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我道歉,”萧楚沉打断她,“你肯对我提要求也好。”
证明起码在她这里,他还有用。
有用的人,通常不会被抛弃。
洛笙纠缠着手中的帕子,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开口,磕磕绊绊道,“我可能,需要用一下你的那个药……”
萧楚沉思索片刻,倒是明白了是什么药,“怎么突然要吃药?病了?”
“嗯。”洛笙不敢说是那种毛病,“就是昨日风寒冻着了,一、一颗就好。”
萧楚沉看着她脸颊确实有些不太正常的泛红。
伸手将药瓶给洛笙,示意她自己拿,洛笙还是没忍住,“我能多拿两颗吗?”
“全给你都行。”
洛笙惶惶不安地准备多倒一点,雪松另一边忽然响起一个婆子的声音,“殿下!您得进屋了!”
洛笙听见那人的声音手一抖,只倒出来两颗就匆忙的摁上瓶塞,塞进萧楚沉怀里,“提亲我不便被人瞧见,不够我再问你要。”
她赶在老婆子过来时躲到了雪松另一边。
萧楚沉站在原地,轻弯了下唇,迎上那人,“知道了。”
婆子触及萧楚沉身上的阴冷气,还是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几步,又多看了两眼雪松后面。
没看见什么。
萧楚沉往屋内走着,脑海中还是方才洛笙脸颊红润、眼波轻荡的样子。
他黑瞳微眯。
笙笙这病,可不像是风寒。
洛笙偷偷快步走开,手中一颗药丸放在掌心,另外一颗塞进了自己的零食荷包里。
以她现在的药性,这两颗药应当能撑很久。
其实按道理来说,未婚夫妻,她可以找未婚夫解药了。
但……
洛笙心不在焉吃下手里的那颗。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一颗药缓解之后,洛笙有十来天都没有再觉得不适。
她似乎可以通过这个一直等到她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
直到定亲当日。
洛府上下早早置办起来定亲所用的东西,府苑里外张灯结彩。
这场婚事即便是不情愿,也一定要盛大地办,保证洛笙日后在夫家能挺直腰杆。
洛笙清早起来沐浴梳妆,困顿地翻看定亲的流程安排。
她看到其中一项是给对方父母亲敬茶,有些惶恐,“今日陛下和皇后娘娘会来吗?”
“多半不会。”含双觉得不太可能,“提亲都是礼部代劳,有可能直接省掉了这一步。”
洛笙想着,“也是。”
她合拢册子,含双正好也帮她梳妆完。
听到外面嬷嬷催着,“姑娘好了吗,礼部的人都到了。”
“好了。”洛笙提起裙摆起身。
她天生适合穿红,一袭礼制周全的红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眸光潋滟。
洛笙抚平繁复裙摆,扶着含双出门。
在枯枝败叶、白雪皑皑的冬日里,她明艳得不可方物。
洛笙走到府苑正堂,远远看见屋内一众宫人整齐的排布在两侧,手里端着宫中王爷婚嫁仪制的东西,府苑内都是禁军侍卫看守,应和着两侧周正的红灯笼,阵仗颇大。
洛笙走在路中间,对这般隆重的摆布不太适应。
这看起来,好像还挺重视的,有一种皇帝皇后都坐在里面的感觉。
洛笙踏进正堂,脚步却忽然顿住。
正堂之上,皇帝皇后不在,但萧楚淮在!
洛笙看见他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又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萧楚淮没有坐在主位上。
他是与萧楚沉并行在客位,主位坐着的只有洛展与陶晗。
能看出来,此时洛展与陶晗也局促不安。
陶晗只觉得椅子上有针一样,哪有王爷坐下面,他们坐上面的道理。
可这是萧楚淮示意的,他们也不敢违抗。
太怪了。
萧楚沉是女婿也就罢了,可萧楚淮这……
乍一看还以为,他们迎了两位女婿来定亲。
洛笙也这么觉得。
像是她要定两位一样。
萧楚淮在屋内,洛笙连气都喘不匀。
礼部尚书在一旁提点流程,包括定亲聘礼、回礼。
定亲聘礼单长到翻卷不完,礼部尚书活生生念了两刻钟。
萧楚沉听着并不高兴,声音很轻,只有他和萧楚淮能听见,“我的聘礼,不用你补。”
其实他准备的足够,这些年他也不是白在外面养杀手过家家。
萧楚淮眸光深不可测,却难得体贴,“本王唯一的胞弟要成婚,自然是要上心。这也不算是我补给你,你且当是父皇、母妃亏欠你的,本该属于你的聘礼。”
萧楚沉还是第一次从萧楚淮嘴里听到顺耳的话,他凝眉看过去。
萧楚淮漫不经心道,“否则,我这些时日,也不至于一直帮你张罗定亲事宜,今日也不会专程赶来,帮你坐镇。”
“你最好是想帮我坐镇。”
萧楚淮笑了,“夫兄也得给弟妻一个最正式隆重的定亲礼。”
他这一笑,笑得洛笙浑身发毛,被过分强调的夫兄与弟妻身份,让人浮想联翩。
谁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洛笙没敢看他,正好要互换合婚庚帖,她接过庚帖,看见上面写着萧楚沉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确信自己真的只定了一位夫婿,才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礼部尚书提醒敬茶,萧楚沉要敬她父母,而洛笙只能敬萧楚淮。
洛笙屏气凝神端过茶盏走到萧楚淮面前。
她伸手,犹豫了半天该叫什么,最后只叫出来一句,“殿下……”
萧楚淮深澈眸光看她良久,而后淡然自若的伸手。
手却没接茶,反而突然间握住了她扶着茶杯的手!
薄茧磨过手指,遮挡刮过她细滑手背,而后扣在她手腕里侧,瞬间刺激到了洛笙用药压下去的蚀骨麻痒!
在一旁人的视野中,仍然是夫兄弟妻相敬和睦的敬茶画面。
洛笙抽了下手,死活都没抽开,反倒被握得更紧几分。
她额角都渗出汗珠,生怕被人发现在她的定亲礼上,与夫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萧楚淮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幽暗如鬼魅,“原是找他吃过药了,才没来。”
第103章
才刚刚提过他们夫兄和弟妻的关系, 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这样。
洛笙惊得手一抖,茶盏一下子掉了下去,茶水飞溅而出, 相当一部分洒在了萧楚淮和她的衣摆上。
他仍然不动如山。
洛笙却慌了神。
耳边是茶盏砸在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声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洛笙连忙道歉,也顾不上衣摆的茶水, 慌忙拿帕子擦拭萧楚淮身上的茶。
碰到他结实有力、血脉喷张的大腿, 洛笙才意识到此举不妥。
她又慌忙抽手, 触及萧楚淮目光, 才发现他悠游地看着自己。
视线尖锐极具攻击力, 像是能把她揉进眼底。
萧楚沉上前, “敬茶而已, 皇兄何必难为她?”
“如何难为她了?”萧楚淮草草地抚掉衣摆上的水珠, 话中意味颇深, “不过是弟妹胆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见了本王心虚。”
萧楚淮复而看向洛笙, “本王难为你了?”
洛笙忙道, “没有。”
一旁礼部尚书见此,连忙上前打圆场, “五殿下宽宏大量不怪罪, 无妨无妨,再换一杯敬就好。”
他招呼着人换一杯新茶, 送到洛笙面前。
洛笙不安地看了看面前递过来的茶盏, 似乎对于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她硬着头皮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