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叹了口气,“等您好了,什么时候练都行。”
他想起什么来,“方才我进门瞧见桌上放着的补汤,您可喝了?”
洛笙闻言动了动耳朵。
萧楚淮平静道,“没有。”
洛笙心下正古怪着,又听御医如释重负道,“没有就好,您本就肝火旺盛,那补汤强身不假,但增旺肾阳,只怕血性强烈要宣泄,再弄裂伤口。”
洛笙微微吸气,偷偷抬眼看向那边。
触及男人目光又慌慌张张地收了回来。
御医收拾好,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洛笙总算是明白这汤喝着喝着怎么喝到榻上去了,还把他伤口弄裂了。
屋内氛围很是微妙。
一阵沉默之后,洛笙才从旁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抱歉,我不知道。”
萧楚淮意味莫名地看她。
被弄成那个样子,还要跟他道歉。
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会刺激男人,很想让人把她绑在榻上,这辈子都下不来。
但她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能撩拨人。
还觉得自己道歉很真诚,“我以后……多读点书。”
萧楚淮拍了下腿,“过来。”
洛笙迟疑着,还是坐在了他旁边。
萧楚淮也没阻拦,他拂过她耳边鬓发,扣住她后颈,将人往前一带覆上被她咬红的唇。
而后教着,“宫中规矩,夫妻之间道歉,要这么道。”
出门牵着还算正常,怎么道歉还要亲亲。
洛笙眨了下眼睛,“那个,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你也不要骗我。”
萧楚淮松手,“你也可以不跟我道歉,做个不讲规矩的小太子妃。”
那可不行。
洛笙连忙拉住男人手腕,拘谨地仰起头碰了下他的唇。
而后收回,轻声问着,“可以吗?”
萧楚淮揽过她腰身,嗓音模糊在朦胧纱帐中。
“这个歉有点轻。”
*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回荡着阵阵凄厉惨叫声。
牢门被推开,萧楚淮进门看见萧楚沉就坐在刑审主位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气息。
萧楚沉见他,仍是之前那副样子,“哟,兄长来了。”
萧楚沉将手中审讯笔录递给萧楚淮,“瞧瞧我审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楚淮拿过来,翻看着结果,神色稍显凝重。
“死人到了你弟弟我手里,也得吐出点东西来。”
萧楚淮听出了他话中含义,“这事剩下的交给我。”
萧楚沉突然间扣住他手腕,眼底阴鸷不言而喻,“给我。”
“血腥肮脏的事情,都给我。”萧楚沉说这话时,眼底光芒兴奋,“兄长,你就该干干净净地照顾好笙笙。”
“被世人唾弃、厌恶指责的事情,让我们恶人来做,我喜欢,我不在乎。”
他从萧楚淮手里拿走审讯笔录。
“谁伤我们一毫,我扒他一层皮!”
说完,萧楚沉绕过他,径直离开。
萧楚淮凝眉,看着萧楚沉的背影。
昏暗地牢深处,沉重的锁链落地。
靠墙而坐闭着眼睛的男人缓慢睁开,正看见外面走进来的萧楚淮。
“到日子了。”萧云衍这些时日过得浑浑噩噩,他只记得自己春日处斩,倒是个好日子。
“就这么想死?”萧楚淮淡淡扔给他一卷密信,“星遥和孩子不想见了?”
萧云衍久久被关押,隔绝一切外部消息,听到这话时微怔,“你说什么?”
“你造过反,熟悉调度宫中布防,”萧楚淮缓慢走近,“我给你个机会出去。”
“前提是,需要你帮个忙。”
京城春末风雨飘摇。
洛笙站在屋檐下,招呼着含双和文兰把她养的栀子花搬进屋。
含双一面将花搬进去,一面叫着洛笙,“娘娘,您也别站在风口了,赶紧回来吧。”
洛笙答应着,正要转身,眼尾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笙停下来,看见萧楚沉站在门口,“要下雨了,你不回去啊?”
萧楚沉没有回应洛笙说的下雨之事,反倒缓步走上前。
狂风将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洛笙见状,也只能问着,“怎么了?”
萧楚沉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笙手臂微微一僵,接着看萧楚沉拿出来一个血玉镯子,这是洛笙成婚后退给他的。
现在洛笙只有一只手上带着萧楚淮那个血玉镯子。
萧楚沉一言不发的将镯子戴在了洛笙另一只手上。
“诶……”洛笙想拦他,却拦不住,“你干什么?”
“不一定能回来,笙笙帮我保管吧。”
洛笙听出来了一丝异样,“你要去哪吗?”
萧楚沉看她一会儿,弯唇,“那我要一直不回来,笙笙会想我吗?”
哪有在她的房门口,和夫弟拉拉扯扯,还问什么想不想的问题。
洛笙绕开了后半句,“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萧楚沉轻握了下她带上他镯子的那只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希望笙笙会想我。”
说完,他松手离开。
“阿澈。”洛笙往前跟了两步,但外面下雨了。
雨幕将他们分隔开。
萧楚沉置身风雨之中。
恰巧与从外面回来的萧楚淮擦肩而过。
萧楚淮没看他,径直往前走,在廊檐下突然开口,“站住。”
萧楚沉也停下。
萧楚沉面前忽然递过一把伞,身后是萧楚淮沉稳的声音,“外面雨大,挡一挡。”
萧楚沉停顿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两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洛笙看着很是古怪,萧楚淮进门,她不得不给他看手腕上的镯子,“他把这个给我了。”
萧楚淮轻啧一声。
他私心不太想让洛笙戴,但眼下又不好做萧楚沉的主。
“这镯子本身就是一对的,你先收着吧。”
皇城中,宫人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外面晾晒的东西,又找着地方躲避这一场急雨。
后宫祯妃坐在御花园清凉殿中听戏曲,听到傍晚时分才离开,走进长廊中。
她看着院内飘摇的风雨吹落枝叶,收回视线,“太子那边如今如何了?”
宫女压着声音,“没什么大碍,如今都可以正常监国了。”
“也是奇了,还能有谁想要刺杀萧楚淮?”
“听说一开始是冲着宸王去的。”
祯妃听着身边宫女的话锋,眉梢微扬,“那怎么还能让两个都活下来呢。”
要是这两个都死了,她这子嗣顺利,那就是这后宫第一人。
还用担心什么。
祯妃前脚刚刚踏进自己的宫殿,忽然间看见自己的宫殿里面早早围了一群禁军侍卫。
祯妃脸色微沉,“这是什么意思?谁准你们过来的?”
“臣等奉旨调查,还请娘娘恕罪。”
“奉旨?奉谁的旨?”宫女连忙上前,“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若是你们在这里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损了皇嗣,可仔细你们的脑袋!”
宫女正说着,看见秦芷从屋内出来,就站在廊下。
祯妃看见秦芷,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勾起唇角,“原来是宸妃姐姐来了,哦……您如今是废妃,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称呼。”
秦芷轻笑一声,听来对这些无足轻重的嘴上风头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