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赅地一个地址。
邬思黎放过保护套,地址导进导航,她摸索着过去。
赶上个晚高峰开头,有点堵车,七点整踩点航天局。
人就站在单位大门口,黑T白色裤高帮鞋,很男大很清爽,一手里拿着卷成筒的一沓资料纸一手托着手机在刷,很随意往街边一站,落日暮色成荫绿树是恰到好处的背景。
车停到他面前,邬思黎按下喇叭,左柯让抬头,上副驾驶。
“去高铁站送了下我学姐,又堵了会儿车。”邬思黎解释她为什么没有提早到:“不是七点下班吗?”
“我们弹性大,忙完没什么事我就出来了,里面呆久了闷。”
实际上从邬思黎说要来接他下班,左柯让就跟打兴奋剂一样,就不想在工作,好不容易静下心,一过六点频频看表,吸引来主任的瞩目,打趣他是不是有约会,他承认是,但没人信。
全托他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福。
还有一刻钟,彻底坐不住,出来等。
航天局门口这条路从东到西两排加起来一共种有四十颗树,车棚里共停有十六辆自行车、二十辆电动车、十辆摩托车,车牌尾号相同的有六个。
数完这些,邬思黎就来了。
邬思黎侧目,左柯让扯过安全带要系,视线在半空对撞,咔哒一下邬思黎解开束着她的安全带,掌根撑在扶手箱,仰颔啄一下他鼻尖,还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嘬声。
行为是突如其来,声音是意料之外。
俩人四只耳朵都一起变红。
邬思黎猛缩回去,一秒系好安全带,还顺便帮左柯让插好,磕磕巴巴转移话题:“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左柯让正襟危坐,嗓音倒自然:“都行。”
邬思黎两只手都把着方向盘,脊背绷直,有点小学生坐姿:“我不了解京北,你想吃什么就导航吧。”
左柯让在脑子里搜刮出一个地方来,在触控屏上输入店名,播报的机械女声干巴巴,左柯让调出音乐来听,车载歌单和他手机软件同步,第一首就是他俩以前做时左柯让骚里骚气用来渲染氛围的歌,切掉,第二首还是。
车厢里空气越来越稀薄,俩人耳朵红意越来越重。
第四首,初听节奏还不错,歌词一出来——
So I heard you found somebody else
我听闻你已经觅得新欢
啪,再切。
什么破歌一点都不吉利。
切到第五首可算正常。
车窗降下,新鲜热风灌进来,紧绷的心弦得到缓解。
降过倍速的鼓点重又暧昧,欧美男嗓低哼——
Cause I know we be so complicated,
我知道我们之间是如此复杂,
But we be so smitten it's crazy,
但我们又如此着迷彼此,这可太疯狂了,
I can't have what I want but neither can you,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不也是吗。
还有最后一个路口,是红灯。
左柯让喜欢开手动挡,这辆越野也是,邬思黎刹车换挡,一套操作流畅,跟前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左柯让看着她动作:“在国外练出来的?”
邬思黎乍一听没明白:“什么?”
“车。”左柯让敛眸:“以前你怎么都不碰车。”
邬思黎是大一那年暑假去考的驾照,左柯让替她报名天天接送她去驾校练车,她一开始不愿意学,因为父母就是车祸去世,她有阴影,左柯让不许她逃避,他说她可以学会后不开但这种必备技能不能不会。
她就不大满意,她不喜欢的事他为什么总是强求她,而且她并不认为开车时必备技能,但那时候她敢怒不敢言,不能违背左柯让,揣着怨气去学去考,考完就一次车不开,反正是他自己说过她学会就成,左柯让也说话算话,没再逼她,就任劳任怨当她司机。
不约而同想起这件旧事,心情却截然相反。
有些事当时悟不透彻,再一回顾,就有不同看法。
邬思黎在国外正规兼职的第一家公司,招女助理,老板经常要应酬喝酒,所以招聘首要条件就是会开车。
她面试成功那一刻由衷感激左柯让。
从这一件小事上就能投射出很多,在一起两年,邬思黎是一直生活在左柯让庇护下的,追溯过往,在他第一次把她从泥潭里拽出来,她就在依赖他。
邬思黎窝心一笑:“有时候自己开车会比较方便。”
左柯让敛着眸,浓黑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明灭路灯照得他神色莫辨。
红灯转绿,他淡声:“挺好。”
餐馆开在一条窄巷里,车开不进去停在路边,俩人走过去。
下车后邬思黎想起问他们要去吃什么,左柯让说吃麻辣烫。
指着南边那堵围墙,跟邬思黎介绍:“那儿是我小学母校,司琮也我们几个一到体育课就翻墙出来吃。”
左柯让比司琮也他们小一岁,班级体育课凑巧在同一节,麻辣烫就在操场围墙外,香味一飘进来勾得他们能找不着北。
经常因为翻墙被抓,每周一升旗仪式上站国旗底下念保证书,也不顶个屁用,该违纪还是违纪。
围墙目测高度有五六米,是左柯让现在身高的三倍不止,小时候的他竟然真敢。
邬思黎对应着回忆起自己小学生时代在做什么,邬思铭刚出生,家里人都在为这个新生儿的到来而欢呼,很轻易就忽略同为小孩的她,但她也很喜欢弟弟,一放学就跑回家趴在婴儿床边逗邬思铭玩,然后母亲就会过来轰她去写作业,怕她没个轻重误伤邬思铭。
不是什么愉快的好事,邬思黎及时打住。
“司琮也。”邬思黎重复一遍这个名字:“那你认识覃关吗?”
“见过,他老婆。”
“上周,就是你去医院输液那天,我在商场看到居可琳和覃关了。”
医院输液。
哦。
就是她有约会那天。
左柯让嘴角下撇。
邬思黎没注意到他的小变化,还在延伸话题:“居可琳说她要结婚了。”
“月底吧好像。”前方有个井盖,左柯让攥她手腕避开,邬思黎顺势牵住他,人一顿,悄悄收紧:“叫你去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她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结婚,她说一个人结婚太无聊了。”
“……”
饶是左柯让这么个逻辑条约不按常理出牌的都被整得哑口无言。
怕邬思黎抵触,左柯让满不在乎地一嗤,澄清:“别搭理她,她满嘴跑火车。”
那点子自他上车后她在清醒时冲动一吻燃起的簇簇小火苗“扑”的一下熄灭,邬思黎讷讷一哦。
麻辣烫是老式那种黏糊糊的类型,不能自己选菜,都是店家自己搭配好,占据一整面墙的冷藏柜分类摆放着炸串,邬思黎挑几样爱吃的,左柯让去结账付款。
店内是高度正好的长桌板凳,店外支着几张矮小桌板配小马扎,邬思黎在外面找一张桌子坐下。
双腿并拢,一只手臂杵在膝盖上,托着腮,玩着一款小程序游戏。
左柯让端着煮好的麻辣烫回来就看到她这么一副样子。
就特乖。
碗搁到一旁柜子上,忍不住打开相机偷拍一张。
干完这事还有点心跳加快,他真是越活越胆小。
邬思黎不能吃辣,要的经典款,左柯让是麻辣。
红彤彤的油泼辣子格外勾人馋虫。
邬思黎跃跃欲试。
左柯让劝:“你吃不了,很辣。”
邬思黎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还没有试。”
“那你等会儿。”说完起身去里面拿一瓶常温牛奶出来,碗推她面前,左柯让下巴一点:“来。”
邬思黎挑起两根面条浅尝,辣得立刻飙出泪花。
插好吸管的牛奶递到她嘴边,左柯让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邬思黎理亏,接过牛奶闷头含着喝。
对面人一记抑制失败的轻笑。
吃完饭,还是邬思黎开车回左柯让公寓,惦记着二哈那一身肥膘,邬思黎看时间还不晚,想着带它下来在小区里遛一遛。
左柯让当然没意见,他都巴不得邬思黎住下。
一会儿还要送她回家,左柯让就叫她把车停在公寓楼前。
两道车门关闭声一前一后响起,邬思黎拿钥匙锁车,这时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她接起:“陈匀哥?”
第39章
“没有, 我四点半就送她到高铁站了,她五点的车。”
“……”
“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