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除了太皇太后所出的两位公主之外,蒙古各部的礼节往来素来由宜敏处理,而各部良好的反应也让康熙心怀大畅,更加肯定之前蒙古各部的态度反复肯定与太皇太后处置不当有关,说不定历年来对蒙古庞大的支出都被太皇太后送到科尔沁的囊中,这才引起其他盟部的不满,由此更加坚定不让两位太后插手蒙古诸般事物的决心。
“敏儿考虑的十分周到,朕看着也没有必要再改动了,就照此办理吧!”说着将册子随手往案几上一丢,康熙收紧了环在宜敏腰间的手臂,凑到宜敏脖颈间使劲嗅一口馨香的气息,“这趟木兰秋狝来回要数月之久,朕想你了怎么办?”
宜敏伸手推着康熙越凑越近的脑袋,哭笑不得地提醒着:“皇上,时辰还早呢,您还没用膳呢!”扭着身子躲避康熙不老实的大手,不一会就有点气喘吁吁起来,咬牙忍耐着被上下其手撩拨起的燥热,心里暗骂康熙越老越不正经,幸好女儿已经被抱下去了,不然被奶娘嬷嬷见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康熙喉咙里咕哝一声,热情如火地将她扑倒在榻上,急切的动作顿时让她软了身子,原本推拒着的双手变成虚软无力的抚摸,想着等康熙出了紫禁城她就鞭长莫及了,还不如这会子满足了他,省的到时候真给她惹出什么烂桃花,万一真把脏的臭的都往宫里头带,倒霉的还不是她这个收拾烂摊子的皇贵妃?
眼见宜敏不再抗拒,明显是默许了他的作为,康熙不由得大喜过望,平日里因着宜敏脸皮薄,总也不许他乱来,如今明显还不到就寝的时间,换了往常他敢这般放肆肯定会换来腰间的一块淤青,他本来不过就是打算尝点甜头罢了,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事,那他还客气什么?
康熙一个打横将宜敏抱起来,火急火燎地进了内室,省得宜敏醒过神来反悔了,他找谁哭去?两人很快滚到了床上,衣服一件件地抛落床下,康熙更加卖力地动作着,力争让宜敏忘乎所以,何况宜敏从怀胎到坐月子,再加上养身子的时间,他有一年多没碰宜敏了,这会子不吃个够本,等他出发前往木兰可就没机会了!
梁九功和尚嬷嬷几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极为识趣地寝殿门口当起了门神,对里面传来的暧昧动静听而不闻,将面红耳赤的几个大宫女打发下去,顺便让人通知两位阿哥今儿不必到正殿用膳,也不用过来请晚安了,因为皇上和皇贵主子正忙着呢……
至于莺儿和雀儿则面不改色地带着人退了出去,一个去看着经常会半夜找额娘的小公主,另一个则亲自去小厨房张罗着给西配殿的两位阿哥送晚膳,至于正殿的份儿……两人抬头望天,也许两位主子很乐意可以等明天和早膳一起用?
翌日,宜敏慵懒无力地躺在床上,由着雀儿用精油给她按摩全身,顺便听着莺儿对各宫反应的回报,从康熙宣布前往木兰秋狝的日期后,整个后宫顿时欢腾起来,一个个女人摩拳擦掌地使尽浑身解数,都打算借此机会跟着出门,莫说紫禁城住久了也会腻,就说随行的嫔御名额有限,到时候跟去的人侍寝机会自然大大增加,若能借此机会怀上龙嗣,将来可就一辈子有靠了。
宜敏听着莺儿口中念出的一桩桩事儿,笑得乐不可支,她从不知道这后宫的女人竟然如此多才多艺,不但能歌善舞,而且还出口成章?就连平日里闷葫芦似的庶妃答应们也忍不住日日流连御花园,花样百出地各种做戏,就盼着能跟康熙来个偶遇,若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没准运气好的能被带上呢?
“主子,这些个小蹄子平日看着老实乖巧,如今可就原形毕露了,一个个竟然都不安份起来了,您可不能让她们如了愿,不然真得了皇上的宠爱,将来定是惹祸的秧子。”尚嬷嬷见宜敏像听笑话一样没心没肺地乐着,忍不住提醒着。
她当然知道这些个位份低微的不可能威胁到自家主子,可是虱子多了也烦人不是?就像之前那个袁贵人,还没得宠几天就敢来捋自家主子的虎须,难保这些个小蹄子得了宠会不会也这般不长眼,到时候自家主子岂不是烦不甚烦?
宜敏笑着起身,任由雀儿为她披上轻薄柔软的亵衣,伸手一撩披散在胸前的长发,风情万种地睨了尚嬷嬷一眼:“嬷嬷何须多虑,再多的花样也要能入了皇上的眼才成啊?”康熙可不是会被轻易糊弄的角色,众女这般作为不过是给康熙逗个乐子罢了,对于该带哪些人可是宜敏说了算,康熙绝不会为了这些个玩物随意插手宜敏的决定。
“难道主子就任由这些蹄子兴风作浪不成?”尚嬷嬷有些不解地看着宜敏,自家主子素来对后宫的女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乖巧听话,敢随意掐尖冒头的总是很快被打压下去,如今竟一反常态地不闻不问,不免有违常理?那些女人眼见皇贵妃不管,一个个动作都大了起来,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事端!
宜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嬷嬷放心,本宫心里有数!此次木兰之行本宫不会同往,自然要选些有本事的嫔御随行才成,总比皇上弄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回来好吧?”宜敏对后宫这些女人知根知底,想要拿捏她们容易得很,不怕她们飞出自己的五指山,她需要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正经选秀入宫的女人。
反而那些不知底细的蒙古女人更让她重视,毕竟她的势力发展得再快再广也不可能深入蒙古各部,除了自家乌库玛嬷所在的郭尔罗斯旗,以及与之交好的盟部之外,她在蒙古的情报网远远没有在大清的规模,尤其这些年大清压根就没有公主出降蒙古,就连抚蒙的宗女都少了很多,她很难有机会将探子大量渗透进去,能得到的消息极为有限。
与出身科尔沁蒙古的孝庄和孝惠更是不能相比,为了将来历时长久的准格尔之乱,为了女儿出嫁后的安稳生活,宜敏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向蒙古发展势力,准备了这么多年,眼前就有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康熙的几个女儿陆续长大,宗室里待嫁的格格们也不少,只要大清的公主和宗女们和亲蒙古,她这个皇贵妃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地为她们安排一切,包括指派随行的陪嫁人员,指定教养嬷嬷等等,到那时她就能借机将培养多年的探子渗透到蒙古各部的核心位置。
要知道和亲的公主、宗女们陪嫁素来不菲,陪嫁奴才极多,尤其是公主下降,陪嫁的丁户包衣更是数以千百计,这些人一旦到了蒙古,可以说此生很难有机会回到中原,这些奴才会在蒙古落地生根,一代代繁衍之后人数只会越来越多,即使服侍的公主死了,只要她们留有子嗣,这些奴才就不会被皇家收回,而是继续跟着小主子,天长日久下来,终将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作为耳目不过是其中的用途之一,相信只要控制得当,清廷几代以内都不愁没有情报来源。
过去和亲的公主们自然也会安插各自的耳目,但是这些无疑掌握在孝庄等人的手中,也许康熙也掌握了一部分,但都不是宜敏能够动用的,所以宜敏必须发展属于自己的耳目,至少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女在蒙古毫无根基,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发展,至少宜敏目前还没有这份实力。
所以宜敏目前最迫切要做的就是促使康熙多多将公主、宗女和亲蒙古,然后就是用尽手段阻止蒙古贵女再度进入大清后宫,当然个别蒙古旗下的庶妃嫔御之流的她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想要达到六嫔的地位绝对不可能!
无论康熙还是宜敏都不会容许一个代表蒙古势力的女人身居高位,蒙古贵女的意义绝对不同于顶多代表一个家族的满族贵女,以蒙古各部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任何一个蒙古贵女背后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强大背景,一旦后宫有了能够身居高位的蒙古贵女,很难说蒙古各部会不会集中力量支持她,到时候宜敏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蒙古势力肯定又要抬头,她岂能容许孝庄等人有再次翻身的机会?
“莺儿,你给本宫好好看着,尤其注意那些容貌出挑、手段高明的,只要不是太出格就都记下来,这次随行的嫔御本宫定要好生挑选,本宫可不想咱们大清后宫的女人被所谓的科尔沁美女给比了下去,到时候本宫面上无光不说,岂不是就连我大清的颜面都要被踩在脚下?”
宜敏身上只披着单薄的亵衣,妆容未整地站在地上,却丝毫无损她那一身迫人的气势,都说科尔沁出美女,她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能够美到让康熙忘乎所以的地步!她就不信这十几年来精挑细选的八旗美人,会比不上科尔沁那满身羊骚味的所谓美女?
哼!若非孝庄身边的探子机缘巧合之下偷听到她与孝惠的谈话,宜敏还不知道孝庄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开始暗中挑选蒙古贵女进行培养,听说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经史子集均有涉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选在君王侧,进而为科尔沁再夺后位!
宜敏站在一人高的西洋镜前,任由梧桐等人为她穿上绣工精致华贵的火红凤袍,看着里面盛装的美艳佳人,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要知道江山社稷在康熙眼中才是最重要的,她倒想看看孝庄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所谓科尔沁美女,到底是不是真那份能耐,能让康熙不顾蒙古的威胁也要纳进宫来?
不过在蒙古草原上长大的贵女能够学到孝庄的几分本事?就算真能养出个蒙古才女来,若是心机手段不行那也是白搭呀!姑且不论她这个重生一世的异类,就说孝庄和孝惠能有如今的深沉狠辣,何尝不是经历了无数波折磨难才有了今天,她就不信被娇宠长大的蒙古贵女能天生就有那份心机手段,若真要如此,她倒是不介意好生见识一番!
当然,前提是这些被孝庄和孝惠寄予厚望的蒙古贵女能够过得了随行嫔御的那一关,这次随行的女人她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要么有家世背景,要么美貌多才,要么有子女傍身,总之这些女人就没一个是好惹的,她倒要看看这些经历过后宫洗礼的女人和蒙古贵女们斗起来的时候,孝惠这个素来标榜老好人的皇太后会站在哪一边?
宜敏很是幸灾乐祸地想象着孝惠焦头烂额的模样,没有她这个皇贵妃坐镇,依孝惠这些年的做派很难让宫里的女人对她抱有那份对皇太后的敬畏,尤其这些满汉八旗遴选出来的贵女一旦出了宫,可不会再像平日里那样老实安份,岂能容许蒙古的贵女再来分一杯羹?
等闹到了一定程度,作为最高位的孝惠肯定要出面,这时候如果孝惠偏袒蒙古贵女,那么无疑会大大得罪这些嫔御和她们背后的家族,等这些女人再在康熙耳边吹吹风,那么孝惠偏袒蒙古的立场可就在康熙心里生根了。当然孝惠若是偏袒后宫嫔御那就更好了,这等于自绝于蒙古,没有了蒙古做靠山的皇太后可就没什么值得人忌惮的了,可以说无论孝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会得不偿失!
尤其她特地挑了对康熙独占欲极重,唯恐天下不乱的佟妃领头,加上还有个出身不凡却心思直白,又极容易煽动的成嫔在,相信那些蒙古贵女想要近康熙的身没那么容易,一旦双方冲突起来,那场面肯定会很热闹、很好看!真可惜不能亲眼目睹那等盛况,经此一事,科尔沁女人的名声可就要彻底扫地了,而这些闹事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主子,您真美!什么科尔沁美人哪里能跟主子相提并论,若是主子能够随行,只要往那些蒙古福晋、贵女们眼前一站,肯定能让她们无地自容!”为宜敏上好妆容的莺儿衷心地赞叹着,旁边的几人纷纷点头,在后宫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车载斗量,却她们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能够与自家主子相提并论,更遑论草原上来的粗鲁女人呢?
宜敏从妆盒中挑出一根口衔东珠的展翅金凤簪插入发髻,抚摸着鬓边垂下的由东珠串成的长长流苏,缓缓露出一抹志在必得微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选择了与她为敌,那么她就绝不会手下留情,此次木兰之行,她会让皇太后威信扫地,她不会去谋算孝惠的性命,但是她也绝不会再给皇太后有伤害她的机会!
她要让随驾的宗室大臣们看到这些女人的丑态,她要让科尔沁的女人从此失去进入大清后宫的资格,她要让被草原各部趋之若鹜的科尔沁贵女声名扫地!
宜敏嘴角扬起一抹绝美而冷酷的弧度,科尔沁可是依靠联姻才取得如今的霸主地位,一旦蒙古各部不再热衷于娶科尔沁的女儿,那么科尔沁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尤其是……
当三位尊贵的长公主带领所在的科尔沁部落两败俱伤的时候,这份空出来的大馅饼相信没有人会不动心吧?近在眼前的利益分割相信足以蒙古四十九旗乱上一阵子了!
而这段时间正是康熙最为需要的,只要让他腾出手来收复了台湾,科尔沁蒙古的死活又与他何干呢?要知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康熙肯定很乐意让孝庄失去科尔沁这座大靠山的吧?
第118章 出行路上
木兰秋狝的地点位于盛京和蒙古草原接壤之处,“木兰围场”原为蒙古喀喇沁杜楞君王扎锡和翁牛特镇国公吴塔特的领地,地理位置极为微妙,在此建立围场不但能够北控蒙古,而且南拱京津,倘若蒙古南下将会成为第一道防线。
早在三藩未乱之前康熙就曾打算建立一个皇家猎苑,直到康熙十五年八旗击溃了三藩主力,蒙古这两个部落才献上了这方圆数千亩的草场和山林给康熙,以此向大清的表示效忠。
康熙平白得了这样大一片天然猎场,自然高兴之极,不但封了两个部落首领贝勒,而且允许他们继续留在当地繁衍生息,并给了丰富的赏赐。
康熙就此划定这块地点作为围场之地,经过三年多的建设已经初步成型,虽然还称不上完善,但是作为狩猎巡幸的场所却是足够了,自从康熙十五年接到这份礼物其,康熙就堂而皇之地派了大量的军队进驻木兰,美其名曰增加人手建设围场,实则暗地里防范震慑蒙古各旗。
三藩之乱如今彻底平定,康熙便迫不及待地宣布举行第一次木兰秋狝,并且从上过战场的精兵中挑选数千精锐,加上京城骁骑营,以及御前侍卫,端得杀气腾腾,气势雄壮,一眼看过去就夺人心魄。
康熙带上这样一支精兵前往狩猎,明显就是为了扬大清之威,震慑蒙古,让自傲已久的蒙古四十九旗知道如今的大清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初需要蒙古铁骑帮扶才能坐稳天下的满洲了!
出发的前一天,康熙特地举行了祭天奉祖仪式,向着上天先祖祭告祈福,希望能够顺利安抚震慑蒙古四十九旗,保满洲八旗先祖勇武之风,早日**,安定江南。
祭天第二天是出发的日子,康熙身着戎装带领两黄旗从紫禁城出发,除皇太后、佟妃、成嫔之外,其余后宫女眷并随行的宫女太监已经先行在紫禁城外等候,只待送别仪式完毕就跟着两黄旗的队伍后面出发。
宜敏身为现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带着一群宫人立在午门前为康熙送行,目光如水般划过英姿勃发的康熙,浅浅一笑灿若朝阳,举起送行酒郑重道:“臣妾恭祝皇上武运昌隆,此行心想事成、满载而归!”她当然知道康熙不仅仅是去打猎的,而是带着许多政治目的而去,是以暗含深意的话语唯有彼此心知肚明。
康熙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如同那身戎装一般充斥着威武铁血,康熙深深地看了宜敏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见宜敏微不可查地轻轻点头,知道宜敏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便不再犹豫地转身离去,大踏步行至御马前,一个利落地翻身就上了那匹高大矫健的御马,明黄色的金龙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引来随行军兵的同声喝彩。
宜敏款款行至孝惠銮驾前,对着孝惠殷切嘱咐:“皇额娘一路保重,臣妾会为皇额娘日夜祈福的,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才们来报,臣妾定会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的。”
“你这丫头还是这样爱操心,你准备的东西都快塞满哀家的随行车架了,哀家还能少了用度不成?倒是你刚生产不久,还要好生调养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小公主,别的事儿就别太操心了,横竖后宫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孝惠拉着宜敏的手慈爱地叮嘱着,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宜敏着想。
“臣妾多谢皇额娘体恤,妾身正想着借机躲躲懒呢,如今皇额娘金口一开,妾身倒是能光明正大地偷懒一段日子啦!”宜敏揽着孝惠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撒娇起来,惹得孝惠笑眯了眼,“你呀!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还这般爱闹,这回没了你这丫头在身边,哀家倒是不习惯了。”
“皇额娘,臣妾也想跟着去伺候您啊,可惜阿鲁玳还太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呐!”宜敏无奈地对着孝惠苦笑,接着道,“不过有佟妃和成嫔随行,定能替臣妾好生侍奉太后的!”
宜敏说着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太后身后的佟妃和成嫔,两人连忙表态:“皇贵妃娘娘放心,妾身定会尽心竭力侍奉皇太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见宜敏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赶紧蹲身退了回去,毕竟这等场合还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儿,能够回上这么一句已经是大大露脸了。
“行了,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哀家不过感慨一句罢了,你这丫头倒是说了一箩筐。”孝惠没好气地瞪了宜敏一眼,惹来宜敏无辜的回视,终究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现今大清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一副母慈女孝、和乐融融的模样,让不知情的在场宗室大臣们纷纷感叹皇太后慈爱,皇贵妃孝顺,后宫和睦之类的,倒是让一些有心人暂时熄了不该有的心思。
“额娘放心,不是还有儿子们在嘛!儿子会好好侍奉皇玛嬷的。”承瑞和赛音察浑本站在康熙两侧,此刻已经来到宜敏和孝惠身边,很是大气地拍了拍胸膛,得到孝惠欣慰的目光。
宜敏笑看着他们,温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额娘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只是你们毕竟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定要好听听你们皇阿玛的话,好好孝顺皇太后,千万不可淘气惹事,尤其是赛音察浑,可记住了?”想着从未离开她眼皮子底下的儿子们终于要飞离她身边了,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宜敏不由得拉住两个儿子依依不舍地嘱咐着,承瑞和赛音察浑回握宜敏的手,只觉得心中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点头,出生至今第一次远离生母,他们何尝不惶恐,但是又夹杂着兴奋期待,何况他们知道此行身上肩负的任务和责任,这是自家额娘第一次那样郑重地让他们独立完成一件大事,胸中满是豪情万丈,恨不得立刻到了木兰围场才好!
宜敏目送两个儿子的背影向着康熙走去,从背后看不过是犹带稚气的半大小子,脚下的步履却坚定有力,利索地踩着马镫轻盈地翻身上马,面对比他们个头还高不少的骏马,竟丝毫不需要借助外力帮助,不由得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酸涩,康熙送给两个儿子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名驹,光是个头就比一般的马匹高上一个头,而且好马自有脾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同时叹息着两个孩子从此以后就要步步为营,再也没有天真任性的权利,这是身为大清皇子的责任,尤其是康熙之子的宿命,想要争得万人之上的尊位,就必然要付出远超常人的代价,更要忍人所不能忍,否则只能泯然众人或提前被淘汰出局。
此次木兰秋狝意义重大,康熙却只带了承瑞和赛音察浑这随行,虽然说是他们年纪最大,但康熙的重视之意昭然若揭,是以这一路上想要掂量他们的人绝对不少,不但朝中亲贵大臣看着,各大世家惦记着,就连宗室们也会暗中观察,看看备受当今皇上宠爱的两位阿哥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寄予期望,尤其是身为长子的承瑞!
可以说从迈出紫禁城的这一刻起,承瑞和赛音察浑就踏出了进入朝堂的第一步,因为回京之后康熙应该会开始让他们上朝听政了,这一趟能够收服多少人心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尤其满人尚武,弓马骑射可谓必备武艺,以他们习武多年的本事想要在木兰秋狝出彩并不难。
宜敏敏锐的目光将在场文武大臣和宗室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暗自满意,如今承瑞和赛音察浑不过十岁有余,从刚刚轻松上马的姿态就能看出骑射的功底,换了其他宗室子弟,在这等年纪顶多只能骑乘温驯的母马,想要驾驭御马这等千里良驹无疑是痴人说梦。
如今见了承瑞和赛音察浑驾轻就熟地控制着两匹御马,在场文武大臣无不侧目而视,暗自咂舌不已,尤其福全这一类喜爱驰骋疆场的军中将领更是两眼放光,毕竟他们可不知道两个阿哥从小练的就是仙家功法,还以为他们天赋异禀呢!
宜敏目光紧随着两个儿子策马奔腾的身影,直到泛起的烟尘遮盖了所有人马的踪影,再也看不见儿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分列两排跪地送行的文武大臣,心不在焉地挥手让他们散去,自己则带着后宫的人马慢悠悠地走进宫门,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缓缓消失在内宫深处。
宜敏踩着花盆底走在宫道上,想着已经离去的康熙和孝惠,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惬意的弧度,木兰秋狝的队伍规模浩大,队伍中不但有王公大臣、八旗军队,还有数量不少的后宫妃嫔、乃至皇室子孙,加上伺候的宫女太监,加起来至少超过一万人,一路上浩浩荡荡地行去,大约要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也就是说这一趟木兰秋狝来回至少花去半年的时间。
没有康熙的紫禁城是轻松的,没有康熙的后宫是安静的,没了太后在,宜敏这个皇贵妃就是后宫第一人,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尤其宫里的奴才拿捏在她手心里,有些平日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试着去做,陡然间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让压抑惯了的紫禁城也开始变得可爱起来!
“主子,各宫的嫔主子和小主们已经在钟粹宫恭候多时了,等着给您请安呢!”莺儿扶着宜敏的手,一边压低声音提醒道,留宫的女人没资格前往午门送行,只能眼巴巴地一早整理好妆容守在钟粹宫,还不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被带着同去,好在皇上临行前见上一面,可惜种种作态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宜敏眉眼微弯,带着淡淡的嘲讽笑道:“皇上都已经离京了,她们这份做派演给谁看呢?传本宫的话,打今儿起不必每日请安了,改为七天一请安。”她可不想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对着这些女人哀怨发酸的嘴脸,难得康熙和孝惠都出宫了,刚刚又套了孝惠的话,算得上奉旨偷懒,她何必每日早早起身去受那份活罪呢?
雀儿小心地扶着宜敏另一边,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赞同:“主子若不想见她们,何不让还像之前那样,让她们每日到钟粹宫前磕头请安?七日一请安岂不是便宜了她们,到时候她们得了空闲,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她可是对去年那事儿心有余悸,对后宫女人再也不敢小看了,莺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莺儿和雀儿都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如何不知道后宫的女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变着方儿想办法损人利己,如今皇上和太后都不在,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自家主子免不了要担些责任的,还不如让她们忙一些才好。
“楠儿,你说呢?”宜敏含笑不语,点了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大宫女回话,梧桐檀楠四个大宫女各有所长,最小的楠儿却身兼各家之长,心思沉稳,胸有沟壑,最得宜敏的看重,自然有意多加培养。
“回主子的话,奴婢认为此举能让后宫皆颂主子宽宏,何况……不请安不代表无事可做,主子曾言要为太后日夜祈福,各宫的主子自然不能落下。”楠儿微微抬起藏在刘海下的一双眸子,平静淡漠得宛如一汪死水,说出来的话也是波澜不兴,但是内容却直指核心,极合宜敏的心意。
宜敏笑了出来,微微颌首赞许道:“楠儿说的不错,请安这点子虚礼对本宫而言可有可无,但对那些低位嫔御却每每是一场考验,本宫素来不愿为难她们,却架不住有些人喜欢端着位份糟践人。”
宜敏前世也是从最低层的庶妃慢慢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官高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别看那些个贵人常在在她面前安安分分的,面对位份比她们低的庶妃答应那叫一个盛气凌人,抓住机会就往死里糟践人,辱骂罚跪不过是小儿科,过分点的能折腾掉人家半条命。尤其每日的请安让这些女人无可避免的要碰上,只要掐断了源头自然少了很多麻烦。
至于几个嫔位上的虽然面子功夫做得不错,但是对自己宫里的人架子却端得足足的,尤其对那些得了几分宠爱的低位嫔御更是极尽刁难之能事,各种损人身体、避子绝育的手段层出不穷,宜敏虽然看不过眼却也不打算多管,只要不做得太明显,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她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后宫的女人无数,想管也管不过来,何况共事一夫的女人本就是天敌,她不主动去害人就不错了,却也绝不可能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反正如今大多数宫院都有主位妃嫔管着,出了事自然先由这些人顶着,怎么也追究不到她这个皇贵妃头上,只要不闹得尽人皆知,宜敏懒得天天为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费神,如今难得等到康熙滚蛋了,她岂会吃饱了撑着自找罪受?
只要免了所有人的请安,再给众人布置点抄经祈福的活计,没空琢磨坏点子自然就都消停了,她也好腾出时间好好照顾自家的宝贝闺女,给婴儿温养经脉,改善体质什么的可是件细致活,不可有一日懈怠。
何况木兰秋狝之事她谋划已久,虽然已经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当,但是她毕竟没有亲身到场,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就需要随时掌控远方的动向,到时候不免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岂能让后宫的事情来烦扰她?
后宫女人们接到皇贵妃的命令,不由得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大多数人还是欢欣鼓舞的,毕竟谁也不乐意天天对着别的女人伏低做小啊!尤其位份越低的女人感触越深,官高一级压死人啊!被欺负了还要磕头谢恩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能够暂时摆脱这样的苦活儿谁不乐意呀?
反倒是位份高的嫔位和出身好的贵人们心中不乐意,本想着趁皇上不在,好好收拾那些个狐媚子,结果皇贵妃的话一砸下来,好嘛!人家房门一关,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难道她们还能跑到人家屋里揪着人家耍威风不成?到时候怎么说都是自己没理,落人口实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干,要是让皇上厌弃她们还有什么指望?
至于承乾宫端嫔,永寿宫主位淑嫔更是差点扯破了巾帕,什么叫做全权交给她们负责?什么叫出了差错唯她们是问?想要暗中下手除去隐患的咬牙收起了伸出去的爪牙,想要袖手旁观的不得不好生看护平日里咒骂不已的狐媚子,毕竟皇帝、太后不在的后宫就是皇贵妃说了算,她们可不想被拿着错处整治一番,到时候有苦都没处诉去!
谁让她们宫里刚好有女人怀孕呢?承乾宫的德贵人虽然数月前刚刚产下一个死胎,但是谁让人家受宠呢?很快就运气好地再次怀上了,偏偏佟妃随行出宫,承乾宫的担子就落在端嫔的头上,而永寿宫的淑嫔更是有苦说不出,谁让怀孕的是她妹妹呢?虽然只是庶出的妹妹,但是她也没脸说不愿意照顾啊!只能又气又恨地天天装病不去看那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庶出妹妹!
成嫔彩仗
“嬷嬷,你说皇贵妃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为何偏偏六嫔之中只让本宫随行?”成嫔坐在自己的彩仗车架内,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着自己的心腹嬷嬷,她虽然心高气傲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皇上对她的宠爱并不多,一个月能来永和宫一两次就算不错了,至于留宿更是难得一晚,她不会自恋到以为皇上会想着带上她同行,那么就只可能是皇贵妃的意思了。
“主子何必想这么多呢?能够随御驾出行就是件大好事,更是难得的机缘,主子当务之急是借此良机怀上个阿哥,只要有了阿哥傍身,皇贵妃有什么打算又有何相干?”
唐嬷嬷是戴佳氏的奶嬷嬷,因着戴佳氏初封为嫔,便得了恩典随同进宫,也是戴佳氏最为倚重的心腹,唐嬷嬷的丈夫是内务府戴氏,是戴佳氏留在包衣旗的分支,现任府库采办管事,很是有几分权势,连带着唐嬷嬷也水涨船高。
成嫔身子随着车架摇摇晃晃,心中也随之动摇起来,目光落在车门的帘子上,似乎透过那厚重的香色布幕看到队伍前方的御驾一般,那里有立于整个天下顶端的皇帝,更有两个最得天子宠爱的皇子。
“就算有了儿子又如何?难道还比得过那前头那两位?只要钟粹宫那位在一天,其他阿哥想要出头谈何容易?”成嫔有些丧气地想着,她在六嫔之中算是出生高贵的了,但是比起皇贵妃却还有一段差距,尤其皇上根本不看重她。
唐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气道:“主子这是糊涂了不成?若是连儿子都没有还谈什么出头?”说着压低声音凑到成嫔耳边,“何况那九五之位终究只有一个,其他阿哥难道就都不活了不成?主子何不想想,只要有了阿哥,那可就终身有靠了,即便小主子将来争不到那个位置,封个亲王总不是问题吧?到时候接您出宫奉养难道不好吗?”
成嫔闻言一愣,眼中各色神采闪烁,不甘、嫉妒、渴望翻滚不休,最终归于平静,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嬷嬷说的是,是本宫糊涂了……”她何尝不知道要在后宫站稳脚跟就要生儿子,但她更知道若没有一个得宠的生母,即使儿子出生了也不见得会得到多少重视,,心高气傲的她不愿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泯然众人,她希望能像皇贵妃那样在皇上的呵护重视中诞下子嗣。
入宫至今四年有余,为了争宠她什么手段没用过?为了让皇上多看一眼,她什么心思没花过?但是圣眷犹如天上的浮云,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为了更进一步,她差点被人蛊惑,走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三个月的禁足礼佛足以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在皇帝心中压根没有份量,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接受额娘的劝解,收敛其一身锋芒,加倍殷勤地讨好皇贵妃……
成嫔微微掀起车窗上布帘,触目可及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随驾的侍卫离着她的车架足有数百步远,放下帘子靠回座位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果唯有恭顺才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么屈膝又何妨?她不想在冷寂的后宫蹉跎一生,更不想将来无依无靠,终究只能对皇贵妃伏低做小,如今看来效果倒是不错,这趟能够随行就是明证!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但愿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佟妃仪仗
“奴婢恭喜主子,这回皇上连皇贵妃都没带,独独带了您随行,可见皇上心底最看重的还是主子呀!”云嬷嬷在佟妃耳边讨好地奉承着,一席话说得佟妃眉开眼笑,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嬷嬷就会说好话哄着本宫,谁不知道六格格还小离不得额娘,皇贵妃这才没能随行,哪里就是表哥不肯带了?本宫这此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佟妃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实则心里认定了自己在康熙心中是与众不同的,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只觉得生平第一次压过了马佳氏那个女人,心情好得出奇。
云嬷嬷笑容微微一僵,连忙笑着道:“主子何必自谦呢?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对主子的重视,逢年过节的赏赐总是比旁人厚上三分,如今出行主子更是位份最高的,摆明了是让主子当家作主呢,这若不是爱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