惺作态到毫不掩饰、漏洞百出的。”她点评,“演技真差。”
“被你发现了。”靳晏礼笑一声。
眼前人贯会作态了。
也不知道外人要是知道, 在他们眼中风光霁月的靳教授,私底下却是一个为达手段, 不惜装可怜的模样, 该是何等的讶异。
更遑论让学生知晓,岂不是有辱斯文。
心中是这般想着的, 可心下最柔软的地方,却像是被人用一片轻薄的羽毛挠了一下。
不痛不痒,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事后,终究是不可控地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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