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叶站在原地,眸光闪烁,野心如火一样闪动在瞳孔中。
顾以灿大大咧咧地和她坐在一块,随口问道:“妹妹,你要扶这公主为凉王?”
“这位公主。”顾知灼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有野心,但勇气不足。有谋略,但行动不够。她要上位需背靠大启。她没有母家相扶,要坐稳那把椅子依然得靠大启。扶她上位,至少能换来边境十年太平。”
十年足够西疆休养生息了。
“她若是怕了,也无妨。反正多棱一死,挑拨王后和凉王,也能让凉国内乱。”
顾以灿:“我和你一起……”
“不要你去,灿灿,你等我把多棱脖子上那串狼牙项链带回来。”
“哎,妹妹太能干,哥哥压力好大。”
顾以灿装模作样往她肩上一趴。
“走啦,祖母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马车拐了个道,先去了一趟王家,又回了府。
席宴已散,来观礼的宾客们也都回去了,师父也去了国师府暂住。
顾知灼饿极,懒得再让人重新摆膳,和顾以灿一人要了一碗鸡汤面。
小厨房的炉子上时时煨着鸡汤,下碗面最快了。
太夫人拉过顾以灿来回看了看,确认他也好好的,一块皮都没掉,终于放心了。
“丹灵说回王家去住,说淑妃出宫了?”
“姨母不是淑妃了。”
顾知灼端着鸡汤面,一口气吃了好几口,说道:“皇帝被废,我打算给姨母弄个义绝,大归回来。”
太夫人惊道:“什么?!”
“你、你们俩……”太夫人颤抖着手,指向兄妹俩,“今儿你们俩就在忙这个?”
她左右看了看,低哑着声音悄悄道:“你们是谋反去了?”
“成了没?”
生怕他们压力太大,太夫人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不成也没事,能回来就好。”
“等下次准备好了再来也一样。 ”
看她这样子,似乎谋不谋反不重要,兄妹俩全须全尾回来就够了。
噗哧。顾知灼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第214章
太夫人胆子小, 怕吓着她,先前顾知灼并没有和她透露太多。
现在尘埃落定,该说的也都能说了。
顾知灼索性让人把三叔父他们也一同叫来。
等人到了后, 他们俩的鸡汤面也吃完了。
两人一人一句,把京城和太庙两边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听得几个孩子目瞪口呆, 惊叫连连。
“大姐姐,皇帝谋反会定什么罪。”
顾以炔:“诛九族!”
太夫人和顾知南同时看过来:“真的吗?”
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紧张,顾知灼拍了一下顾以炔的额头:“尽瞎说。”
“先太子可惜了。”顾白白摇头轻叹。
他足不出户,对京城的动向也了如指掌,只不过亲口听顾以灿一字一句复述了遗诏,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感慨。
“先太子是太祖皇帝和先帝一同教养出来的, 若非谢嵘的贪念,他必然会是一位明君。”
先帝身体康健,寿数至少还应该有十年。
从先帝,到太子, 再到太孙。
三代贤明君王, 大启盛世可见。
而不是现在这样,天下渐生乱象,烽烟四起, 短短六年多,就毁了曾经的盛世蓝图。
“可惜了。”
顾知灼信心满满:“有公子在。盛世一样会有的!”
顾白白眉头微蹙,刚要启唇, 让太夫人给打断了:“也就是说, 忱儿要登基了?”她发现了重点。
顾知灼回头应了一声:“还要等师兄占出吉日,估摸着,差不多也就是谢嵘定罪后吧。”
“那你们的婚事……”太夫人小心地问了一句, “还作数吗?”
“作数呀。祖母您把嫁妆也都备好了,不作数会浪费的。”
顾知灼玩笑道:“对了,祖母,您要不要把您那个钱庄也一块儿陪嫁给我。”
“您想想,国库空虚,我有了钱庄,以后公子就得找我借银子,我多有底气。您说是不是?”
太夫人瞪她:“不给。”
顾知灼乐得直笑。
晴眉掀开帘子走进来,俯身在顾知灼耳畔道:“珈叶公主来了。”
顾知灼道:“明日午时,过早不见,过时不候。”
“是。”
“怎么了?”顾太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祖母,我明日要出趟门,给您带西疆的花头巾回来。”
“我这把年纪了,戴什么花头巾,瞎胡闹。等等,你要去西疆。”太夫人警惕地问道,“你去西疆做什么?”
顾知灼嘻嘻一笑:“去玩把猫捉老鼠。”不等她追问,自然而然地话锋一转,对妹妹们道,“也给你们带花头巾。西疆婶子们扎染的花头巾可好看了。”
“好呀好呀,我们戴着去庄子上玩。”
“我我。 ”顾以炔指着自己,“我和大哥哥的呢?”
西疆的花头巾好看,花布扎的马鞭也好看。
顾以灿先一步道:“我们也要花头巾。”他哄他道,“让你大姐姐给你买块橘色的,再配上你上回新做的橘色腰封,肯定好看。”
见儿子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二夫人徐氏抚了抚额。
荣和堂的灯笼烛光摇曳。
夜更深了。
万里无云的的天空,繁星点点,把夜空也染的像黎明一样。
在最初的激昂和亢奋后,京城无数府邸灯亮了一夜,纷纷叫来了幕僚商量。
从天黑,到天明,直到烈日当空。
文武百官彻夜难眠。
多棱他们也几乎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地跑了近十个时辰了。哪怕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也不免想要下马休息一会儿,便在河畔停下,稍做休整。
“大王子。”赫兰豪迈地灌了几大口河水,一抹嘴说道,“再有三四天就能到西疆。顾大姑娘肯定追不上我们。”
多棱把水囊装满,赫兰喋喋不休地说着启人卑鄙无耻,只会耍些阴谋诡计:”大王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怕是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都折了。”
“就不该信那个小丫头的!”
多棱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些话听着像是在埋怨自己。
赫兰把马牵过去喝水,嘴上还在抱怨着:“王上对大王子如亲儿子似的,王后又得宠。大王子,你不该怀疑王上的。”
是吗?
多棱冷哼:“赫兰,你是在怪我?”他敞开的胸口布满汗液,发辫垂落。
赫兰惊了一跳,慌忙地单膝跪下:“奴不敢。”
多棱手腕一抖,漆黑的马鞭如毒蛇般凌厉甩出,“啪”的一声脆响,狠狠地抽在了赫兰的后背上,马鞭带着尖利的倒刺,直接撕裂了他的衣裳,在他盖着奴印的后背,留下了一道血痕。
多棱收回马鞭,鞭鞘还滴着血珠,头也不回地牵马走了。
“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断,由不得你来教训我。”
“找个地方买点酒,我们就赶路。”
多棱利落的翻身上马,其他人也纷纷紧随其后,赫兰连滚带爬地起来。
他们绕道了一个小县城,采买了干粮和酒,又给季南珂找了个大夫,耽搁几个时辰后,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风餐露宿,五天五夜,终于到了西疆。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追兵。
牵马走进洛峡关,多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从这儿到两国边关只需要一天多,哪怕顾知灼追上来,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脱困。
见多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有人凑趣道:“大王子,那小妮子果然不行,也就嘴上有些能耐,这会儿说不得还没有出京城呢。”
多棱笑了笑。也是,中原女人娇滴滴的,哪受得了连夜奔袭的苦。
“走。”
他正要策马,驾着马车的手下连忙喊道:“大王子,谢璟那个侍妾好像快不行了。”
快马加鞭,连他们都是在勉强支撑,更何况一个受了伤的女人。
哪怕她一直在马车上,马车也是要颠簸的。
多棱过去,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季南珂整个人蜷缩在马车的车厢里,气若游丝,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他过去搭了下额头:“烧的挺厉害的。”
人都带回来了,不能让她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