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这才松了口气。
她工作到一般揉自己耳垂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落了耳环,借着送工作的名义去他办公室里取。
那副小巧的珍珠耳饰就放在她的办公室桌子上,他叫她过来,靠在桌边耐心地帮她戴上。
他动作轻柔,做什么都不急不慢,指尖划过她脆弱的皮肤,好像是在同她调情。
南夏催他:“你快点儿。”
“戴个耳环,又不是戴其他东西,你急什么?”
她听见耳边低沉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歧义,抬手别开他的,兀自戴了起来。
温聿秋垂眼看她,突然想起什么,问:“生日是不是要到了,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讨寻常女孩儿开心,偏偏她和旁人不一样。
果然,南夏认真想了想,仰头为难他:“想听你为我唱一首粤语歌。”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没应。
南夏以为他做不到:“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哪儿有无所不能的人?温聿秋垂眼,看见她耳饰反射出淡淡的光,在他眼前晃着:“我请歌星唱给你听。”
可南夏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温柔却又带着几分退让,分不清她是在表态还是同他说着情话。
她说:“温聿秋,我只要你。”
第48章
说不上语气是娇纵还是霸道。
温聿秋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就那样要我?”
他垂眼看她, 又耐心地问:“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了,只有我,够吗?”
南夏知道他总归是要送自己礼物的, 倒不如自己开口, 她想到最近南方刚好入梅,故意为难他:“不如送我一个江南的雨季。”
说得倒是新鲜。
她出来看文件, 沈雨姝进来找她要东西,顺便跟她讨论了一会儿工作。
沈雨姝在她的桌子上翻了支笔过来, 轻声打趣她:“和温总用同一款香水, 也不知道掩饰点儿。”
南夏后知后觉, 也没有否认。
她身上并非喷了温聿秋的香水, 而是无意中沾染上的。
肌肤碰触, 气味难免会混合。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疑心旁人也会窥探出来蛛丝马迹, 翻出包里的香水点在耳后。
自从那日在他办公室留宿后, 之后这回事倒是变得不再罕见起来。温聿秋本身就热衷于加班这事儿, 偶尔南夏会陪他一起。
那段初夏的日子里,她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陪着温聿秋在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区过的。
偶尔她也会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透过落地窗在这座城市的灯火。
他冷白消瘦的骨节轻轻按在她肩膀上,问她是否喜欢这样的风景。
南夏自然是喜欢的, 这样看起来好像将这座城市的寂寥都踩在脚下一般。
她也会霸占他的座位,将他赶到沙发上。他从来不计较, 撑着半边脸看着笼着灯光的人,倒是有几分他的影子。
想起从前初见时的模样,确实大有不同了。他半边身子现在晦暗不明的光里,清隽的眉眼就那样瞧着她, 打趣:“领导的派头倒是比我足。”
南夏“不敢”逾越,说不清话里是夸奖还是贬低:“那还是您更足一点, 资本家的气质浑然天成。”
跟骂人似的。
月末温聿秋去深城出差,那几日正值雨季,天气不太好。
回酒店时外面下起了暴雨,他修长身影立在屋檐之下,冰凉的水珠虽不可避免地溅落在他腿侧,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贵气。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全部淹没在噼啪作响的雨声之中。
他的眼神隔着雨幕,也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半晌后绅士回应,浅薄的笑意遮盖住脸上的冷淡。
温聿秋想起,南夏曾抱怨起京城太干燥,不似南方的潮湿。她最爱这样的暴雨天气。
其实未必南方的梅雨就有诸多好处,梅雨季节之时也有东西容易发霉的弊端,只是她来了那样久,却始终挂念水乡的多雨。
头顶黑伞撑起,温聿秋躬身上车。
瞧见玻璃窗上蜿蜒流下的水珠,他不由想,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温聿秋不在,南夏忙着工作,倒是没怎么想起他。
午休时办公室安静非常,她望着窗外的雨,想着这样干燥的北方竟也迎来雨季了。
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底下的同事过来告知她:“南秘书,昨天谈好的客户突然好端端地反悔,去见他时说是除非温总才肯见面,但是你也知道,温总现在在深城,一时半会儿也飞不回来。”
她皱了皱眉,起身去翻阅材料,耿韦光和京越合作多年,如果合作黄了这中间自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温聿秋不在,但南夏觉得还是应该去见一下那边试一试,兴许对方能给自己一点儿薄面。
她起身去停车场开了温聿秋的车,这两天关慎放了假,也不能事事依赖他。
听说下午耿韦光要参加一个座谈会,她要到地址后驱车到了地儿等待。
地上有雨水,她穿着的高跟鞋微微有些打滑,南夏垂眼,看到潮湿的雨滴落在腿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夏抬眼瞧见远方一行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过来,耿韦光便在其中,她等着对方说完便迎了上去。
“耿总,您待会儿有空吗?我有没有荣幸请您吃个饭。”
她个子高挑,穿了件无袖的米色上衣和同色的阔腿裤,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即便是这样简单普通的装束,也给人出众的感觉。
几位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南夏身上,止不住地多看了她两眼。
耿韦光认出她是温聿秋身边的那位秘书,知道他是为了合作的事情而来,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委婉拒绝了。
“抱歉南秘书,待会儿我还有点儿事,不如这样,下次我请你。”
南夏没得到机会,只能站在原地送他离开。她正准备走,没想着遇见了熟人。
梁书宜看到她在这,知道温聿秋没参加这个会议,按理来说她不会出现在这儿。
打完招呼,梁书宜问她:“有什么事儿吗?”
南夏同她说了情况,梁书宜想起前几日出来吃饭时无意间撞见耿韦光和京越的竞争对手在一起吃饭。
说了之后,南夏自然也就明白,估摸着别的公 司提出了更好的条件,耿韦光已经下定主意和别人合作,这才会临时反悔。
他倒也不是想见温聿秋,只是知道这几天温聿秋不在,所以故意刁难罢了。
南夏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同她道了谢。
“道谢就免了,下次请我吃饭就好。”对方临走前想到什么,又说,“代我同温聿秋问个好。”
“好。”
南夏回去和负责项目的同事讨论了一下,估摸着要是等温聿秋回来估计这项目也就黄了,对方既然已经收到了别人的邀请,定下也就是近日的事儿了。
“把资料打印一份,我仔细看看。”
她一直忙到深夜,期间由于过度认真失手挂断了温聿秋的电话。
无意之举,她也没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只是等做完了手上的事儿再去看时,才发现温聿秋给她打了个电话。
南夏没觉得这有什么,或许先前他们还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时,她会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但现在毕竟是恋人。
她回拨了过去,刚接通就听见温聿秋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点儿哑:“大忙人肯给我打电话了?”
晦暗的灯光下,他披着睡袍靠在床头,又用惯有的语气打趣她。但即便是这样的句式,他仍旧能说得温柔缱绻。
如同窗外那场连绵的雨。
南夏还想着手上的工作,虽然觉得他的语气好笑,但还是没顾得上这个,只是跟他说了今天合作的事。
温聿秋耐心听完,她说准备明天去找耿韦光,他心里吃味,觉着南夏对合作对象倒是比他还是热络。
分明先前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她的态度倒像是吃到了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这样想着,但还是认真地指点了她一些。
说完他才说:“南秘书,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说要公私分明,私底下还要占用领导的工作时间。”
南夏被他说得语塞,想起先前他在办公室里做的事儿,又觉得是他先这样的,自己也不过是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温总,你以前让我去接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占用了员工的私人时间?”
温聿秋也不同她争辩,毕竟她似乎还不明白,他也不缺接他的人,可偏偏叫了她过去。
他原本还想同她说一会儿,抬眼看见时间不早了,她工作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了,也就没多加打扰。
隔日,南夏想着去找耿韦光。
她并不知晓对方爱好,但是听说他和妻子感情很好,便买了礼物去拜访。
也是巧合,耿夫人和南夏是校友,又被同一个教授教过,因此聊得很有共同话题。
教授对南夏是极好的,从前对她多加照顾,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恩师了。
“姜教授对学生确实都很好,只要是能帮上的忙多少都会帮的。”
聊了几句,南夏想起什么:“我突然记起,原来姜教授先前跟我提过自己的学生,说那位学姐如何优秀,现在想来似乎说的是您。”
耿夫人被她的话逗得很开心,坐在沙发上一直笑着。
腿侧微痒,南夏一低头看见她家里的小狗蹭着自己的裤腿,于是低头抱它。狗狗在她怀里乖得很,似乎是因为好奇,还凑到她面前。
“看来你很招她喜欢呢。”夫人说。
不知道等了多久,耿韦光回来了。他瞧见客厅里坐着的客人,看见南夏的脸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原本想赶客,谁知道自己夫人很喜欢南夏,执意要留她吃饭。
南夏知道他不想听,但还是争取:“您如果已经下定了主意,应该也不会害怕被我的话动摇。不如就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不能说服您,下次也不会来打扰,您觉得如何?”
耿韦光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带着策划书跟着对方到了书房,原本耿韦光还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但是听到她专业的口吻,眉头慢慢松开,又愿意花时间去仔细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