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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为难的?”沈宴淮勾了勾唇角,“胆敢忤逆的,像以前那样杀了便是。”
长弈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有这么个任性的尊主,他们作为属下也是很头疼的。
他开口,挑了些魔尊之位若是空缺会遭遇的问题,简明讲述,然后试探地询问:“那,您近期可有回去的打算?”
“我当然会回去。”
沈宴淮抬眼看着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还有更要紧的事。”
“……”
一道暗红的光芒自屋内消失,沈宴淮打开窗户,看着高悬的明月叹息。
就算叫来长弈,这个上一世的右护法、军师般的人物,也没出得什么好主意,反倒被催着回去。
提前把魔界纳入手中,虽然麻烦,但不得不做。
毕竟,这是能专心养鹤的必要一步。
……
玄露是真的对沈宴淮的行为疑惑了。
说了要勤奋修炼,但和没修炼时一样,每天依旧看书梳羽外,加做饭给她吃。
难道,他真的只在晚上努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到上一世沈宴淮引气入体的日子了,眼见对方好像还跟没事人一样,玄露也焦虑地吃吃喝喝,顺带用疑问的目光打量他。
终于,到了与前世一样的日子。
这天清晨,玄露跟往常一样飞出篱笆,看见沈宴淮从屋门内走出来,她不经意一打量,惊讶地发现对方给人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像是发现了她的注视,少年朝她走来,语气里露出鲜有的欢欣来:“我成功引气入体了!”
你成功……什么了……?
啊???
第14章 “我家小鹤一向很关心我……
看着沈宴淮带笑的面容,玄露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了他一遍。
她没听错吧?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换句话说,也就是踏入了炼气初期。
这是多少弟子修行面对的第一道门槛,有些人艰难到一年半载都过不去。
虽然她从不担心沈宴淮过不去这一关,但是……
你到底什么时候修炼的啊?全靠晚上补学吗??
玄露满脑子都是疑问,忍不住眯起眼凑近沈宴淮探究。
也就只有夜晚用功能解释了,在御灵峰,她没见到沈宴淮曾经一半的刻苦。
或者……
玄露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猜测让她思绪微凛。
难道,是“剧情”的必然性?
这个念头一出现,玄露看向沈宴淮的目光里也掺上了一抹忧愁和怜惜。
她一直觉得被命运冥冥操控的少年属实太惨,因此才决定尽自己所能帮扶一把,没想到重来一次,还是这样么?
看着沈宴淮脸上纯粹真诚的喜悦,玄露也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当即垂了垂头,喉咙里溢出咕咕似的叫声。
沈宴淮一怔,笑意愈发深切,缓声道:“小鹤,你也替我高兴,是不是?”
是啊。玄露从内心回答他。
这样的好消息只和她一起庆祝,还是头一遭,比起前世,着实太冷清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沈宴淮应该会马上把这事告诉师兄或者师父,从而万众瞩目。
应该会……
马上……
吧?
玄露眼瞅着沈宴淮走进厨房,拿出一碟小饼,一碟咸菜,两碗豆浆,豆子还是昨夜泡好的,带着鲜醇的豆香。
她看着对方从容不迫地坐下,一手拿饼一手夹咸菜,期间还喂了她两个饼,简朴的早餐硬生生吃出品鉴的意味来。
等吃完,就收拾桌子,再然后就拿着扫帚打扫院落,姿态清闲至极。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
玄露瞪圆了眼睛,难以理解沈宴淮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不光平静,他还沉默!以她对他的了解,就这个状态,如果没人知道这个事,沈宴淮绝对要把沉默进行到底!
玄露知道沈宴淮年少早熟,但也没想到他能镇定到这种地步——最主要的是,若是无人知晓此事,沈宴淮的修炼进度就会落下了啊!
玄露不知道御灵峰和问剑峰在培养优秀弟子上有什么差异,她只知道,在这么大个宗门里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被人看到!
虽然她的目的只有最后的“保护沈宴淮不死”吧……但如若沈宴淮自身实力停滞,于她,于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喏,旁边树林里结的桑葚,可甜。”深紫的果子被递到嘴边。
玄露看着沈宴淮被染成紫红的指尖,目光微滞。
看看!这都悠哉成什么样子了?
囫囵吃了半斤桑葚之后,玄露打了个嗝,目光复杂地看着又跑到檐下倚着墙看书去了的少年。
这小日子过的……要是上辈子也这样,起码能多苟好几年。
玄露晃了晃脑袋,消去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把这事通知了。
她忽然想起孟和与方启说让她送信的事。
鹤居饲喂的仙鹤,认识各峰之间的主道路;如果是去个人住处,只要知道对方的地址,灵性的仙鹤自会去寻找。
正好,两个师兄给过沈宴淮住址,她都记得。
玄露抬眼看了下灿烂高升的日头,趁沈宴淮不注意,拍拍翅膀飞离了院子。
在她走后,原本捧着书的少年抬起脸来,表情甚是无奈。
“跟我多独处一会儿,难道不好吗?”
……
玄露在御灵峰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了孟和的住处。
一落下去,她便发现院中有两个人——刚好方启也一并在,也省得再跑了。
两人似乎正在切磋,身侧都站着自己的灵兽。
见她来了,孟和率先收手,欢迎道:“呀,这不是玄露吗?”
方启也将收回术法,拍了拍银狼的大脑袋,像是怕它攻击。
随后,两人一齐看向她,像是在等她消息。
呃……
玄露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现在不能说话!
她只当过坐骑和送书信的,传口信也是变人之后的事,现在她一只仙鹤,该怎么告诉俩人沈宴淮已经引气入体了?
果然,下一刻,孟和询问:“咦,你是来给沈师弟传信的吗?”
方启则观察道:“它身上没有信囊。”
顶着两人的注视,玄露硬着头皮用爪子扒了扒地,作出要飞的姿态,试图让他们明白跟她走。
奈何清蕴宗的仙鹤一向都是很规矩地送书信,还没有过传口信的鹤,两人实在没理解玄露的意思,还猜测道:“是不是出来玩,偶然找到我们了?”
交流失败,玄露气绝,气势汹汹地朝两人走去。方启的银狼看见她颇具威胁的动作,呲牙低吼了两声,玄露一瞪,那吼声立马转音变成细弱的嗷嗷。
方启还在诧异自己的银狼怎么突然弱势了下来,这边玄露已经尖嘴一张,叼住了孟和的袖子。
“哎哎!哎……别扯……”孟和被拉得一个踉跄,完全没想到一只仙鹤有这么大的劲,好在他终于明白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是来叫我们的吧?”
玄露松嘴,点了点t头。
孟和惆怅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揪出褶的袖子,问:“莫不是沈师弟遇见什么麻烦了?”
麻烦?也不算吧,但眼下也只能这么说了。
于是玄露又点了点头。
“那得赶紧去看看。”孟和忙收起自己的灵兽,转头对方启笑道:“我这几天还说呢,沈师弟那边怎么一直没动静,还在想那小子修炼得难道那么顺利?”
方启:“别说这么多了,快去看看。”
不多时,两人一鹤来到落瀑阁。
沈宴淮仍倚在墙边看着书,檐下的阴影为他遮下一片阴凉,远处的树影映在墙上,被风不停撩动着。
少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的动静,入神地翻阅书本,直到孟和走近出声,才抬起头来,露出一脸迷茫。
“孟师兄?”
他看看孟和,又看看方启,“两位师兄怎么来了?”
这下孟和与方启反而愣住,“……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沈宴淮合上书,摇了摇头。
孟和猛然转头,盯着院子中间的始作俑者,脸上的疑惑几乎溢了出来。
而玄露被看得忍不住后退两步,挪到刚从外面浪回来的鹤群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