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腹轻抚她的眼角,将挂在那的泪珠拭去。
男人站起来在她身旁坐下,嗓音低沉,在她怔愣之际却突然轻轻掐了一把她的雪腮,像是想要惩罚她但又怕弄疼她,“今天知道错了吗?”
宋云棠瞪大眼睛,似乎在震惊他居然敢掐自己,她抬手揉了揉并不疼的脸,更加委屈了,娇软的声音中带了指责:“郎君怎么又欺负人!”
见她脸上被掐过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红色,沈砚伸手去替她轻轻揉了揉,无奈道:“真娇气。”
虽然他嘴上说着娇气,可手上的动作却愈发温柔,细腻的肌肤让他的指尖有些留恋,不舍得那么快离去。
“郎君这是嫌弃我吗?”
宋云棠生气地拿开了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他,就好像是随时准备拍
他一爪子的小狗儿。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对方,想要企图蒙混过关,谁知道这一回沈砚忍住了想要心软的冲动,板着脸道:“城中流民众多,你涉世不深不知道外面的凶险,不该去那种难民聚集的地方,更不该自己身边的丫鬟轻易离开,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恐怕已经被那几个人......”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这张脸对男的有多大的吸引力吗?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有好好反思,的确不应该让晴雨和沁雪离开身边,而且她还一开始傻到去相信宋云姝,觉得自己好歹是她的妹妹,自己有难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没想到她还真的就无动于衷。
宋云姝居然敢不顾自己的形象,在那种情况坐视不管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郎君生气是因为这个,她心里没那么难过,心想他会生气也是担心自己。
她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认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郎君,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酥软地声音带着浓浓地撒娇,听得沈砚呼吸微凝,他垂眸对上她朦胧的双眸,声音微哑:“做错了事,是要受惩罚的。”
闻言宋云棠心里一惊,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怯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明明他刚刚才掐了自己的脸小小地惩罚了一下,怎么眼下又还要惩罚自己?
她咬了咬唇,不安地望着他:“郎君要罚我什么?”
红润的唇就像是待摘的果实,沈砚一双眸子盯着它一张一合,看见它里面柔软的舌头,眼底的欲望尽显,他抬起她的下巴,微凉的双唇贴了上去......
良久,宋云棠半眯着眼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气,双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听着耳旁的呼吸声,只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
她方才被身前的男人吻得快断气了,这就是他说的惩罚吗?
真是可恶至极。
第64章
许是前一天在出去逛遇到那样的事情, 第二天宋云棠只能乖乖地呆在客栈哪也不去,就怕昨天的事情重演。
当然最主要的是,沈砚今天临走前也吩咐晴雨和沁雪不许她离开客栈半步,就连出房门都要她们二人跟着,甚至还把青堰留在了客栈,一直守在她的房间门口。
就是为了保护她,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毕竟她不爱出门,经过昨天差点被那几个人占便宜的风波之后,她也知道了自己这张脸加上这身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确实是很容易引起不怀好意的人的注意。
可要她穿得和宋云姝那样素净,她又做不到,她那么爱美,肯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安静地在客栈呆了一天之后,直到夜幕降临,她一边嫌弃地用完客栈的晚膳之后,才想起天都黑了沈砚还未归来。
昨天他怕她因为白天的事情害怕,晚上特意从驿站搬了来,说是要陪着她,可是直到她在榻上熟睡,他仍旧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火不知在看什么图纸。
早上醒来的时候人也已经走了,只留下了青堰给她。
她想他眼下许是在给武太县洪灾的事情做善后,不然今天也不会这样迟归来,听说白天他一整天都在亲自盯着人给灾民发放赈灾银两与粮食。
“姑娘,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昨天冒犯姑娘的那几个灾民其实是武太县城内的小混混冒充的,昨天他们被青堰带着人押进了府衙的大牢,今天姑爷去了一趟那大牢,没多久就听见里头传来惨叫声,应该是被打得很惨。”
宋云棠诧异,怪不得那些人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地痞流氓,这种事情干多了才会无所畏惧。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回踢到铁板了。
“所以是郎君把这几个人揍了一顿吗?”
她好奇地问,主要是想到霍宁说的从前郎君揍人的时候可狠了,如果不是霍凌兄妹二人本就习武,怕是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晴雨见她双眸亮晶晶的,就好像自己的夫君揍人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姑爷生得温润如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撸起袖子揍人这种粗鲁的事情来。
她道:“不是姑爷动的手,他只是亲自看着这几个人挨板子。”
“那郎君会不会被人说私自动刑?”
“让行刑的人是知县朱大人,姑爷只是旁观,应该无事。”
想来也是,这里是武太县,而那几人也并未真的在她的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她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郎君不会傻到私自在牢中动刑,大约是这几个人还牵扯到了别的事情,才会让那知县动手。
那几人在监狱中挨了几十板子,眼下也老实了不少,只是他们哪里敢说是被人挑唆去找宋云棠麻烦的,他们要是知道那小美人是这位工部侍郎的夫人,别说想占便宜,就是一根汗毛也不会去碰。
他们也是收了收钱办事的,那给他们钱的男子看起来也不好惹,他们要是不照着做的话,就会被他身边的护卫收拾,迫于淫威,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最开始他们还以为那男子多半是想上演英雄救美的把戏,他们只能被迫配合。
谁知道被人家正经的夫君逮了个正着,等他回头去找那男子的身影,早不见了。
沈砚不再看那几个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他轻轻瞥了一眼朱大人:“如今城中灾民众多,派多几个人手加强巡逻,若是在此期间再出了什么事,我想朱大人知道后果。”
朱大人忙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点头称是。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几个人居然色胆包天,敢去招惹沈大人的夫人,若不是沈大人昨天正好途中经过碰上了,不然那位沈夫人身上要是少了根头发丝,他们都别想活了。
先不说她是沈大人的夫人,她娘家的背景更是吓人,那可是宋府,宋府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他的乌纱帽摘了。
听说昨天沈夫人还因此受了惊吓,他要不亲自上门赔罪?
沈砚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明日我们就回京,这里的事情也已结束,赈灾的事情朱大人功不可没。”
这朱大人哪里敢说是,赈灾的事情很多都是这位拿的主意,本来以为户部尚书邢大人坐镇,哪里知道那老东西当起了甩手掌柜。
好在他早就听说了这位沈大人是状元出身,才学学识不是旁人能及,本来乱糟糟的一堆事情,他来了之后全部都有条不紊地顺利完成了。
这三天相处下来,他从心里由衷的敬佩,也知道他于官途上会越走越远,不会止步于当下的地位。
奉承的话未到嘴边,眼前的人已经转身出了牢房,且看这逐渐加快的脚步,就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在等着他一样。
跟在他身边走出大牢的时候,朱大人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蓦地想起,沈夫人如今还在客栈里,今天他还发现一直跟在沈大人身边的那位少年不在。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能看出那位少年的身手不错,莫非是被沈大人留在了客栈保护沈夫人?
不过换做他要是能有这样一位夫人,肯定是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如何都要保护好。
沈砚不去理朱大人突然炙热的目光,翻身上马道了声告辞就往客栈去。
许是这两日官府处理得很好,那些难民都拿到了应有的灾银和粮食,所以城中并未出现真正闹事的灾民,反而到了晚上的时候热闹得紧。
武太县城内有一条百多米宽的河从中贯穿而过,前日大雨上涨的水位如今已经褪回了平日里安全的高度。
许是结束了天灾,这会子大家都放松了不少,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被沈砚带着出来的时候,宋云棠还有些不高兴,心想大晚上这武太县没什么好逛的,直到停在一处专门做糖水的小摊前,看着各式各样的糖水,她突然觉得似乎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小铺子搭建在河边,沈砚带着她找了个能看见河景的位置坐下,河对岸的瓦舍里传出说书声,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能猜出说的是什么,正是五妹妹偷偷藏起来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宋府一到年节就会请说书先生到府上,不过说的都是些先祖的故事,要么就是志怪故事,因为老祖宗不许说那些风月故事,偏偏五妹妹最喜欢听才子佳人的故事,便偷偷央着几个哥哥给买了。
有一次被三姐姐发现了,还被三姐姐训斥了一遍,说她身为高门世家的小姐,怎么看这种不入流的故事。
她在一旁强忍着笑,但是也没敢替五妹妹开脱,因为其中就有一本是她偷偷给五妹妹买的。
五妹妹虽然爱看那种书,但也没蠢到真的会去学上面的主角,那些书左右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她做不出那等让宋府蒙羞的事情来。
出身宋府的姑娘,大多身上都是带着点骄傲,不是随便就能被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穷书生骗走,再者穷书生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她们。
“在想什么?”
她正双手托腮想着从前的事情,突然听见清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在想才子佳人的事情。”
才子佳人?沈砚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了?
半晌宋云棠才反应过来,她忙解释道:“是从前五妹妹爱看这些,她年纪小,喜欢这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闻言沈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故意问:“如此说来,你从前也是喜欢这种?”
她盯着沈砚的脸,心想他是晋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长相在京中或者说在晋朝中都是数一数二,简直就是高配版的书生。
她对着他这张脸诚实地轻轻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从前并不爱看那些,是帮五妹妹买的时候随手翻了几页,里头的故事多半是一些穷书生的臆想的,没才没貌的书生我才看不上呢。”
当然,如果是郎君曾经那样的,她才会看上......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了这句话,说完又拿眼去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却发现他突然看向某处。
觉得对方并没有认真的听自己讲话,她从鼻间轻哼一声:“郎君,你在看什么?”
沈砚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对面某处的酒肆的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坐着本该在京中的太子,而他的对面正是宋云姝。
眼下不在京中,他们二人倒是胆子大得狠,不怕被人认出来。
因着一直练习射箭,所以他的眼神比常人要好一些,方才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萧翊的手摸了一把宋云姝的脸。
然后被宋云棠的娇嗔地瞪了一眼。
他对太子和宋云姝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很感兴趣,他指尖点了点桌面,道:“在看你那三姐姐与旁的男人幽会。”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宋云棠的好奇心,她朝着他方才望去的方向看去,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宋云姝的身影,她撇了撇嘴:“郎君可是在骗我,哪里有三姐姐。”
沈砚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吃完这个带你去看河灯。”
放河灯有什么好玩的,宋云棠在心里腹诽,想要问他是不是太子也在这里,毕竟和宋云姝来往密切的男的除了谢豫就是太子了。
只是见他并不想继续说,放在平时,她定会缠着他说,只是眼下他们二人在外头,她也不太好意思缠着他,只得点头。
吃完糖水之后,沈砚带着她沿着河边到了下游,她盯着没什么人还黑漆漆的河道,心里有些害怕,于是抱着他的手问:“不是说来看河灯,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郎君莫不是拿我取乐。”
青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将手中的灯笼给了沈砚,然后又消失不见。
沈砚提着灯笼,带着她走到河堤旁。
宋云棠这才发现这边停了一只乌篷船。
郎君该不会要上这船吧?她盯着这只乌篷船看了看,一时有些不明白沈砚的用意。
应了她的猜想,沈砚提着灯笼踏上了船身,然后对着她伸出右手,温声道:“上来。”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沈砚,把手搭在他的大掌上,借着他的力也踏上了船身。
船身微微摇晃,她抓着他的手用了些时间才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