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节 课左柯让就订好餐厅准备晚上带邬思铭出来吃饭,临江包厢,能俯瞰大半个宁城的夜景。
“贵”一字就显示在明面上,不过邬思铭没有扫兴地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点不敢吃,选择出来玩,就大大方方地享受,不然弄得大家都有压力。
他开心,邬思黎就会心情好,最后牵连着左柯让高兴。
即便是小屁孩,邬思铭也是个活得很通透的小屁孩。
吃完饭八点钟,邬思铭出来一趟不容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避免去人多拥挤的地方,左柯让决定带他去兜风。
车子沿着梧桐大道匀速行驶,车窗全降,邬思铭趴在车窗框上,贪恋地看着每一处街景,邬思黎在倒车镜里看着他,置于腿上的双手紧密合十,指甲抠着虎口,不知不觉加深力道。
蓦地,驾驶座那边伸过来一只手,她手背一暖,左柯让轻缓地捏着她指关节,待她放松下来,钻进她掌缝,分开她绞在一起的手,包在自己掌心。
快到十字路口,路况稍杂乱,左柯让目不斜视,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邬思黎的情绪变化,无声抚慰她。
怕邬思铭发觉,邬思黎徐徐呼出一口气,反裹住左柯让。
九点钟,准时将邬思铭送回医院,出去耍一趟,邬思铭非常满足,整个人都神采奕奕,邬思黎左柯让走后,他洗完澡躺床上精神得睡不着觉。
又爬起来翻出一张卷子刷题。
医院回公寓十五分钟,马路上车辆较之去吃饭时的晚高峰减少一大半,车内放着音乐,晚风迎面吹着,惬意又舒服。
邬思黎学着邬思铭那样,望着在眼前掠过的风景,前方路口是红灯,左柯让轻踩刹车,在前方那辆车后停下。
咔嗒一下,左柯让在中控储物槽里拿出手机,解锁,哒哒哒打字。
一首歌播完,两秒钟切换空档,邬思黎发呆结束,想起几小时前在医院被打断的事情,她扭过脸:“陈匀哥,就是魏书匀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左柯让落在屏幕上的视线移向邬思黎。
邬思黎坦然与他对视:“他分配到人民医院实习,你来之前我们才见面。”
左柯让云淡风轻:“知道了。”
“……”
邬思黎目不转睛瞅着他,有点懵有点愣,还有点疑惑“就这样就这么顺利”的不敢置信,就挺可爱。
左柯让解开安全带,越过中央扶手箱,亲她嘴唇,指尖戳戳她脸颊:“怎么这么呆。”
“你怎么……”
半截终止。
“怎么什么?”左柯让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精准猜中她心理活动,替她把话说完整:“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这反应不能说不对,也是邬思黎所希望的,但是他真符合她期待了,她一时反而消化不过来。
拿捏不准左柯让的想法:“你别误会。”
嘀——
红灯转绿,后面等候的车辆鸣笛催促。
“不会误会。”左柯让坐回去,拽过安全带重新系好,踩油门发动车子:“我百分百相信你。”
但是别人就一定了。
左柯让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肘杵在车窗檐,屈指抵着太阳穴,唇间勾着冷漠弧度,目露几分玩味。
回到家,二哈一如往常在门口做迎宾,见到邬思黎就往她身上扑,毛茸茸尾巴甩到左柯让小腿,眼里没他这人似的,视若空气,理都不理。
邬思黎换好拖鞋半弯下腰,胳膊一伸,二哈就接受到指令,自动自发跳进她的包围圈。
又快到邬思黎经期,左柯让去厨房煮红糖水。
他厨艺烂得一塌糊涂,但是煮红糖水这项技能倍儿熟练。
前两天他们去京北,昨天回来,今天又都不在家,二哈黏人黏得紧,叼着球缠着邬思黎陪它玩,邬思黎坐在坐垫上,球扔出去,二哈就倒腾着爪子跑去捡,再交还到邬思黎手中。
就这么周而复始。
看它无忧无虑的蹦蹦哒哒,是件很解压的事情。
邬思黎把球一次抛的比一次远,一个没控制好,球砸到阳台落地玻璃,反弹回来,眼瞅着就要砸到邬思黎,人也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躲。
头顶一道阴影笼下,左柯让手挡在邬思黎脸前方,稳稳接住那颗偏离轨道的球。
邬思黎仰起脑袋往上看,左柯让低头朝下看。
两人在彼此眼中都是倒转后的样子。
左柯让点点她额头:“你说从地球到火星的距离能有你反射弧长吗?”
他好会嘲笑别人。
邬思黎不接茬,摊开手掌:“球。”
“太晚了别玩了。”左柯让拿着球的手背在身后:“去洗澡,你明天早八。”
二哈见他将球藏起来,大嗓门又发挥作用,怒吼左柯让,邬思黎被这声吼吸引地偏过头,站在通往二楼的第五层台阶,看见一人一狗交锋的场景,见怪不怪地上楼。
都好幼稚。
想当初去段骏鹏家里选狗,想着邬思黎性子比较静,也挑一个温良的,别吵到她,在仅剩的两只中段骏鹏按照他的要求推荐,说这一只性格乖驯。
好,
然后他听了,领回来了。
结果就这?
它是真烦,左柯让按按耳朵,眼睛下睨,“你再叫我真的会把你炖汤喝。”
邬思黎不在,左柯让又这么凶,二哈极会审时度势,川剧变脸它修炼得炉火纯青,换上一副段骏鹏口中的乖巧面具,靠近左柯让,蹭着他裤腿,叫声都温柔起来。
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出现,左柯让嘈它一句没出息,球掷出去,代邬思黎接着陪它玩。
嗡一声震动,茶几上手机亮起,左柯让分去一个眼神,锁屏界面显示出微信图标,他自然拿起来,面部识别成功解锁。
他们俩的手机里都存有对方的面容ID,密码也都知道。
邬思黎从未翻过左柯让的手机,左柯让不,他三天两头就会查看一下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给邬思黎发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短信消息。
打开微信,消息列表置顶是他,他自己设置的。
仅次于他之下,一个昵称是一朵emoji云朵的对话框,直觉这玩意儿男人可能也有,左柯让看见这朵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魏书匀。
什么破昵称。
这么土。
点进对话框。
云说:【听护士说你带思铭出去玩了,现在到家了吗?】
云又说:【今晚我值班,刚去病房看了眼思铭,他跟你一样一开始都没认出我,我变化应该没有很大吧?】
什么叫“你”带思铭出去玩,他是个死人?
自动忽略他存在?
值班就值班,搞几把什么报备?
他以前长成怪兽吗,变得谁都不认识。
不认识就蔫眯着不行?非上赶着相认。
就这么两句话,一堆槽点,跟他妈错题集似的,哪哪都是毛病。
左柯让嗤一声,二哈叼回来的球塞他手里,他随便一扔打发它。
拇指长按消息条,干脆利落点击删除。
……
二哈不小心把它的水盆踢翻,还溅左柯让一身,红糖水煮好后左柯让在楼下给二哈擦半天屁股,收拾完估摸着邬思黎洗完澡他才进行到冲洗发水这步骤,赶不上给她吹头发。
上楼去主卧衣帽间拿睡衣,敲浴室门叫她自己吹干头发,他着急去洗澡。
邬思黎头发挺长,她自己打理的时候少之又少,吹到半干就懒得再管,在对待自己的事情方面,她不如左柯让有耐心。
出了浴室,床头柜上摆着一杯红糖水,边上是两部手机,红糖水还有些烫,她坐床边喝一口歇一会儿,慢慢悠悠。
叮一声手机响。
两部手机都屏幕朝上,邬思黎下意识看,锁屏壁纸是她那部,拿起来,指腹触到微信浮窗,面部解锁后自动跳转到微信界面。
消息列表的名字都十分陌生,邬思黎转而想起左柯让昨天下午在飞机上无聊,给俩人换了同样的壁纸,她拿的是左柯让那部。
就要放回原位,又是叮一声,置顶聊天框下面的对话框新进来消息。
很随意一瞥,就瞥到魏书匀的名字。
心重重一跳。
她第一次,没问左柯让,私自查看他手机。
准确来说是一份以魏书匀名字命名的文档。
里面详细记录着魏书匀的所有资料,从出生到现在。
邬思黎浏览到底,退出,在列表里看到张世良伯伯的备注,再次点开。
张世良是人民医院院长,邬思铭转院到人民医院,左柯让就是拜托的他帮忙。
因为是长辈,对话框很干净。
所有消息一览无遗。
Atopos:【张伯伯,你们医院新来的那批实习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魏书匀?】
张世良伯伯:【这个我还没留意,我打听一下。】
间隔半小时,对方回信。
张世良伯伯:【是有这么一个人,上周五刚分过来,你问他干什么?】
红糖水还剩半杯,邬思黎连着手机一起放回床头柜。
左柯让找人调查魏书匀的时间点是今天晚上九点二十五,他们在医院回家的路上,或许恰巧就是邬思黎在解释,而他明确表示相信她的那个时候。
伴随着愈发清晰的脚步声,左柯让出现在主卧,他随意擦着头发:“我洗完了宝宝。”
形容不出具体是什么心情,像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她神情平静,明知故问:“你为什么要调查魏书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