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一声巨响,有若惊雷在这一刻炸开,震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首当其冲的杨全更是有一瞬间几乎快要失聪。
愣过半晌后,他呆呆地低头,惊愕地看着出现在地上的一个小小的孔洞,洞口还在冒着白烟。它距离自己仅仅只有一步,仿佛方才只要一个不慎,他的脚上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洞口。
杨全吓傻了。
他连忙去看顾知灼,等等,她手上拿着是什么?火铳?!火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
顾知灼对天鸣枪,又是一声爆破,惊得所有人连连后退。
她填充好了火药,这一回,枪口指向杨全。
这把火铳是星表哥给灿灿的,灿灿不在,她先拿来用。
不可不说,轻便的火铳确实好用,可以直接绑在腰上,代替腰刀,这样,她出门的话就只需要再带一把匕首就好了。
怪就怪星表哥不好,也不知道也给她带一把。
风吹过,裙袂飞扬。
顾知灼在笑,笑容清浅,优雅多姿。
就是吧,说出来的话委实叫人心梗。
“滚。”
杨全:“……”
竟然真是火铳。
杨全一咬牙,这个时候,他更不能露怯。
杨全飞身而上,刀锋直指顾知灼。
羽林卫率先冲向锦衣卫。
锦衣卫也拉满了弓弦,一触即发……
砰!
顾知灼开了枪,炸开的火药把弹丸击出,打中了杨全的肩膀,巨大的冲力把他打飞出去好几步才重重摔倒。
杨全的肩膀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他痛得冷汗直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真敢动手?!
那是当然!
上十二卫,每卫都各有五千人,哪怕现在只到了两三百,一旦打起来见了血,十有八九会变成两卫血拼,一旦杀红眼了,京城非要乱了不可。
这一枪,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停下了近乎快要厮杀起来的动作。
顾知灼火铳的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杨全吃痛得捂着肩膀,发出阵阵呻吟。
“全都给我站好了。吵什么吵。”
“你让锦衣卫放下弓。”这话是对着盛江说的。
盛江:“……”他挥了挥手,所有的弓箭全都放了下来。
“羽林卫,缴械。”
姓杨的听不懂人话,顾知灼就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举起了火枪。
羽林卫心头一紧,她是真会开枪的!
肉身又岂能与火铳血拼。
他们迟疑地把佩剑解了下来。
“都散了,围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顾知灼的耳朵动了动,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奔马声,至少有十几人。
她心道:“又来?”
盛江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自己叫来。他正要让人举起弓箭警戒,顾知灼瞪了他一眼。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骚乱平息下来,他还来?
“谁都不许乱动。”
顾知灼哼哼道:“不然,我找殷家姐姐告状。”
盛江:“……”
“我说,威武不凡的顾大姑娘,能不能别总想着告状?”
“省时省力有什么不好的。”
没说几句,奔马声越来越近,再一看,是金吾卫,金吾卫足有十几骑,和他们一块儿来的,是礼亲王和谢应忱。
礼亲王急得脸孔发白,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嚷嚷道:“住手,都住手!”
他声色俱厉,顾知灼瞧着都替他着急。
礼亲王是一口气跑过来的,他这把老骨头在马背上颠得差点缓不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了,就会看到血流成河。
上十二卫要是拼杀起来,京城非要大乱不可。
结果到了一看,咦,没打起来?
一边是锦衣卫,一边是羽林卫,井水不犯河水,全都好好的,没有血拼,也没死人。
礼亲王刻意忽略了地上那个打滚的人,别人都没有受伤,只有他伤了,那肯定是他的错!
再一看,站在这些人中间,闲适自若的正是顾知灼。
她乐呵呵地打着招呼:“王爷!公子。”
“你、你、你……你怎么也在!?”
礼亲王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是在镇国公府,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在镇北王府了。他是想和顾家三爷说说,让顾家稍微低调点,毕竟是大启的第一个异姓王。
结果,顾家三爷一脸懵,似乎对这件事比他还要觉得不可思议。
“你呀。”
礼亲王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是好。主意这么大。
不过,这不重要。
他下了马,虎着脸质问道:“这是怎么了?在京城里头就敢内斗,你们真真是好样的!”
礼亲王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也只能质问杨全。
“你说!”
杨全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王、王爷。”
他出师无名,正像顾知灼说的那样,本想头一个对沈旭发难,如此,晋王肯定能够看到他的忠心,只要王爷愿意提携一把,自己这个副字也能去掉。
他咬咬牙,义正辞严道:“王爷,沈旭无故软禁晋王,末将听闻后甚是不愤,过来讨个说法。”
呵。盛江一声嗤笑。
他连见主子都不配,还讨说法。
“是末将一时着急。”无令出兵是大忌,杨全只能先认下来。
他捂着肩膀,汨汨而出的鲜血把他的手也染红了。
肩膀的骨头都碎了,十有八九,这条手臂会废掉的。
他怕是必须得致仕。
杨全不甘心,满怀恶意地想把顾知灼也拖下水:“王爷,顾大姑娘居心叵测,故意把镇国公府说成镇北王府,顾家暗藏火铳,有不臣之心!”
“求王爷彻查!”
礼亲王看了看顾知灼手上的火铳,又看了看和自己一块儿来的谢应忱,给了谢以忱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媳妇这么凶,你知道吗?
谢应忱微微一笑:“挺好。”
礼亲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懒得管了。
“杨全,”礼亲王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皇上有旨,晋镇国公为镇北王,享亲王爵。”
礼亲王的话不轻不重,足以让周围的人全都听清了,面露惊容。
镇北王!?
一个有着兵权,驻守边关的亲王,和蕃王又有什么区别?
杨全双目圆瞪,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皇上的旨意,还要和你商量不成。”
礼亲王面孔一板,喝令道:“羽林卫私自调兵,是想谋反不成?立刻收兵,所有人,卸甲待罪。”
杨全的肩膀痛得厉害,他不服:“那锦衣卫呢?”
“锦衣卫……”
礼亲王迟疑了,只罚羽林卫,不罚锦衣卫确实不成样子,但若是罚了锦衣卫,沈旭势必要翻脸,晋王的事就更不好说了。
他能压得住羽林卫,但绝压不住沈旭。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内斗。
“锦衣卫有巡查缉捕之职责,羽林卫无令私自在京城用兵,锦衣卫可行缉捕之权。”谢应忱平静地掰扯着律法,“无过。”
“羽林卫若有人不服,让钱指挥使来与本王说。”
他的字字句句没有要包庇什么人的意思,也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来。
“愣着干嘛,”顾知灼瞪盛江,“先让锦衣卫退下。”
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和他家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