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娘们不安好心啊,她是馋他身子啊!
第三日,霞姨娘上门来给周海做膳食,还给周海洗了一套衣服,周海一夜没睡。
他又想,这娘们是要他的命啊!他也不能生孩子啊!但看在她这么贤惠的份儿上也不是不行。
第四日,霞姨娘又来送刚酿好的酒,周海一夜没睡。
他也没父母,哎呀,订婚找什么长辈呢?钱副将也不在啊!
够了啊!整整四天晚上没睡了,周海现在每天白天无精打采夜里十分亢奋,且亢奋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第五天,霞姨娘没来,周海还是一夜没睡。
这怎么不来了啊!
周海迟疑很久,决定去找霞姨娘。
成婚这种事还是他来吧,女儿家害羞也情有可原!
——
周海从忠义侯府离开、奔向坊间时,正好撞上秦赤云进长安。
他们虽然身处在同一个地方,但却并不认识,命运安排他们擦肩而过。
熙熙攘攘的街头与人流,那擦肩而过的人并不是陌生人,他们同出一脉,都是秦家军,都是钱副将带出来的,他们迟早会认识,他们应该是袍泽,是兄弟,是未谋面的好朋友,但此刻的他们只是凭着习武之人寻找同类的彼此互相一望,随后又彼此错过。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一向有趣的很。
——
这是秦赤云第一次进长安。
之前在南疆时,他想方设法打探到了柳烟黛的去处,又想方设法,接着一个“护送蛊虫”的活儿来了长安,他那时候刚知道柳烟黛在长安,刚知道柳烟黛已经成婚,也刚知道柳烟黛和他不可能。
但他还是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心底里揣了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总之,他来了。
他也如愿见到了柳烟黛。
这个时候的柳烟黛在缉蛊司里忙公务,新来的一批蛊也由她来接收。
她穿着官服出来,远远跟秦赤云打了个照面,当时秦赤云带着盔甲和覆面,她没看出来,就这样自然而一无所知的擦肩而过。
那时候,秦赤云都没想到能这么轻易的见到她,他僵在原地,远远的追着她的身影看过去。
柳烟黛根本没发现他是谁,她也许都忘记了这件事,她和其他人成了婚,她会有一个完美的一生,而其中并没有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成,先来者已经将爱演绎的淋漓尽致,所以后来者,连开口说爱的机会都没有,他在即将落幕的时候才堪堪登台,连柳烟黛的心都占不下,只能做一个匆匆掠过的配角,远远的看一眼,看一眼,再看一眼。
但没关系,他想。
月亮从不是他的,但月亮的光,真切的落到过他的身上。
他曾经被她“爱”过,可抵孤独百年。
第110章 兴元帝的梦
深夜, 皇宫中。
兴元帝去库房里神神秘秘的拿来了一炷香,将其点起来。
柳烟黛当时正歪在榻间看书,听见动静抬头、瞧见兴元帝手里的一炷香, 顿时红了面庞。
她以为兴元帝又要计时, 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自从之前被她说过“只有两刻钟”之后,便致力于拉长时长。
他不仅要拉长时长,还有专门拿香来计时,导致柳烟黛现在一瞧见香, 就面上烧红。
“少拿这种东西来。”她嗔怪道:“讨厌。”
兴元帝回头看她。
夜间的烛火盈盈的落到她的身上,照着她娇羞的面,兴元帝看的心口发烫, 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好宝宝, 这个香可不一般。”
柳烟黛挑眉:“难道……这香燃的特别快?让你两刻钟充作两时辰?”
兴元帝被“两刻钟”刺了一下, 他冷笑走过来, 抓着柳烟黛的腿将人拖至到身旁, 一边低头去吮一边道:“说是这香能让人入梦,去瞧见人的下一世。”
柳烟黛已经失了神了。
她倒在床榻间, 一句话都说不出,任凭兴元帝作乱。
兴元帝这个人在床下面的时候还能勉强做出个人模样儿来,瞧着不说彬彬有礼,但起码不会胡作非为,但是一旦到了床上, 那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干,他坏的要死,一肚子坏水儿来回的荡, 每每到了这时候,一定要弄出来点什么了不得的花样来。
柳烟黛向来是受不了这些的,她混混沌沌的睡过去的时候,兴元帝每到这个时候就亢奋,他喘着粗气,吻着她的侧脸,将她整个人压在自己的怀抱里。
“如果有下一世——”他低笑着,说:“我们一定会再相遇,我也一定会再爱上你。”
角落处的香继续攀升,香雾缭绕之间,尽力后的兴元帝抱紧柳烟黛,不知不觉间,两人跌落到一个奇怪的梦境里。
——
夏夜,陈家庄园。
一轮圆月挂在庄园之上,自上而下将陈家庄园俯瞰成一幅画。
庄园占地在A市城南,行驶出庄园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洋楼高三层,庄园中有大片的花海风景,临窗的花景房内,能看见窗外随风摇晃的夜色下花景。
独栋别墅最大的三楼卧室内,陈锋躺在床垫上,艰难地伸长手臂,拿起床头的手机。
“叮——”空荡荡的别墅之中,手机铃声的声音刺耳回荡。
保姆的电话打过三次无人回应。
保姆没听见吗?
或者,保姆也不愿意照看一个残废的少爷。
但他并不是一个残废。
这个念头一直在心中回荡,最后化成了某种执拗的念头。
二楼卧室内,陈锋艰难拄着拐杖从床上起身。
一次,两次,三次,拐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剐蹭声,陈锋终于站起。
但他并不是靠着腿站起来的,而是靠着手臂的力量,将拐杖当双腿用,将整个身子撑起来的。
肩膀上的肌肉狰狞鼓起,其中的青筋都随着一颤一颤。
半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伤了两条腿,大夫说,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如同正常人一样行走,父亲给他定制了轮椅,他不肯,非要拿起拐杖,自己“站”起来。
双腿自膝盖以下没有知觉,拐杖也并不好用,人一站起来,就摇摇晃晃的要摔。
但他偏偏没摔。
十八岁的傲气比天还高,“我不信”的后面,总要跟上一些蛮勇,和近乎可笑的执着。
拐杖“笃笃”的点在地板上,卧室角落处的穿衣镜倒映出他经过的身影。
他赤着上身,能看出精壮的肌肉,挺拔的骨骼,纵然只用一副拐杖,也能看出他身量极好,半年的卧床没有让他有任何颓废,他每天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锻炼、刺激他自己的身体,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差。
经过镜子,看见自己狼狈模样的时,陈锋的脸更冷,他牙关紧咬,手里的拐杖挥的更用力。
随着几声笃笃轻点,陈锋硬生生用手臂撑起了无力的身躯,从卧室中走出来。
别墅走廊外一片漆黑,保姆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他,要穿过一条漆黑的长走廊,自己走到厨房去。
他要去给自己倒一杯水。
但走出门,是一件更难的事。
他需要腾出来一只手开门。
对于正常人来说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但到了他这里,却难如登天。
他为了稳住身体,整个人依靠向了墙壁,用以稳住身体,腾出来一只手,勉强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因为失去平衡,“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疼痛席卷到他的身体上,激起了他的凶性,他近乎是粗暴的将拐杖重新捡起来,蛮横的敲打自己的腿,像是恨不得将这一双腿砍了。
暴怒之后就是泄力,陈锋满身薄汗的依靠着门框,狼狈的直喘气。
三分钟后,他收拾好狼狈的自己,拿起拐杖,将自己又一次撑起来。
他偏要站起来。
木头的拐棍与木头的地板,将他磕的浑身发疼,手臂撞在门把手上,被划了很长一道血口,他难免在这个过程里受伤。
但他咬着牙又站起来,往三楼尽头的小厨房“走”过去。
倒杯水,他能给自己倒杯水。
当他艰难地行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了三楼的厨房间传来了些奇怪而激烈的声音,他拄着拐杖行到拐角处,正看见案台上,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
男人是他的父亲,女人赫然是照看他的保姆。
见陈锋来了,老陈总急忙抽身,那保姆则吓得缩着腿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我想过一会儿就过去找你的。”
陈锋拄着拐杖好不容易走过来,瞧见这一幕的时候先是惊了一瞬,随后便是一阵灭顶的愤怒。
他爸,老陈总,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四处搞女人。
也就是因为老陈总不忠,陈锋的母亲才跟老陈总离婚、远赴国外,离婚之后,老陈总搞什么女人陈锋都当不知道,但是,但是!陈锋没想到,他爸能搞上他的保姆!
保姆手机就在一旁洗手台上放着,他给保姆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他拄着拐杖摔倒的时候,这两个人在这搞!
陈锋头脑一热,对不在意他、花心滥情的父亲的恨意和对这保姆的厌恶一起涌上心头,他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冲两人砸了过去!
“滚!”陈锋大吼:“你连照顾我的保姆都要搞,给我滚!”
老陈总被拐杖砸到,顿觉丢人,冷着脸丢下一句“废物东西”,转身就走。
陈锋砸另一个拐杖过去,但没砸中。
倒是一旁的保姆,匆忙跪到陈锋边上,想将陈锋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说:“少爷,我扶您起来。”
陈总可以走,她不能走,她还指望工资呢,陈总睡她也不白睡,每次都给钱,她为了钱,也得在这伏低做小。
但她靠近陈锋的时候,却被陈锋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推打开,她被打的额头一痛,听见大少爷咆哮道:“你明天不用来了!你被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