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清脚步顿了顿,然后,她踢了踢脚,牵扯着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她薄唇微张,久未说话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把这东西给我解开。”
看着她的动作,裴景川眼眸闪了闪,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转开了话题,“过来吃早餐。”
“你现在在家,我跑不掉的。”戚淮清说:“你先给我解开。”她顿了顿,示弱着说:“这样我不舒服。”
戚淮清的声音放缓,带了些许轻柔,传进裴景川的耳朵里,却让他眼眸沉了沉。随即,他轻笑出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裴景川一步一步地走进,让戚淮清放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她眼睫轻颤,却强自镇定着僵立在原地。
裴景川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伸手碰上了漆黑冰冷的锁链。他微凉的手指擦过戚淮清的脚踝,仿若被一条毒蛇缠上,让她平白生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你在发抖?”察觉到戚淮清的反应,裴景川问,他面色平静,眼眸却泛起一阵寒意,放在锁链上的手却蓦地向上,圈住了戚淮清的脚踝。
裴景川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戚淮清一僵,她几乎没忍住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却又因为被紧紧桎梏住的脚踝,生生停在了原地。
“你怕我?”裴景川轻轻摩挲着戚淮清的脚踝,她的皮肤娇嫩白皙,感受着她的僵硬,他轻声问。
戚淮清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怒意和恐惧,冷静开口:“给我解开。”
半山腰的别墅,没有了汽车轰鸣和人声的喧嚣,窗外蝉鸣阵阵,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传进人的耳朵里,晨风吹拂,本应是岁月静好,屋内站着的人,却浑身僵硬,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裴景川缓缓站起身来,两人面对面站着,面前的人低垂着头,眼睫轻颤,鼻尖冒出了一层汗珠,红唇紧抿发白。他伸手拉过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到床边。
“吃早餐。”
僵硬着被裴景川拉倒床边,听见他这话,戚淮清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她甩开他的手,低声吼道:“解开!”
“你知道这不可能。”裴景川低声应道,他拿起豆浆,递到戚淮清面前。
「咣」的一声响,豆浆被打翻在地,白色的水渍染满了地板,玻璃杯碎了一地。
洒出的豆浆星星点点地溅到了两人的身上,戚淮清迎上裴景川平静无波的面庞,声音寒凉:“滚出去。”
房间里的冷气呼呼地吹着,空气里都是豆浆的气息,片刻后,裴景川轻轻笑了笑,随即转身出了房间。直到他整个人都离开,戚淮清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她瘫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水渍,面色森寒。
裙摆沾上了豆浆,白色的一片污渍,腿上也被溅上了一些,戚淮清拿上衣服,直接进了洗手间。
清洗了一下小腿上沾上了豆浆,衣服换到一半,房间里却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戚淮清心一紧,两三下将连衣裙穿好。与此同时,洗手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面前的人似乎是因为慌张,衣襟还有些乱,神色慌张,发丝凌乱地散在了脸侧,裴景川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上,他眼眉轻佻,“在换衣服?”
戚淮清紧咬着牙,没说话。
裴景川却也不介意,只是抬步走了进来,不过瞬息之间,就到了戚淮清面前。在她避之不及向后退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肩。
迎上戚淮清沉怒的双眸,裴景川缓缓抬手,将她的衣襟整理好。然后,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你慌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他的声音轻佻,放在她耳侧的双手也不老实地揉捏着她的耳垂,戚淮清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手心都掐出了道道红痕,「啪」的一声,她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裴景川偏着头,左侧的脸颊泛起了鲜红的指印,还有一道指甲的划痕,他舌尖轻轻抵了抵,轻笑出声,“这么生气?”说罢,也不等戚淮清回应,就直接拉着她出了洗手间。
房间内,地板上的污渍和碎玻璃都已经被打扫干净,原本放着早餐的地方,有放上了一杯豆浆。
“你生气可以,但是早餐不能不吃。”裴景川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戚淮清向放着早餐的床边走。
手腕被死死拉着,挣脱不过,被强硬地拉到床边,看着面前的早餐,戚淮清缓缓伸手拿起了那杯豆浆,奶白色的豆浆,装在玻璃杯里,氤氲着丝丝热气,香甜的气息散发,充斥着鼻翼。
戚淮清顿了一秒,然后蓦地抬手,将整杯豆浆泼在了裴景川的脸上。
被泼了一脸的豆浆,不烫,却也让人足够狼狈,裴景川难得地没反应过来,怔忪了几秒。
额前的碎发被淋湿,豆浆顺着鬓角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板上,裴景川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抬手擦了擦脸。然后,他倏地扣住戚淮清的后颈,将脸贴在了她的脸上。
黏腻的豆浆被沾了一脸,自己还毫无反抗之力,戚淮清气得只能恨不得用脚踹死面前的人。
“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了。”裴景川的声音和缓低沉,似乎戚淮清这点动作对他并未有任何影响,他说完,拦腰抱起戚淮清,抬起脚步向洗手间走。
“裴景川!”戚淮清怒吼,“你放我下来。”
裴景川脚步缓慢却坚定,“咱们俩身上都脏了,得洗洗。”
“裴景川,你混蛋。”戚淮清咬牙,她手上还捏着杯子,此时终于忍不住似的,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裴景川的肩上。
她力气不小,一阵钝痛传来,让裴景川没忍住地闷哼出声。而趁他疼痛时,戚淮清也随即挣脱开,站在了一个离他足够安全的距离。
裴景川抬手揉了揉肩,看着对面警惕的戚淮清,“你是不是还没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他轻声问,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戚淮清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手中的杯子也直接扔了出去。裴景川抬手一挡,手臂传来一阵钝痛,杯子也跟着掉在了地上,玻璃瞬间碎了一地。
一片碎玻璃弹到了戚淮清脚下,被逼至墙角的她蓦地弯腰捡起那片玻璃。由于太过用力,手心被扎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面。
鲜红的血迹让裴景川的眼眸倏地一紧,他蓦地上前抓住戚淮清的胳膊,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人,咬牙出声:“松开。”
“呵。”戚淮清抬手,死死扣住裴景川想要掰开自己的手,她的手心里传来阵阵刺痛,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滚出去。”
她的指甲深深镶进了裴景川的手里,用力到手都在颤抖,青紫的掐痕浮现,两人的双手交织在一起,裴景川蓦地欺身上前,死死咬住了面前人的唇。
戚淮清的抗拒、挣扎,统统被他压下,他紧攥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反扣在她腰后,将她死死抵在墙上,狠狠地、发泄似的吞噬、撕咬。
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里,裴景川的唇不知何时落到了戚淮清的脖颈,在她原本就满是痕迹的脖子上又覆上了一层鲜红的印迹,他的视线下移,然后落到了一滴接着一滴印着鲜红血迹的地板上。
如梦方醒一般,他眼眸一紧,然后缓缓松开了扣住她双手的手,后退一步。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板上,发出声声低不可闻的声音,戚淮清虚弱的靠在墙上,手心似乎已经痛到没有了知觉。
裴景川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暗哑的声音里仿若带着一丝颤抖,“你松开。”
戚淮清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同样嘶哑:“滚出去。”
鲜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掉落,鲜红的血似乎滴在了裴景川的心上,烫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咬着牙,喉咙似乎被梗住了一般,“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仗着你喜欢我?”戚淮清嗤笑出声,一字一顿道:“你的喜欢,我可受不起。”
夏风和缓,窗外蝉鸣阵阵,金黄的阳光洒进屋内,给地板铺上了一层暖色。
一字一句,狠狠地扎在了裴景川的心上。
第54章
夏风和缓,窗外蝉鸣阵阵,金黄的阳光洒进屋内,给地板铺上了一层暖色。
裴景川握着戚淮清的手轻颤,鲜血透过两人的手,顺着他的指尖掉落,鲜红的血迹滴落在地板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
戚淮清的声音沙哑:“你不是喜欢我吗?”她缓缓抬手,轻抚着面前人的脸颊,眼含嘲讽,“只要你锁着我,我们就不可能好好相处。就算伤不了你,我也会让你不得安宁。”
她手上的血迹沾在了裴景川的脸上,干涸的豆浆痕迹,鲜红的指印,还有她一开始用指甲刮出的痕迹,混迹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伤不了?
裴景川闭了闭眼,将喉咙里快要溢出的苦涩逼了回去。
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无比寒凉,拉开戚淮清的手,他死死捏着她的手腕,恨声说:“你确实伤不了我,所以——”他停了一下,然后视线移到了她捏着碎玻璃上的手上,讥讽道:“你只能懦弱到,伤了你自己来威胁我。” :
“威胁你?”戚淮清蓦地松开了攥着玻璃的手,被染红的玻璃深深地扎进了手心,她的手不住地颤抖,鲜血顺着玻璃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可她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也许吧。”她轻轻笑了笑,然后,将扎着玻璃的手举到了裴景川面前,轻声问:“这种程度的伤,得去医院处理吧?”
原本白皙的肌肤被染上了一层血红,透明的碎玻璃有一半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掌心划到手腕,随着那只手疼到痉挛的颤抖,缓缓滴落到地上。
映入眼前的画面,让裴景川的瞳孔猛地一缩,那片玻璃似乎是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脏也跟着发疼,他蓦地伸手抓住眼前的手,轻笑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微颤:“对,是需要去医院。”
尽管知道,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做,知道她去医院就是想找机会逃走,可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妥协。
惨烈的伤口映入他眼中的时候,颤抖发疼的心让他无法不认输,他的担忧心疼,败给了他的强硬。
他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作为筹码留住她,她却以同样的方法,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筹码……逃离他。
裴景川轻轻松开了戚淮清的手,他薄唇紧抿,一言未发,转身出了房间。
直至他离开房间,戚淮清才抬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玻璃扎进掌心的滋味并不好受,鲜血淋漓,她的手疼到不住地颤抖,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了几声轻呼,深呼吸了几口,她迈步进了洗手间,简单清洗了一下手腕处的血迹。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裴景川进屋,他拿着医药箱,简单的止血后,便蹲下身,解开了锁链。
束缚骤然被解开,似乎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戚淮清抬起脚步,直往门口走。
身后的裴景川一直跟着,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是怕惊扰到了前面的人。走到楼梯口,戚淮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裴景川,突然问:“你不怕我跑了?”
“怕。”裴景川笑了笑,动作轻柔地牵起戚淮清的手,“不过,你逃不掉的。”
对于裴景川这话,戚淮清没说什么,只是嗤笑了两声。
然后,直到在医院停车场,戚淮清才明白了裴景川这句话的意思。
彼时,裴景川的车刚停稳,尽管还是早晨,医院停车场依旧已经停了很多的车,无数的人进进出出。
戚淮清解开安全带,包扎着的伤口又渗出了血,透过纱布,露出了鲜艳的红。她推了推车门,发现车门还被锁着,扭头看向裴景川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张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倏地瞪大了眼,然后,耳边传来了裴景川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你想逃,但是我怕,我不敢赌。”不同于桎梏住她挣扎的强硬,他的声音很轻,她似乎听见了他轻轻的叹息,“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等戚淮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手心的伤口已经被缝合了,只余下疼痛感告诉她伤口的存在。恍惚间,只觉得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她躺在床上,脚踝上的锁链不出意料地又被套了上去,她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想要起身。没受伤的手撑在床边,却蓦地感到一阵乏力,整个人又重新虚弱地瘫倒在了床上。
戚淮清怔忪在了原地,半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又重新试了试,然后,再次倒在了床上。
前后不过两次动作,但是戚淮清却感觉到一阵乏力,她躺在床上,轻轻地喘着气,虚弱脱力的感觉,让她什么动作都不能做,只有眼眶溢出了一抹红。
“醒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嗓音,戚淮清慢慢地转过头。然后,她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裴景川。
“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刚一出口,戚淮清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十分低,带着几分沙哑。就像是沙漠里脱水的旅人,破碎又极其虚弱。
裴景川慢慢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戚淮清。然后,他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噙着笑,缓缓地在床边坐下。
戚淮清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战栗,她脸色苍白,连原本嫣红的唇都覆上了一层白,“裴景川……”不知是害怕还是由于药力影响,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对我做……做了什、什么?”
寂静的房内响起了一声轻笑,裴景川抬手,透过白色的纱布,轻轻抚上了戚淮清被包扎着的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让伤口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又夹杂着疼痛,十分难耐。
戚淮清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拿开手,却不过只移动了几厘米的距离,而这点动作,也让她累到轻轻喘气,像是终于不堪忍受,她转过头,不在看裴景川一眼。
眼前的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再也生不出一丝反抗,乖巧地任他作为,裴景川心里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暗哑:“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耳边灼热的呼吸让戚淮清忍不住战栗,她长睫轻颤,声音里没有一丝气势,“疯子。”
“呵。”裴景川轻笑一声,“是啊,我是疯子。”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轻叹道:“为你而疯狂。”
夏日的天,就像是孩童多变的脸。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蓦地响起了一个惊雷。窗外狂风摇曳,树枝乱晃,呼啸的风声传进屋内,瓢泼的大雨跟着落下。
裴景川缓缓起身,他的手指慢慢抚上戚淮清手腕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