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冷冻好的面团取出均匀切片,再在每一枚圆滚滚的曲奇胚上压上薄荷叶,就可以放进烤箱了!
曲奇在烤箱内膨胀起酥,散发出温暖的香甜,赵菁在一旁写完了一张又一张试卷。
曲奇晾凉后,装入透明的饼干袋,再用粉丝带扎上蝴蝶结,就完成了!
赵菁拎着这一袋曲奇,目光触及装饰有薄荷的清新淡绿,又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点没自信,谢星沉会不会不喜欢?
她很害怕失望,再一次。
前世已经失望过一次,真心被人扔进垃圾桶。
这一次,会不一样吗?
赵菁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曲奇放进了书包。
-
傍晚,一家人吃过饭。
爸爸赵国安看店,妈妈沈丽春陪着赵菁回家住。
初中时,家里攒了些钱,在中心城区买了套学区房,方便她上学。
沈丽春还在楼上收拾东西。
赵菁背着书包拎着钥匙站在店门口等。
夕阳的斜照静静的淌在橱窗后的那架珠江钢琴上。
赵菁站在原地出神,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当晚,赵菁梦见了以前。
小时候,小孩子总要学个才艺,别人家的孩子兴趣班都流水似的报,芭蕾、书法,古筝……
赵爸赵妈一寻思,就学钢琴吧,学钢琴的女孩子文静。
好的钢琴老师很贵,一节课几百,当时家里经济情况还很一般,她一上就上到小学毕业。
一到周末,沈丽春就骑着小电驴接送她去老师家学琴,风雨无阻。
起初她弹琴都是在老师家,家里只有电子琴,跟真钢琴到底还是不一样,她很想要一架自己的钢琴,赵爸爸赵妈妈都知道,然后某天放学,店里就出现了一架崭新的立式钢琴,国产珠江,不算昂贵,但足以温暖她一整个年少时光。
后来她上初中,学业压力变大,空余时间越来越少,幼时大病一场,每次体育课她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青春期发胖,每次下课她都坐在位置上看着其他同学三五成群打打闹闹,在那个内向又自卑的年纪,她很想融入同学中让自己变得合群,她不想拒绝任何放学后周六日一起玩的邀请,家里也因为买了学区房要还贷款,经济压力陡然增大。
学琴也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从小就开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要坐半个小时以上。
她就跟沈丽春说:“妈,我不想学琴了。”
沈丽春那天也就静静在店里坐了好半天,然后静静盖上钢琴,给她烤了泡芙:“好,那就不学。”
有次,她有次问沈丽春:“妈,我放弃学琴是不是很可惜。”
沈丽春也只是笑笑:“从小就开始学琴,一学五六年,最可惜的是你自己,爸爸妈妈让你学琴,并不是想你成为多了不起的人,而是别人家的孩子有的,我们家菁菁也得有。”
这大概就是父母之爱,不计回报。
再后来她被萧家认回,车一路开至北方的大院里,她一进萧家门,就见客厅里摆着架斯坦威大三角。
那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见到斯坦威。
妹妹萧思南比她小三岁,也学钢琴,但大小姐脾气,老师都被气跑好几个,最后还是祁家夫人亲自来教,才学乖。
祁夫人是全国知名的演奏家,祁氏有一子,名祁北朝,跟萧思南青梅竹马。
有次她问萧思南,既然这么讨厌上钢琴课,为什么不跟爸爸说不学了。
萧父一向最宠萧思南。
“我才不!”小丫头或出于好胜心,或出于爱慕,“我妈跟我说了,我以后要成为祁北朝他妈那样的大钢琴家!”
她回到萧家那一年,萧家给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全雪城名流权贵皆至。
得知她也会钢琴,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个脸,萧母提议她跟萧思南四手联弹。
其实她无所谓萧思南抢她风头,她只是单纯不想,当时她刚出院不久,仍旧不想见人,也就萧母不愿见她天天闷在屋里,又或者怕她再做什么傻事而监视她,常常带她参加各家太太的聚会。
但她不能拒绝,她是萧家长女没错,但萧家为她在赵家刚出生的弟弟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又资助了一大笔救命钱,她是被卖与萧家的,她寄人篱下。
又怎么会单纯只是生日宴。
各家风云际会的那些事,谁又说得清。
这就是萧家,有最至高无上的尊荣,也有最赤裸裸的利益。
赵家和萧家,她又怎会分不清。
重来一世,即使最后结果不能改变,她也想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段在赵家的时光。
-
周日一大早,沈丽春一醒来,就闻到了飘来的玉米香。
沈丽春走到厨房门口一看,赵菁刚关上燃气灶,正在锅里捞热气腾腾的玉米和鸡蛋。
“叮——”
微波炉热的牛奶也好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丽春洗漱完,坐餐桌前吃着女儿做的爱心早餐,打趣道。
赵菁只微微一笑。
母女两很快吃完,又带了些早餐去店里给赵爸爸,温馨蛋糕店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沈丽春和赵国安在后厨忙活。
赵菁就在柜台趴着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店,介绍起甜品打包收钱都如前世一般熟练。
下午,有几个生日蛋糕要送。
沈丽春将几个蛋糕搬上车,一一交代好顾客地址和电话。
赵菁连连点头,戴好头盔,骑着小电驴就溜了出去。
按照距离由近到远送完蛋糕,一不留神就骑到了西城区。
赵菁估摸着再骑回去还要会儿,就把小电驴在路边停下,随便进了一家便利店。
站在冰柜前犹豫了半天,可乐橙汁牛奶,赵菁还是拿了一瓶矿泉水。
赵菁付过钱,打算在这休息会,转身在便利店前的小凳子上坐下。
马路对面,教学楼沐在下午两三点的阳光里,略略泛旧,却也温暖,操场上空无一人,黑铁围栏整齐,门卫大爷在亭岗窗子里打盹,大门旁从上至下烫金四个大字——西街小学。
“嘭、嘭、嘭——”
一阵篮球声从一侧街边一下下撞来。
赵菁循声看去。
此间香樟茂密,风拂翠动,曳下一大片浓绿的繁荫。
一颗火红的篮球一下下砸在绿色的人行道路砖上,有彼少年来。
随后的男生个子高大,白净端正。
为首的少年一边后仰头与那人说笑,笑容在阳光下明晃晃,耀人眼,一边松松压腕一下下拍着篮球,姿态随意的不得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红球衣,或许是为了防晒,嗯,毕竟某人很爱美,里面还搭了件白色薄短袖,短裤也是红的,倒又没防晒了,一双大长腿线条流畅有力,篮球袜和板鞋也都是红白配色,张扬至极,偏偏肤白胜雪,容颜浓郁,一整个人间绝色。
风一过,那一身蓬勃少年气便压也压不住,黑发流转恣意,桃花眼里的潋滟水色像要晃进人心底,仿佛还能闻见那清冽的薄荷气息,以及若有似无的玫瑰夹杂松雪香。
谢星沉!
第17章
“谢——”
赵菁才要打招呼,谢星沉和段锐已经掠过她,径直进了西街小学。
跟着,马路另一边,三个流里流气的社会哥运着球过来,也进了西街小学。
西街小学里面就一个篮球场地。
球场上本就多有摩擦,又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年少气盛,谁也不让谁,一个看不对眼,然后这两帮人就,打了起来?
段锐也真是操了!
这帮臭傻逼前阵儿打球打不过他哥两,使阴招不说,今儿又来抢他们场子,叫他们别处打球去。
妈的!他和谢星沉在这西街小学当校霸的时候,这帮混混还不知道搁哪尿裤子呢。
西街小学门卫老头都换一打了,他也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傻逼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今天,这谁能忍!
或许也真想在谢星沉面前耍个帅。
段锐将手里两瓶矿泉水朝谢星沉一扔,撸起袖子就要干:“一边儿凉快一边儿呆着去,哥今儿帮你把这群傻逼解决了!”
“哦。”
谢星沉懒洋洋将矿泉水一接,倒真靠一旁铁栅栏呆着去了,树荫下凉快的很,甚至还拧开矿泉水一口口悠悠喝着,那吊儿郎当的目光分明就是——“我精神与你同在。”
段锐:“……”
哥你也真是不客气啊。
就这么片刻功夫,对面已经率先偷袭了过来。
段锐立马激情投入一打三。
谢星沉在一旁看着,其实还挺放心的。
段锐从小打架当饭吃,别看生的白白净净,高大个不是白长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打起架来不要命,至今还没输过。
对面三个混混,讲真,都不够段锐下菜的。
身后忽然有人小声喊他的名字,像羽毛挠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