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钟府早已人去楼空,所有人连同江府诸人皆提前去了惠安寺,连钟行旭也被叫了回来,
上一世,钟府并不是固若金汤的地方,府兵对抗不了那些亡命之徒,何况这世还有叶婉清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皇城司和殿前司消耗得差不多,还要守卫皇宫,京城外的军队不能堂而皇之大量进城,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他们出城,反正父母也在那里。
早有人拿着兵符出城,调来千人护卫,待他们一到惠安寺便重重保卫起来。
江若汐没有瞒任何人,她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决,“官家和世子到了掰倒中书令的最后时刻,只要我们能挺住,击垮敌人,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所有人,都聚集到大殿一起睡。”江若汐选取最保险的法子,
然后对住持道,“慧能大师,我们暂住于此,打扰了,如果不嫌弃,请寺众与我们一起在大殿将就一晚。”
住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寺里僧人皆习武,施主有难我等怎能袖手旁观。”
面对巍峨慈悲的佛像,江若汐无端安心。
夜过半,叶婉清在黑市上重金买了成百的亡命之徒,力量悬殊下,其中还有下毒的,驱蛇蚁的……
是夜,宁静的空气里没有丝毫蝉鸣,住持望着天空,“阿弥陀佛,今夜出奇得宁静。”
江若汐亦看向天空,乌云闭月,看不清深浅,“佛家有云,不是夜静,是住持心静。是这么理解吗?”
住持颔首,“施主,你很有佛缘。”
话音刚落,黑夜的掩护下,密密麻麻的酒坛从天而降,只是那里面装的不仅仅是酒,还是硝石、硫磺和木炭制成的火药。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撼动,无数细小的火星如流星般四散飞溅,有的击中了远处的树木,瞬间将其点燃,有的则落在了士兵们的盔甲上,发出“嗞嗞”的声响,那些被火光直接打中的士兵,他们的脸庞被映照得扭曲而狰狞,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惠安寺里瞬时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寺院外的黑幕下,叶婉清双眸血红,“江若汐,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第57章 (大结局)前世她死后
火势凶猛, 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有士兵突然口吐鲜血而亡,江若汐随即掩住口鼻,
“烟里有毒, 用湿毛巾掩住口鼻。”
寺里本就有防火、饮水准备的几个大瓮, 将士们撕下脖巾,蘸水后皆系在了口鼻处。
她还是低估了叶婉清的疯狂程度, 竟然想出这些法子消耗将士。
可她不能就此认输, 她观察,酒坛皆是从南边扔进来,是借了风势, 江若汐喊道, “所有人, 到大殿后面躲避。”
将士和亲眷皆聚到大殿后面,噼里啪啦的酒坛仍在从天而降。
林晴舒忧心道,“这怎么办啊?那么多火药,太骇人了。”
“不会太多。”江若汐笃定, “这么晚的时间, 再有本事也聚集不起太多的人和东西。咱们等他们消耗完, 再出去。”
将士统领回禀, “刚才派出去的士兵回报,山下约百人, 都是些亡命之徒。”
他握握手里的刀, “等消停了, 我带五百人冲下去, 将他们全部斩杀。”
“好,万事小心。”江若汐思索后又补充道, “这些人会些江湖技法,不知还有什么幺蛾子,千万不能轻敌。”
“属下明白。”
怀里的馨姐儿搂着她的脖颈,“娘亲,我怕。”
江若汐摸摸她的头,柔声道,“馨姐儿不怕,有娘亲在,娘亲绝不会让你有事。”
约么一盏茶功夫后,酒坛的声响渐小,几乎听不到动静,江若汐对住持道,
“麻烦慧能大师找个熟路的小僧,带将士绕道而行,今晚风不大,殿前的毒气不知消散了没有。
“好。”住持点了四个武僧,带他们从东边下山。
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杳无音信。
待到众人以为是否将对方斩杀之时,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一群人从山后绕上来,挡在江若汐面前。
为首一人是叶婉清。
她身着劲装,手握弯弓,骑马走在最前面,火光映红了她的面庞,愈加妖艳狰狞,
“江若汐,我看你往哪里逃。”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太过于聪明,暗度陈仓跑出城以为就能借兵护卫你们的安全嘛。你怕不是忘了中书令也有一块兵符。”
江若汐没有算错,中书令不会谋反,他还存着最后的希冀,致仕回乡。
只是没想到叶婉清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偷了中书令的兵符,调兵围她。
“他们不是只有百人嘛!”钟倩儿想起刚才统领派人探回来的消息。
叶婉清咯咯笑着,“钟倩儿,你还是那么天真,那百人只不过是跟你们玩的障眼法罢了。一百人看把你们吓得,这里可是有两千人啊,哈哈哈哈哈~”
钟倩儿纵然跋扈过,也想不到一个人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叶婉清,你这样是谋反。”
“谋反怎么了!中书令那个老顽固,我劝他造反他还骂我。权都夺了,他竟可笑到以为还能全身而退。”
钟行旭挡在众人面前,他说过要帮大哥一起守护钟府,他从没忘过,“叶婉清,你也同样可笑,有了兵符却只来擒我们一家老小,你也只不过是妇人目短。”
叶婉清不为所动,“是又怎样,你们的那五百人早就把我射成筛子,杀你们就像碾死一群蚂蚁。”
叶婉清拉弓,“江若汐,现在轮到你了。”
江若汐将馨姐儿紧紧抱在怀里,后背挡住那支箭。
她的后背,被江母护在怀里。
射出去的箭偏了,直向江若汐身边的林晴舒射去,幸而四爷钟行健练过武,替妻子将箭挡下。
“呦,不小心设偏了。”叶婉清仰头大笑,笑声过分张狂,“忘了说了,箭上有毒呦,不小心可是会死的。”
林晴舒立即查看夫君的手,手心果不其然发黑,“叶婉清,你个毒妇,快给我解药。”
可叶婉清阴鸷的双眸只在死死盯着江若汐,“江若汐,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还要拿你要挟钟行简。”
“不过他们,没什么价值了,杀!”
呐喊声、厮杀声霎时交织在一起,震响整个夜空,叶婉清拿中书令的虎符就近调了鹰扬卫所有的将士,他们个个面如凶兽,朝江若汐他们捕杀而来,
到处充斥着金属的碰撞和飞溅的鲜血,一个个士兵在他们面前被砍倒,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在将士和武僧的护卫下,退回到大殿前面。
江若汐让亲眷们躲进大殿里,江母不愿,江若汐宽慰母亲,“我不会有事,叶婉清的目标是钟行简,她还要拿我威胁钟行简呢。”
她将怀里的馨姐儿强行塞进荷翠怀里,馨姐儿大声哭闹,一点点看眼前厚重的门轰然关合,将她和母亲彻底隔绝两地。
将士越来越少,可是对方仍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最后好似就只剩下她一人,死死扣住大殿的门,不让任何人伤害那里边的人。
“重生一世,也要这么结束了嘛!”
似是上天听到了她绝望的低吟,大殿里,佛祖的双眸在夜空下隐隐泛出一瞬的光泽,
不远处,一人胸口猛然一揪,痛得无法呼吸。
霎时,远处人潮涌动,黑压压的敌人堆里,一阵刺眼的银芒乍现,
迅速冲杀出一条血路,踏马而来,径直行至江若汐面前。
月光不知何时隐出云后,江若汐抬眸看他,钟行简一身银色铠甲,如银川瀑布,闪烁着冷冽而耀眼的光芒,
四目相视那刻,钟行简眉宇间的冷静与杀戮化成一汪清泉,
“我来晚了。”他跳下马将她拥入怀中。
那刻,所有的防备和委屈,都成了扑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钟行简的衣襟,
“你怎么才来,我好怕。”
“别怕,有我,以后都有我。”一如既往清淡的语气,可她知道其中的份量。
钟行简手持长剑,银色的纹饰散发着冷冽之气,长剑一挥,划破沉寂的空气,
“叛乱谋反,一个不留!”
待到破晓日升,叶婉清满身是血地跪在阶下,她双目幽幽无光,死了一般得灰。
听见旁边有人禀报,“世子,两千零十一人全部伏诛。”
此人正是陈向安。
叶婉清闻言,灰烬般的脸上渐渐涌上来一些笑,笑着笑着,她眼角留下了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个出路。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逼我,为什么你们不受报应。”
说到最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嘶吼。
声嘶力竭。
钟行简冷沉的脸上杀意未消,不听她啰嗦,吐出几个字,
“中书令府谋反,少夫人当场伏诛。”
话音落,陈向安一刀划破了她的脖颈,叶婉清倒地前,看向紧闭的殿门,嘴里呢喃出两字,
“木儿。”
我的木儿,如果当初我没带你上京,用你爹留下的田庄过日子,等你长大科举……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重来一次……
可是啊!哪里那么容易就能重活一次。
九月初一,晨曦绒绒,远处山峦如黛,朝阳被一层五彩光晕笼罩,平静而美好。
将士们很快便打扫了战场,大殿前又是一片宽阔与古朴,寺院的钟声照常敲响,已有三三两两香客从山下徒步而上,
昨夜好似从没有发生过什么!
钟行简卸下铠甲,简单梳洗整洁,跨进大殿,他虽经常来寺里斋戒,却从未到过这里,因为他喜清净,且不愿被人发现。
他刚问过父亲母亲安好,大爷钟进瀚颔首后道,“既然来了,向佛祖上柱香吧。”
住持却意外上前阻止,“阿弥陀佛,钟施主不可如此。到后院斋房即可。”
“为什么?”众人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