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看的偶像剧里,男女主那个破镜还要好一番折磨才会重圆,他们这速度未免太快。
“会生疏。”
邬思黎在回国前、在见到左柯让前也预想过重逢后他们两个会生疏,会不知该如何相处,但当她真正见到左柯让的第一秒,她的第一反应就只想跑去抱他。
“后来我发现我会觉得生疏是因为我们都在装。”
后来她发现左柯让也在克制。
佳佳脑袋要成拨浪鼓:“不太明白。”
邬思黎将烤好的牛肉夹给佳佳,空盘子撤下去:“就是不确定对方心意,又不敢问,只能用迂回的方式互相试探。”
佳佳这就有些感同身受:“我懂我懂,我恋爱的时候也喜欢作作死。”
她长吁短叹:“感觉人越长大越虚假,小时候喜欢和讨厌都摆在脸上,长大后反而畏首畏尾起来,有话不直说什么都揣在心里,拧巴的要死。”
“因为我们都没有上帝视角吧,不知道下一步迈出去后是平地还是悬崖。”邬思黎用叉子挑起一撮乌冬面,在盘子里一圈圈卷着:“我以前觉得拧巴是个很致命的缺点,什么都要靠身边人猜,很累。”
烤肉店里蛮有格调,放着R&B的歌曲。
歌名暂且不知,歌词得宜——
懂一个人也需要忍耐
要经过了意外
才了解所谓的爱
邬思黎打开浏览器搜索歌词,又在音乐软件里找到这首歌分享给左柯让:“我也以为这个毛病会跟我一辈子。”
佳佳读懂她还有后续:“现在呢?”
“现在依然这么觉得。”尘埃落定后再回忆起前一个多月和左柯让之间的你来我往,很幼稚也很墨迹,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他们非兜个大圈子,可是:“他不觉得这是缺点,他甚至觉得——”
很可爱。
最后一天在科莫湖,他们在山顶看日出。
邬思黎有问过左柯让类似和她在一起会不会累的问题。
左柯让当时与她并排坐,迎着熹微晨光,朝阳将他面容染成金色。
他说他不觉得这是她的缺点,如果她非要固执认为是缺点,那他也爱。
爱一个人不止要拥有对方的优点,还要接受对方的缺点。
只要是她,好坏他都喜欢。
在太阳露出全部光芒,他们接吻前那一刻。
左柯让转过头看她,笑容散漫,情话说得特文艺:如果爱她是一场探索未知的旅程,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冒险,直到解开谜底找到终点。
正是基于他这份热烈的爱——
邬思黎柔缓一笑:“那些根深蒂固的我以为,其实不需要我刻意去改。”
在感受到左柯让的付出后,她不由自主就想反馈同等甚至更多。
电影《蓝莓之夜》里有一句台词:其实要过那条马路并不难,就看谁在对面等你。
手机一震,左柯让回话。
一张截图,是她分享那首歌的歌词截选——
今后的岁月
我们一起了解
第50章
年假休快一周, 工作堆积不少,邬思黎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啪嗒一下台灯关闭声音,办公室内另一位同事拎上挎包:“思黎我走啦, 你也别太晚。”
邬思黎应声抬头,朝那人摆摆手:“拜拜, 路上小心。”
同事抛个飞吻:“拜拜, 明天见。”
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邬思黎一人,空旷宁谧。
校对完最后一页译文,电脑右下角时间是八点二十分。
手机屏幕由黑转亮, 通知栏里收纳着许多软件推送消息,最上端是微信未读。
左柯让发来的。
Atopos:【还没忙完?】
Atopos:【没忙完带回家再说,先去吃饭。】
Atopos:【我在你公司楼下, 下来。】
邬思黎五点半时告诉他自己晚上要加班, 回去晚一些,叫他不要等自己吃晚饭。
发送之前就知道这句叮嘱他不会听。
一一保存好文件,关掉电脑、台灯,邬思黎下班。
进电梯前回左柯让:【来了。】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邬思黎习惯把边站,电梯里没信号, 她就愣神发呆,放空大脑休息着。
下行的电梯停下,邬思黎看眼电梯显示屏,十七楼外有人在等。
她后退一步, 到电梯后方,瞥到镜子里的自己, 发觉自己着急下楼,工牌眼镜都还齐全戴着, 刚摘下工牌,电梯门开,她分去个眼神。
电梯外是个男人。
任卓元。
旧人相见,神情都有几分不同程度的愕然。
电梯门自动闭合,任卓元抬手一挡,跨进来。
站在邬思黎斜前方半步远,侧向她:“好久不见。”
邬思黎也回:“好久不见。”
他们不算朋友,就是校友,多年未见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千篇一律的寒暄过后就双方失声。
显示屏数字不断跳跃,楼层越来越低,此后过程没再有其他人上来。
电梯由十二楼下降至十一楼,任卓元又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邬思黎当年出国,他略有耳闻。
同左柯让分手也是。
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大学时的龃龉早已是过眼云烟,邬思黎对任卓元不讨厌也不喜欢,既然他起头,她就回应:“快两个月了。”
任卓元看到她勾在手里的工作牌:“你在这里上班吗?”
“对。”邬思黎将工作牌放进包里,礼尚往来:“你呢?”
“出差。”任卓元举下提着的公文包:“怎么没回宁城?”
邬思黎如实说:“左柯让在京北。”
不是想告诫或者暗示别的什么,邬思黎没那么自恋,觉着任卓元还喜欢她,以此来表明衷心。
这就是她来京北真实原因。
任卓元事先有所猜测,不太意外,点点头。
默一秒,他道歉:“以前的事,对不住。”
悔过之心他当时没有多少,澄清视频是在左柯让找上门后他不甘心又不得不屈服的结果,他欠邬思黎一个真心道歉,不幸丢过一次手机,手机号微信号全部换新,和以往同学都断掉联系,一拖再拖,如今终于能为当初不成熟的自己做一个终结。
“都过去了,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
真要论是非对错,左柯让也在背后动过手脚,害得任卓元丢失甜品店工作,一报还一报,就当扯平。
邬思黎道出真相:“我从没怪过你,你会被甜品店辞退,我是主因。”
任卓元一愣:“怪不得那么突然。”
邬思黎微抿唇:“所以我也很抱歉。”
“你说的,都过去了。”任卓元笑:“我现在挺好的,以前那点事都放下了。”
他大四那年父亲病情恶化,那时候家里连手术钱都凑不齐,而他所谓的梦想在那一刻一文不值,是孙豪启垫付的手术费医药费,就这样,他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到孙豪启的小公司里帮忙。
虽然还是在家庭变故的重担压力下放弃曾经信誓旦旦要坚持的梦想,但好歹守护住了更为重要的亲人。
到一楼,电梯门开。
任卓元绅士的挡住门,叫邬思黎先出。
走出电梯一拐弯就正面对向写字楼大门口,一道挺拔身影等在门外。
没玩手机没干别的,就直勾勾望着电梯这边在等。
看到邬思黎,左柯让唇角轻提,下一瞬见她同行还有一男人,眉梢一挑。
四年过去,在宁城那些过客左柯让都记不太清,走到近前,他才认出任卓元。
和刚才一样的开场白,任卓元说好久不见。
左柯让冷淡一颔首,手递向邬思黎。
左柯让是不可能跟任卓元有一个字能聊,这一次意外叙旧到此就能结束,邬思黎握住左柯让手,俩人并肩站到一处。
她对任卓元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任卓元:“再见。”
左柯让牵着邬思黎下台阶,另只手接过她的托特包,偏头同她说着话。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大家都在时间冲刷下脱变一层又一层,但是在邬思黎面前的左柯让好像始终如一。
还是那么黏她,只要她在场眼睛就只定在她身上,对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异性都抱有最大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