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些年媒人上门说亲的时候,总要提一句姑娘家身子骨好,出门能上马,入门能管家,将来必能教养好儿女,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选之类的言语。原来根子落在这儿啊,这么说那些个大家闺秀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如今众人都围着那女客问长问短,反倒把老张晾到了一边,老张也不恼,反而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
只听那女客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你们可就猜错了,那些个汉军旗官员只是圣贤书读多了,又不是脑子读傻了,比起自家姑娘落选或嫁不到好人家,不过是练个骑射罢了?有什么难的?请个女师傅教导教导不就得了?听说不但汉军旗这么干,连汉人家也开始让闺女出门多走动了,这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一旦练好了身子骨,那不比满人家的姑奶奶受欢迎?”
有几位南方打扮的才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女儿家就该好好呆在闺阁里,学些琴棋书画,读读女戒女则,哪有出门抛头露面的,简直伤风败俗!身为皇后更该谨言慎行,岂能带头败坏风气?”江南至今仍然保持着南宋歧视女子的风气,还有许多人家给女儿裹小脚,富贵人家更是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他们看来女人练骑射简直离经叛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对劲了,看傻子似得看向这些人,周围不多的女性客人纷纷拍案而起:“哪里来的酸腐渣滓,这是把女人当宠物养呢?你难道不是妈生娘养的?既然这么看不起女人,你娶妻生子干什么,你自个过日子去啊?”京城是天子脚下,是最容易接受朝廷风向的地方,尤其旗人众多,满人家姑奶奶本就地位较高,能来店里的女客自然都有些身份地位,自然更听不得这等言论。
说话的那位女客面沉如水,冷声斥道:“不过一群井底之蛙,如何能明白娘娘的苦心?娘娘曾说过‘今日尔等是八旗女儿,来日却会是八旗的母亲,若是自己不能自信自强,将来如何能教养出色的儿女?’当年我那密友深受震撼,她身子骨柔弱,性子也是逆来顺受,从来不知为自己争取,出宫后却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勤习文章、苦练骑射,也不再抗拒家里为她挑选的人家,反而婚后认真相夫教子,管家理事样样皆通。
如今膝下儿女成群,个个教养得聪明伶俐,在夫家不知道多受人尊敬,她时常感叹多亏了娘娘金玉良言,否则以她原本的身子骨根本经不起多次生育之苦,光是第一胎的难产就足以要了她的命!更遑论当起一家主母的重任,要知道她嫁的男人常年上战场,整个家都是她扛起来的,经营家业、奉养父母,生育子嗣,甚至还要抚养年幼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若是换了尔等口中的只知伤春悲秋、以夫为天的小脚女人,怕不是一家都要喝西北风去!
这时一位红衣烈烈的女子站了出来,冷笑地看着那几个所谓的江南才子:“我知道你们,整天流连烟花之地,一副才子佳人的调调,经常念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呸!女子无才何来的德?你们口中的德是什么?从父、从夫、从子?骗鬼去吧,不过是自个没本事,只能在女人身上找满足,想要女人一辈子跪在地上仰男人鼻息而活,殊不知只能跟女人较劲的男人还配当个男人吗?”
听了这般凌厉话语,那些江南才子不由得面红耳赤,南北方风土人情本就差异极大,即便战乱之时也有无数人依旧醉生梦死,男子更是性格柔弱居多,自然不喜欢强势的女子,他们只会想办法让女子比自己更软更弱更无能,面对这等直接揭破遮羞布的言辞,他们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言语,在一堆奚落声中落荒而逃。
“哈哈,快滚吧你们,孬种!”
“没LUAN蛋的家伙!真丢咱们男人的脸!”
周围的男人以京城人士居多,纷纷对红衣女子大声叫好,谁还不是妈生娘养的?尤其这些年来战事频繁,家家户户都有男人上战场,若是家里主母是个没主意的,高堂父母谁来奉养?娇儿幼女谁来教养?他们心中不由得对那位高瞻远瞩的娘娘肃然起敬,纷纷感叹不愧是皇后,也唯有这样的女人才配母仪天下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热闹得堪比集市的时候,就听外面一阵敲锣打鼓,有人高声疾呼:“来了,来了,天子迎亲的队伍来了!”
哗地一声,所有人一哄而散,纷纷涌到门边、窗边,二楼的人则纷纷涌到护栏边,无数的人头攒动,伸长了脖子张望。毕竟这可是天子迎亲啊,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甚至古往今来就这么一回,若是不看,那简直是傻了。
只见街道的尽头一座巨大的明黄色龙辇缓缓而来,巨大的辇车需要16匹马同时拉动,一股磅礴恢弘的天家贵气扑面而来,震住了所有人,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跪俯在地,高呼万岁!
在相隔一条街的高楼之上,那些在二三楼观望的人在队伍经过时,也是纷纷缩回身子拜俯在地,跟着三呼万岁,在龙辇过后才敢重新露头,毕竟谁敢站在高楼俯视天子啊?即使是隔了一条街也不行,将自己位置凌驾于天子头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没见周围的制高点上都有禁军弓箭手严阵以待吗?
康熙端坐在龙辇之上,前方和左右的明黄帷幕全都高高挂起,巨大的辇车大方敞亮地暴露在所有人眼中,康熙一身帝服坐在正中间,他听着一路上宛如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还有那连绵不绝的山呼万岁,即使冷静如他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这是大清子民对他的拥戴,这是百姓们对他治国功绩的肯定,这是他励精图治的江山社稷!
第218章 封后大典(四)
当康熙志得意满地坐在龙辇一路受百姓欢呼的时候,承恩公府早已经人满为患,宜敏所在的小楼也是人声沸腾,热闹得紧。马佳氏凡是五服以内,沾亲带故的男丁都过来帮忙了,凡是身上有诰命的女眷也都亲自上门添妆。这可跟宜敏当初封妃入宫不同,当年各家虽然大多送了礼,但多以金银田产为主,毕竟一宫主位虽然高贵,但是上头还有正宫在,嫁妆里放些什么的都有讲究,大家也不想犯了忌讳,好心办坏事。
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自家姑奶奶那可是要封后了,马佳氏出了个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不论是主家分家,还是嫡出庶出,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能沾光的,尤其在各地为官的族人那更是与有荣焉,同僚之间一听这是皇后娘家人,那还不可劲的巴结?便是上官那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大开方便之门。还有马佳氏一系的官员直呼自己押对了宝,更是使足了劲往上靠。
康熙送来的聘礼黄金五万两,白银三万两,各色锦缎五千匹,骏马八十匹,马鞍四十副,金银器皿、御赐珍品无数。这份聘礼满满当当的足有四百八十八台,除了骏马外都整整齐齐堆放在前院,前来观礼的各个世家大族都被晃花了眼,纷纷感叹皇帝的大手笔,当年迎娶赫舍里的时候,皇室给出的聘礼最大头的也不过是黄金两万两,白银一万两,锦缎一千匹,骏马四十匹,马鞍二十副,其他金银器若干。
看看那金银数量直接翻了两倍不止,绫罗绸缎更是翻了五倍,各色金银珠玉、珍珠玛瑙应有尽有,堆满了百来个超规格的大箱子,更有罕见的奇珍异宝熠熠生辉,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令人大呼好家伙,皇上这是把自家内库直接晒出来了吗?这得有多看重这位皇后娘娘才能做到这般程度啊?直接掏家底了吧?
盖山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满脸的褶子都舒展了开,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岁一般,他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宜敏,最对不住的也是自家闺女,以他女儿的品貌家世,无论嫁到哪一家,绝对都能过的幸福美满,但是偏偏是皇家,是马佳氏唯一得罪不起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后宫里挣扎浮沉,如今总算熬出头了,听着耳边无数的奉承和祝福,令他老怀大慰。
郭尔罗斯氏和瓜尔佳氏都在宜敏的闺阁里,今天是她们家姑奶奶出阁的日子。瓜尔佳氏满面笑容的站在宜敏身后,作为五福俱全之人为自家女儿梳头开脸。她的宝贝闺女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堂堂正正的嫁为正妻。当年敏儿虽然入宫即是一宫主位,也是有妆奁随身的,但是与今日却不可同日而语。
四妃终究只是后宫妃嫔之一,无论如何头上还有贵妃、皇贵妃、皇后三级,若非赫舍里是当年自己行差踏错,还运气不好被揭发了,自家女儿的日子恐怕不会这般顺心。不是她自吹,凭敏儿的容貌才学,无论嫁入哪家,都会被捧在手心里的,再不济自家这么多儿子,总能打上门去为自家姑奶奶撑腰。
这些年每每一想起当年女儿生赛音察浑的时候,被人暗害,差点一尸两命的惧怕,还有刚怀上阿鲁玳的时候,宜敏再次被害陷入昏迷,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时候,那份心痛如绞让她几乎哭干了眼泪,偏偏面对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即使表达不满都得拿捏着分寸,叫人憋屈得想要发狂。
即使皇帝对敏儿再好,但是身为母亲的心里就是总有那么一丝不得劲。尤其赫舍里氏都已经被打入冷宫多年,皇帝偏偏就是不肯废了她,让自己的女儿多年来一直屈居人下。即使知道保住赫舍里的后位是宜敏自己的意思,但是瓜尔佳氏心里还是不满,他若真心待自己女儿好,就该知道正妻之位才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
瓜尔佳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西洋镜中那明眸如玉的完美容颜,不由得眼中含泪。十四年了,女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四年?若非敏儿得上天垂青,可以保得青春常驻,至今容颜依旧,否则她很怀疑康熙能否还会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敏儿?男人的劣根性她再清楚不过,即使是盖山也免不了当只偷腥的猫儿,不然家里哪来那么多的庶子?即使夫妻两感情最好的时候,后院的莺莺燕燕也从来没有断过。
更别提那些儿孙们了,除了阿宝之外,虽然尊重嫡妻,但也是美妾艳婢,左拥右抱。就这样在世家里头还是属于名声极好的那一类。可想而知,坐拥天下的皇帝又该是如何的肆无忌惮?东西十二宫,美人如云,争奇斗艳,什么类型的女人没有?外人只看到敏儿的长袖善舞、风光无限,却没人懂得留住圣眷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
“敏儿啊,过了今日,你就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再没有任何女人能凌驾于你之上,额娘替你高兴啊!”瓜尔佳氏又哭又笑,悲喜交集地抚摸着宜敏的发髻,“但是额娘还是要啰嗦一句,一切以保护自己为重,别委屈了自己,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会好好的,那几个孩子才会平安,记住了吗?”
宜敏轻轻靠在瓜尔佳氏怀里,眼中微微湿润:“额娘放心吧,就是以前也没人斗得过女儿,更何况如今呢?而且承瑞和赛音察浑长大了,已经懂的保护额娘了,您就安心享清福吧!”全天下除了康熙,又有谁能给她气受?不过额娘拳拳爱女之心,她自然不能辜负,那些烦心事就无需让老人家跟着操心了。
“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学着人家又哭又笑的,也不怕人家笑话你。”郭尔罗斯氏对着瓜尔佳氏笑骂一句,转而对宜敏道,“敏儿,你额娘的话是极有道理的,如今你的地位已是大清女性的极致,接下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固自身,好好地将孩子们培养成才,后宫的女人若是做妖必须毫不留情地打压下去。
至于皇上那边,你原来做的就极好,张弛有度,若即若离,男人都是这样,太容易到手的就不懂得珍惜。你只需在保证自身地位的前提下,做到后宫雨露均沾,尽量平衡各大家族的利益。唯有如此,才不会被群起而攻之。虽然那九五之位只有一个,但是谁不希望当皇子阿哥的母家甚至亲家呢?将来阿哥们至少也是个王爷,对母家来说也是极大的靠山了。”
宜敏素手轻抚自己乌黑光亮的辫发,抿唇一笑,顿时美艳不可逼视:“乌库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做。身为皇帝,坐拥四海,富有天下,无数美人任其挑选。我虽然对自己的姿色有信心,但是红颜易老,人心易变,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身后皇后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后宫本是朝堂的缩影,唯有平衡各方势力,为皇帝提供助力,使自己成为不可替代的人物,这皇后之位方能坐得稳当。”
说着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如今我花期正盛,皇上自然对我眷恋深重,但是十年?二十年呢?难道我还能一直保持这般容颜不老吗?到时候怕不是要被当做妖怪对待了?更何况,天天对着同一张脸,便是天仙美人也要看腻了,何况是拥美无数的皇帝呢?所以我不会傻到去计较后宫进了多少女人,相反我还要让后宫花团锦簇,变成一个乐不思蜀的温柔乡,集齐各色美人,温柔的,娇媚的,泼辣的,英气的,清冷的,热情的,什么样的女人都来一些,让他尝遍所有珍馐美味,到时候才不会因为某一道突然出现的佳肴而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可不会忘记康熙中晚年后宫出现的几个女人,若非四妃联手死死压制,恐怕还真有可能被后来居上,临阵翻盘呢!
郭尔罗斯氏闻言大笑了,连连点头夸赞:“好孩子,在这方面你可比你额娘通透多了,想当初你额娘可没你这般看得开,为了女人的事与你阿玛那也是时不时要闹一上闹。直到年纪都大了,这才慢慢安心过日子。不过我有些丑话要说在前头,虽然你心思通透,不曾为感情所迷惑是好的,但是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戏演的再真,终究也是假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皇帝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你这点小心思连我都能看出来,天长日久之下难保他不会察觉,这些年来他日理万机,为了掌握朝政、天下归一殚精竭虑,心思分散过多才没看出不对。但是以后便不同了,从这次的封后大典就能看得出,皇帝对你确实是动了心思的,而动了真心的男人是最敏感的,有心无心,他甚至无需用眼睛去看,单凭直觉就能感应到,这也是你未来最难办的一点。”
宜敏面上一僵,明亮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一瞬,她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这些年她为何千防万防,时刻绷紧了弦?不就是害怕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进而让康熙察觉到不对劲,她还不能失去皇帝的宠爱。只是让她对康熙动真情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跟皇帝谈感情?那是自觉坟墓。一个动了情的女人是不理智的,一旦感情用事,就容易行差踏错,而后宫是最容不得丝毫差错的地方,她宁可终日带着面具,也不想去冒任何一丝风险,更何况对康熙她早已心如死灰,何来动情之说?
第219章 封后大典(五)
宜敏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对着郭尔罗斯氏轻笑道:“承瑞和赛音察浑都已经长大了,我与皇上勉强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总不至于还像少年男女一般蜜里调油?日后不过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罢了。尤其等承瑞、赛音察浑相继大婚之后,就要正式入朝议政了,到那时皇上怕是也无心与我亲近了。”她心中嗤笑,与康熙谈感情,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在他最为年轻稚嫩的时候,尚且不曾发现枕边人的真情假意,难道未来老奸巨猾的时候就有真情了?
不过这些她不打算与郭尔罗斯氏掰扯,毕竟这位出身蒙古,就算人老成精也不过是多了生活的阅历和智慧,论后宫的心机手段她还不够格指点自己。她所说的最大难关早在入关之时就存在了,年轻人感情用事的时候最容易动真情,也对爱人的心思最为敏感,她这十四年来拿出了最大的努力,付出了所有的心思来经营与康熙之间的感情,但是他从未发现自己的异常,她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真心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啊!
他所有的心思都给了大清社稷,最深的执念唯有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朝政之余的调剂品,皇后也好,贵妃也罢,若能帮他平衡后宫势力,助力朝堂党争,那便是贤内助。如今他处于年富力强之时,正是雄心勃勃,一心要平三藩、收台湾的时候,如何会去注意一个女人是不是真心以待?
等再过十年,二十年,当康熙步入暮年之时,看着自己年老力衰,而儿子却正当盛年的时候,他那无比深重的猜忌心和对权势的强大掌控欲就会显现出来,当他觉得皇帝的威严受到挑衅,自身皇权受到威胁的时候,到那时无论是儿子还是妻子,甚至是臣子,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舍弃。甚至他会用尽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这些人。
自己这个皇后能让儿子身份更加贵重,继位更加名正言顺,而当他想要打击儿子的时候,自己这个皇后同样是最大的突破口,只要自己犯了错被冷落,甚至被贬黜的时候,所生子女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世的康熙正是这么做的,在前朝捧杀儿子,在后宫冷落母妃,儿子们起起落落,妃嫔得宠失宠,每天都是同样的曲目在上演,所有人都是他掌中起舞的戏子。
她甚至无需推算都能想像到未来的场景,对康熙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尤其越是年长的康熙她越是熟悉,因为他会越来越接近记忆里那个肆意玩弄人心,乾纲独断的冷血帝王。宜敏闭了闭眼,睁开后眼神依然清澈明亮:“乌库妈妈莫要担忧这些小事了,皇上如今国事繁忙,朝廷上正议论着要**的大事,如何有心思去注意儿女情长呢?”
瓜尔佳氏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她看出了宜敏的些许不对劲:“敏儿,你与皇上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这么多年下来皇上与你虽说不上推心置腹,但好歹也算体贴入微,为何额娘感觉你要把皇上往外推?。”知女莫若母,宜敏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是要避开与康熙的感情话题,这苗头可不对劲,她自然希望女儿能够守住心,不至于真情错付,但不表示她会赞成宜敏出现排斥皇帝的举动。
宜敏心中一惊,连忙垂下眼帘,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额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皇上往外推,我又不傻!只是……您也说了皇上对我体贴入微,恩宠有加,但越是如此我越是矛盾,有哪个女人面对这样的男人,能够十年如一日的无动于衷呢?我最害怕的正是如此啊,我怕自己守不住心,最后反倒落得惨淡收场。”
瓜尔佳氏闻言反倒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向来重情重义,皇上如此待你,也难怪你心中难以抉择。当年额娘确实教你要守住自己的心,如今额娘依然是这句话。但是守住自己的心不代表要去排斥对方,他对你好,你应该心存感激,照顾好皇帝的起居,安排好后宫事务,做一个贤内助回报对方,如此两不相欠。”
郭尔罗斯市伸手一拨瓜尔佳氏,没好气的道:“去去去,一边儿去,你懂个什么?少在这里对敏儿胡说八道。现在底下多少事情要安排呢?赶紧下去指挥其他人干活,少在这里添乱,老婆子有些私房话要跟敏儿说。”说完毫不客气的将瓜尔佳氏赶出了闺房。
瓜尔佳氏拿这位老祖宗没办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顺从的走了出去,反正该说的话,这些日子也说的够多了,不差这一时半刻。老祖宗手上拿捏着三瓜两枣的好东西,这会儿怕是趁机要给了敏儿吧,都是些压箱底的好东西,不拿也不知道未来便宜了谁?
宜敏含笑看着自家额娘的背影,转头再看郭尔罗斯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由得垮下脸来,两只手穿过他她的臂弯,拉着轻轻摇晃起来,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承欢膝下的小女孩,撒娇的道:“乌库妈妈您就别追根究底了嘛!敏儿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的!”
郭尔罗斯一指头点在宜敏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在乌库妈妈面前也装模作样起来,我吃的可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呢,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糊弄糊弄你额娘也就罢了,想要糊弄老婆子我啊,功力还差了点。”说完叹了口气,拍了拍臂弯里的手,“看你这样,我也不用问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皇帝还也没能走进你心里,恐怕你心里还百般看不上人家吧?。”
宜敏微微愣了一下,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乌库妈妈的眼睛,我马佳宜敏虽然称不上什么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物。但是以我的品貌,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来还是不难的。偏偏他是皇帝,理所当然享受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御,而我却有必须要进宫的理由,不得不陪着笑脸,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甚至每日里还要挖空心思讨好他,有事没事还得为他找些美人增添点新鲜感。长年累月下来,您觉得我会对这种男人有什么好感吗?若非膝下还有几个孩子在,我怕是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宜敏半真半假的对着郭尔罗斯氏大吐苦水,话里感情七分真,三分假,除了前世的事情不为人所知之外,其余的倒也是她的心里话。前世的马佳宜敏没有傲气的资格,今生却不同,有了仙境的支持,只要给她时间,她有底气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即使要嫁人,也没哪个男人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偏偏前世的孩子是她最深的执念,为了重新得回他们,她不得不自缚双翼,将自己拘束在那紫禁城的四方天地之中,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她心中终究是怨恨的,不甘的。也许只有当她得偿所愿,等所有的孩子都如愿归来,当康熙再也不能成为孩子们的威胁时,她才能真正逃离樊笼,重获自由吧?
郭尔罗斯氏仔细端详着曾孙女那美若天仙的容颜,也深深的叹了口气:“乌库妈妈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毕竟你从小就是个有志向,有主意的人。当年得知你想进宫的时候,乌库妈妈是极为吃惊的,看你平日里行事作风,并不是那等眷念荣华富贵的性子,偏偏你还尽心尽力地说服了盖山和图海,当真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看着宜敏吃惊的眼神,郭尔罗斯氏笑了笑:“若你当真不想进宫,凭你的本事自然有千百种办法可以逃避选秀,即使你是马家是唯一的嫡女,但是马佳氏从来都不是卖女求荣的家族,从太祖时起,马佳氏的嫡女就从未有嫁入皇室的先例,当然那些那些嫡女的品貌确实并不出色,只是这不是你必然进宫的理由。
乌库妈妈知道你来历非凡,执意进宫必有所求,但你也是个心善的孩子,自小孝悌有加,对家人掏心掏肺的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一头扎进这深不见底的紫禁城,但是既然如愿的进去了,那就不要后悔,也不要怨天尤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想要什么结果,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你觉得值得,那就不该放弃、不该怨恨,就该拼命去实现你的目标,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你才能无悔!”
宜敏睁大眼睛,满心不可置信地看着郭尔罗斯氏,她以为自己一直掩饰的很好,她以为没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思,可是这位老太太发现了,这么多年来她原来一直都知道。
看着宜敏有些惶恐的表情,郭尔罗斯氏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怕,乌库妈妈已经是年过百岁的人了,什么事都见识过了,没那么小气!何况此番一别,恐怕今生再难有相见之日了。乌库妈妈手上还留着些老物件,留着也是带进棺材里,还不如给了你,这些我都放到你的添妆匣子里了,等你回宫再打开看看吧,权当留个念想!”
宜敏眼眶微红,抱紧了郭尔罗斯氏的胳膊,与这位老太太的感情是她此生最惊喜的收获,原本她一开始只是想要讨好这位马佳氏地位极高的老人罢了,却不曾想这位老太太是位心胸宽广,智慧豁达的人,长久相处下来,她也把她当做真正的乌库妈妈来孝顺,后来仙境里的资源她也是对老太太敞开了供应,只求能让她长命百岁,以报答这份慈爱之心。
乌库妈妈今日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让宜敏豁然开朗,她小时候展现出了太多异于常人之处,除了盖山和瓜尔佳氏以外,没人知道仙境的存在,而这位老太太却早就看出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但从未以异类的目光来看待她,更不曾贪图过她的机缘,她总是用包容慈爱的目光看着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与之相比,前世的自己虽然也称得上是高寿,但心胸眼光却远不及老太太,所以她是真心的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她何尝不知人的寿数有限,即使有着仙境无限的资源供应,但是老太太如今已经百多岁的年纪,其实看起来满面红光,身子骨健朗,但是仙境的灵药灵果并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无法阻碍人体内生机的流逝,是人终究会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也许某一天清晨,老太太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呢?
“乌库妈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等着敏儿再次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您所有的一切,毫无隐瞒!”宜敏抬起头,祈求地看着郭尔罗斯氏,她此刻不敢说,怕说了会泄露些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就是有种预感,若是她说出了重生的秘密,将付出无法想象的沉重代价,唯有一切尘埃落定时,重获自由时,她方能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而到那时,又有谁能听她说呢?也许只有眼前这位睿智宽博的老人可以聆听这一切吧?
第220章 封后大典(六)
郭尔罗斯氏看着宜敏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敏儿,你聪慧过人却心结深重,莫要被过去的经历蒙蔽了心眼,意志坚定固然是好事,但偶尔会因为太过坚持己见,错过了沿途更好的风景。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原地啊!”
宜敏抬头看着曾祖母,眼神中掠过一丝迷茫,继而很快恢复了清明,坚定地摇了摇头:“乌库妈妈,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虽然会迷茫,会不甘,会犹豫,但是却绝不会后悔!这条路没法回头,我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她这辈子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活,如今心愿只完成了一半,她没有资格松懈,也没心思去看其他的风景。
郭尔罗斯氏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宜敏拥在怀中,心疼地拍着她纤细的背脊,眼中闪过一丝晶莹,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是真的心疼这孩子,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执念才能让这她堵上一切去拼,这份沉重令她感到窒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也许她根本没资格对此指手画脚!
“好孩子,今儿是你出阁的大好日子,咱们不提这些了,让乌库妈妈为你戴冠吧!”郭尔罗斯氏面上重新露出笑容,走到一旁的大立柜旁,捧出一顶宝光四射的凤冠,眯着眼睛端详着这顶特殊的凤冠,连连感叹,“不管看过多少次,都让人忍不住震撼!听闻这冠冕是皇上亲自设计的?就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朝冠都不及它耀眼夺目,单单这凤冠的价值就顶得上你当年的那副妆奁了吧?”
宜敏目光忍不住落在凤冠上,身为女人就没法不喜欢它,凤冠样式仍然是以朝冠为底,却极尽奢华繁复之能事,与此前所有的后妃朝冠均不相同,上有冠顶,冠顶足有六只凤凰以金累丝镶嵌技艺叠压,顶尖镶大东珠一颗,每层之间贯东珠各一颗,凤头、翅、尾部均饰东珠,背部各嵌猫睛石一块。此朝冠使用猫睛石24块、东珠足有一千余颗,以及青金石、珊瑚等珍贵材料,看上去异常繁复,熠熠耀目。
当初这顶凤冠作为聘礼送来的时候,整个马佳氏都轰动了,因为康熙实在是太壕气了,就算是太皇太后的朝冠一般只用88颗东珠,其余皆用珍珠装饰,偏偏康熙设计的时候指定全部用东珠,通体装饰下来足足用了上千颗,怕不是把库存的东珠都倒出来了。另外就是大清历代皇后乃用三凤朝冠,偏偏宜敏面前这顶凤冠设计了六凤,其中意味令人深思。
郭尔罗斯氏捧着沉重的凤冠,轻轻地将之戴在宜敏头上,退开两步细细端详,不由得满心赞叹,太美了,耀目至极的凤冠并未夺去宜敏的光彩,反而更突显了那不似凡间所有的美貌,尊贵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敢直视。
我家女儿的美貌怕是连那古之洛神都要逊色三分。等皇上见了怕是要走不动道了。郭尔罗斯自小见惯了曾孙女的容貌。本不该如此惊讶,但是盛装打扮后的宜敏依然叫他。惊艳不已。难怪皇帝十多年来对宜敏盛宠不衰,这般女子又有谁舍得冷落呢?
这时小楼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热闹声,两人透过窗户往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最前方那道明黄色身影。一身明黄色帝袍,走路龙行虎步,不是康熙又是谁呢?皇帝亲自迎亲是天大的恩典,马佳氏是自然不会不知好歹的搞出那套为难姑爷的阵仗。这可是皇帝,有谁敢拦着他呢?更何况良辰吉时都是由钦天监提前算好的,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更没人敢在这方面造次。
等康熙一到承恩公府门前,盖山和图海早就领着儿孙与族人大开中门,恭迎圣驾。康熙也没在这种日子扫兴,命人扶住了盖山,没让自己的老丈人行礼,也很快就免了在场众人的跪拜礼。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进了门,簇拥着康熙进了瑶园,一路往宜敏的梧桐阁而来。
康熙显然心情极好,一边观看承恩公府的布局景色,一边极为满意地暗暗点头。虽然这承恩公府大部分图纸是他设计的,但实际上他却不曾踏足过半步,如今看来效果极为不错。不过他也无心过多赏景,一想要见到那个已经阔别整整一月的人儿,不由得正满心激动欢喜。等这趟把人娶回宫,他再也不会放她离开自己身边了。
从康熙八年至今,两人最长远的别理也不过是木兰秋狝的那半年时间,期间两人还时常有信件往来,不像这次因为大婚礼仪未完,两人按照祖制是不可有任何往来的,免得不吉利。为了两人的将来,康熙自然不敢随便乱来,只能每天听着奴才们回报宜敏在承恩公府的一举一动,越听越是心痒难耐,只觉得宜敏就算离开自己,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让他恨不得当场反悔。
好不容易熬到正日子,康熙一大早就将奉迎皇后的凤舆送了出去,由两亲王的结发福晋和八位年轻的一品夫人担任奉迎专使,先行骑马到承恩公府,两福晋、八命妇先到正屋谒见宜敏,然后伺候梳妆。按照惯例这时皇后梳的仍然是及笄少女的发型--双凤髻,但是宜敏的情况不同,她早已入宫多年,以她的年纪也不适合梳这种发髻,于是便梳已婚妇女的盘髻,更方便戴上那奢华沉重的凤冠。
此时几位逢迎专使都在梧桐阁一楼等候,见康熙已经到来,连忙查看时辰,还差半刻钟,这会儿过来恰恰好。这时裕亲王福全的嫡福晋西鲁克氏连忙命人出门拦住,她则带人上了三楼,皇后迎娶时的吉时由钦天监官员严密推算,如今吉时一到,就能恭请皇后出门了。
西鲁克氏是此次逢迎专使中身份最高的,也是宗室福晋中与宜敏关系最好的,她带着常宁的嫡福晋纳喇氏来到皇后闺阁,一进门就被晃花了眼,当今皇后身着金凤朝服和六凤朝冠,一身尊贵威仪显露无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启禀皇后娘娘,吉时已到。”说完上前将两个苹果塞到宜敏手中,然后亲自为她披上盖头,与纳喇氏一边一个扶着宜敏下了楼。
康熙眼巴巴地等在阁楼前,一眼看到宜敏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眼中顿时发光,立刻快步上前,忍住想要说话的念头,只是代替西鲁克氏搀扶住宜敏,将她稳稳地送上了一顶步轿,因为这梧桐阁离承恩公府正门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自然不可能让皇后这样步行过去,自然有小轿代步。正式的凤舆还在承恩公府门前候着呢。
西鲁克氏露出一丝微笑,并未规劝皇帝这等不合礼仪的行径,她只是带人提前一步把皇帝亲笔书写的龙字和一柄金如意放进凤舆中,等康熙护送着宜敏来到前院后,陪着她拜别父母亲人,行过一系列礼仪后,才把皇后恭恭敬敬地请上凤舆。
皇后凤舆由16个人抬着,穿红缎绣花褂子的校尉持着300对族旗扇、平金绣凤、宫灯,走在最前面,御前侍卫扶着风舆轿杠扈卫左右,两福晋、八命妇和扈从的王公大臣,紧紧跟在凤舆的后面,迎娶的队伍极为盛大。
这时康熙又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他并未登上那座龙辇,而是骑上了一匹汗血宝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凤舆前方,显然要效仿民间男子亲迎花轿的习俗。
于是一路上百姓们都是欢呼雀跃,锣鼓喧天不绝于耳,加上康熙一路上让人不停撒糖、喜钱,惹得无数孩童追着队伍跑,迎亲队伍所过之处,百姓们一拥而上,纷纷捡着地上的喜钱,好话一箩筐的冒出来,都是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之类的。迎亲队伍轰轰烈烈地绕城一圈才进入大清门,凤舆入大清门时,午门楼上钟鼓齐鸣,凤舆停在正南天喜方位,福晋、八命妇和宫女护侍皇后下轿。
宜敏跨出轿门,手上紧紧握着寓意平安的苹果,抬首透过喜帕的缝隙看着前方的堂皇大道,不由得心潮澎湃。大清门是紫禁城的正大门,从不轻易打开,而女人想要走这道门,唯有皇帝登基后迎娶的第一位皇后,方能有此殊荣。遍数大清历代皇后,不过寥寥三人,其中两后已然被废,剔除出宗谱,如今唯有她马佳宜敏一人,她不再是前世那个籍籍无名的康熙嫔妃之一,而是堂堂正正由康熙亲自从大清门迎进来的皇后,她要成为未来永载史册的女人。
宜敏将苹果交给恭亲王福晋,接过裕亲王福晋递过来的宝瓶,里面装有珠、宝、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等物,她稳稳地捧着象征吉祥如意的宝瓶,沿着御道,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经过乾清宫和昭仁殿之间的通路,进入交泰殿,这里是帝、后大婚行礼的专用场所。
宜敏进殿时,看到殿门前横放着一个朱漆马鞍,鞍下放着她刚刚手里拿过的两个苹果,上面铺着一条红毯。在六对藏香提炉的引导下,宜敏轻松跨过表示平平安安的朱漆马鞍,之后被引导到西首站立,等候拜天地。
康熙刚刚已经先行一步,提前来到了坤宁宫,此时他从坤宁宫出来,站在与宜敏相对的东首,在欢庆的鼓乐声中,一起下拜,九叩礼毕,即为结发。
拜完天地,康熙和宜敏在坤宁宫东暖阁行坐帐礼,掀开宜敏喜帕的那一刻,即使两人已经夫妻多年,康熙仍然愣住了,凤冠朝服打扮的宜敏简直美艳不可方物,尤其小别胜新婚之下,更是让他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宜敏身上了。
这时裕亲王福晋煮来名为子孙饽饽的饺子,刚下锅还是生的就要捞起,呈给康熙和宜敏,两人咬一口吐出来,藏在床褥下面,表示可以早生皇子。本来仪式完成之后,皇帝应该暂到前殿休息,等待福晋命妇重新为皇后上头开脸。只是康熙来着不走,一直看着宜敏打扮完毕,两人一起吃完了被称做团圆膳的合卺宴。
这时福晋、太监、宫女全部跪安退出,并将大婚洞房门窗轻轻地合上,皇帝侍卫中结发夫妻们在洞房外,击着檀板用满语高唱《交祝歌》,两人在一片祝福声中相对而坐,宜敏笑盈盈地看了康熙一眼,端起酒杯与康熙手臂交缠,抬头饮下交杯酒,合卺礼即成。
康熙双眼不离宜敏身上,挥退了司仪女官,亲自上前替她摘下凤钿,换上龙凤长袍,端来长寿面,喂她一口一口吃完,此时大婚礼仪即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