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一闪一闪的,左柯让又欠登一样拨两下:“困了就睡,明天再看。”
邬思黎咕哝着不行不行,要有始有终,轻拍拍自己的脸,努力清醒。
轮船沉海的高潮片段已经过去,露丝趴在唯一的木板上,杰克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他说:“赌赢那张船票,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邬思黎就顺势倒向左柯让,问他:“你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语毕,困倦再也遏制不住。
左柯让关掉投影,放映厅陷入黑暗中,打横抱起邬思黎回卧室。
人一沾到床,翻个身找到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他关灯也上床,从后面抱住邬思黎,唇贴着她肩骨,情不自禁叼起一小块肉在齿间碾.磨,松开后印下一枚吻.痕。
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是外公和爷爷争夺他的抚养权接他去宁城。
然后他在人潮汹涌的车站见到邬思黎。
姑娘白白净净,嗓音也好听,柔声向他道歉。
他便同赢得船票的电影男主一样,由此遇见一生挚爱。
*
一觉睡到自然醒。
二哈趴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边,左柯让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懒人沙发上,笔电搁在大腿,界面是一分为二,密密麻麻的文献资料和3D设计图纸。
邬思黎勾勾手指,二哈脑袋一抬一落,就挪到她掌心。
她没出声,默默看着左柯让忙碌。
她这次可没断片,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昨晚一直在被他带着节奏,现下一回想,看电影那一提议那一环节莫名突兀。
就好像左柯让在故意拖延她,拖到她喝醉,拖到她睡觉。
她在沪市飞回来找他那晚,在浴室洗漱完她吻他,他以要上班为由拒绝她。
今天周末,这个借口不能再用,就耗她精力。
就非忍着,就非憋着。
倒不是邬思黎非要跟他做,就是他瞻前又顾后,她都替他累得慌。
鼓了鼓脸腮,安静不下去,脚伸出被子踢在他后背。
“醒了?”左柯让敲下一串数字,保存文件,合上电脑回身:“饿不饿?”
“不饿。”
气都气饱了。
他可太能装了。
她是真的很怀念以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左柯让。
然后肚子就很不给面地咕噜一下。
左柯让笑:“真不饿?”
他语调上扬:“那不吃了?”
邬思黎不想理他,被子蒙过头顶,眼不见为净。
左柯让笑弧加深,撑坐起身,隔着被子拍她:“起来吃饭了,别饿坏了再。”
……
跟着左柯让,邬思黎从来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
他不会做饭归不会做,但发掘美食能力一流。
餐桌上一水宁城特色菜,样样都是她爱吃的。
左柯让拆开双附赠的木筷,横放在碟盘,拖鞋声由远及近,他撩眼:“过来尝尝,宁城咱俩常去那家店在京北开了分店。”
邬思黎坐到椅子上,一勺糖芋苗就喂来。
她含住勺子,边嚼边嗯嗯回应好吃。
客厅挂钟时针指向数字一,分针在□□中间。
一个上午邬思黎就这么睡过去,未免太浪费。
以往俩人周末都是左柯让安排,现在他还在别扭着,指望不上,邬思黎正好还有件正事没办:“你下午有事吗?”
“没。”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还能有什么其他事要干?
“那你陪我去看看车吧。”邬思黎捏着勺柄搅合着糖芋苗:“我想买辆车,又不懂。”
左柯让想说他车随便她开,怕引起她反感,点额:“好。”
时间不早,吃完饭收拾好俩人就出门。
邬思黎不要贷款,买车预算在二十到二十五,最多不超过三十。
车于她就是个代步工具,什么都一样开,只是太过便宜的她担心质量问题。
之前一起车祸新闻,高速路上五车连撞,损坏最为严重的是辆万把块的小轿车。
搞清她需求,左柯让就有个初步构想,开车载着邬思黎去往城南。
车这玩意体积不小,一家店又不可能只展示一辆,城南有片郊区专门划出来,十几家4S店都汇聚于此。
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下车。
今儿太阳巨晒,照得人睁不开眼,左柯让走到邬思黎身边,一棒球帽扣她头顶。
邬思黎扶正帽檐,扭头。
人鼻梁上架着副黑超,单手揣兜,逼王范儿十足。
收起他会不会热的多余忧虑,邬思黎把两边头发别到耳后。
手刚牵在一起,一女声插进来——
“左柯让?”
邬思黎最先找到声音来源,一怔。
是四年前在左继坤婚礼上,见到的那位他替左柯让挑选的联姻对象。
蒋希瑶在隔壁车上下来:“真是你,没认错。”
左柯让不咸不淡:“好巧。”
“你来这儿干嘛?”蒋希瑶就一十万个为什么,上一个问题问完下一个又来,她扫一眼邬思黎:“这你女朋友?”
有点眼熟。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不重要。
他俩手牵着手十指紧扣,无形的亲密浑然一体。
瞎子才看不出他们有事。
“你好。”蒋希瑶伸手:“我是左柯让——”
她意味深长一停顿,使坏:“他前妻。”
第42章
左柯让墨镜后的眉头紧皱, 唇线扯直,语气贼冲:“你有病吗蒋希瑶。”
他这人没啥绅士风度,不是那种看对方是个女性就会留情面的性格, 也就是不动手,脾气上来无差别攻击, 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把人怼哭。
比如四年前找蒋希瑶解决联姻那事, 她不尊重邬思黎,他就立即翻脸。
一旦涉及他自身利益亦或是在乎的人,他一律没个好脸色。
“干嘛这么凶。”蒋希瑶就存心给他添堵:“咱们两家本来就有过联姻念头啊, 我也没说错吧。”
当年左柯让找过她后,她回家就和父亲提不想联姻,可她怀孕那事还是没能瞒住, 在圈子里闹挺大, 父亲一度逼着她去打胎,是医生说她体质不易受孕,如果这一胎打掉以后很难再生育,父母才勉强留下这个孩子。
小男友得知她怀孕,从国外飞回来上门提亲求娶。
孩子都有了,蒋希瑶父母还能说什么。
被迫同意俩人的婚事。
现在女儿四岁,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但泄密一事她梗在心口,那段时间她处在风口浪尖,都不敢出门见人。
流传出去的照片重合度与左柯让手上的高达百分之九十, 她便以为是左柯让在背后动手脚,骂他没有契约精神。
左柯让又不屑于跟无足轻重的人解释, 她爱误会就误会,又不损害他什么。
再加上彼时邬思铭去世, 邬思黎精神状态极差,又面临分手,他哪有空去搭理别人,蒋希瑶电话打过来骂完他第一句他就挂了,再打就拉黑了。
这在蒋希瑶看来妥妥就是心虚。
此后左柯让为工作回京北老家,不再混他们这种啥啥二代的圈子,就和他那些发小在玩,但有些场合还是会碰见,蒋希瑶总少不了一番阴阳怪气。
这次也一样。
就恶心他。
“你舒坦日子过够了?”左柯让上前半步挡住邬思黎,低眸睨着蒋希瑶,声冷:“非找不痛快是吗?”
以前她说个两三句厌恶话他不痛不痒,这回当邬思黎面他就不行了。
他浑劲是收敛了,那是仅对邬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