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时裴时渊装细金链的地方。
这个位置,裴妄怀是不知道的。
她错愕地盯着他,看着他熟练地从墙洞里取出木盒,又从木盒里取出金链。
一步一步,来到她面前。
那夜的回忆陡然涌入她脑海之中,姜今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眼底的偏执浓烈而又深刻,将金链交到她手中,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轮到你锁我。”
“我...”姜今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从他眼底找出他谈笑揶揄的可能性,却被他的虔诚和认真震在原地。
她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看金链,又抬头看向他,勉强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阿兄,那日在千佛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日,她心中一直默认与她相处的人是裴妄怀。
可如今看来...她好像要推翻自己的想法了。
但裴妄怀迅速看穿她。
他拿起金链,将其中一头扣在自己手腕上,将链条的另一头交到她手里,“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你想知道那日在千佛寺发生了什么,那我就全都告诉你。”
当时裴妄怀抱着让自己人格消失的想法去的,圆方大师设法让他们得以用书信沟通的方式交流。
他原以为裴时渊会欣然接受这个方法,却没想到,他竟然不同意。
他不仅不同意,还向裴妄怀提出,想让副人格消失的想法。
是消失,也不是消失。
他与裴时渊本就是一人。
两个人格都在,可却再也没有裴时渊的思想了。
圆方大师曾说过——
“观自心,性自净。”
“侯爷性情两变,当是心有所碍。”
“伴生而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乃上解。”
他们如今,只不过是回到了最正常的模样。
裴时渊没有消失,他依旧还在。
会在拈酸吃醋时出现,也会在某个情动时出现。
他也记得,当时她被他锁住时的惊恐和彷徨。
所以,这回就...让她绑回来。
裴妄怀就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微微下压,将本就所剩无几的光线通通挡住。
他将另一条金链递给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同时递了右手给她,“这边由小也自己来,好不好?”
这便是当时裴妄怀用来锁她的手。
姜今也怎会忘记。
她一直记得。
可...
她视线在男人那张俊脸和这细金链上来回流转。
片刻后,又将细金链塞回他手中,义正言辞道,“我才不要!”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如果脸颊别这么红的话,会更有拒绝说服力。
“我才不学你耍流氓!”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无论是裴妄怀还是裴时渊,在这种事情上,都是一样的坏。
她往床榻里侧缩了缩,绷着一张小脸戳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裴妄怀被她戳穿,倒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单膝跪上榻,将人围困住,“我们家小也果然聪明。”
他握着她的手,抚上自己身前,引领着她一颗颗解开衣扣,把人往里逼,“小也自己选,想要裴妄怀还是裴时渊?”
姜今也不明所以,心跳加速间下意识问出口,“什么意思?”
可话刚问完,她倏地反应过来,兀自红了耳朵,小声骂了句,“不要脸。”
“嗯,我是不要脸。”
裴妄怀大大方方承认,长臂勾住她不断往后退的腰肢,猛地往前一带。
少女整个人撞入他怀里,独属于她的那股清浅香气骤然袭来,裴妄怀身躯俯得更低,将人牢牢抱住。
细金链还未解开,因为这些动作而发出响亮的声音。
在安静的屋里尤为明显。
屋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带起微敞着的窗牖。
“砰”的一声。
窗户猛地阖上。
姜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在他怀里微微一抖。
她下意识想要攀紧他的肩膀,可一抬手才发现,自己身前的襟带已经全然散开,衣裙一层层散开,隐约可见里头的小衣。
素白色的小衣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中,显得尤为惹眼。
连带着,那一起一伏的呼吸,还有裹在小衣之下的饱满,皆是风景。
姜今也羞得不行,却在瞥见他穿着完好整齐的衣袍时,有些气不过。
原本攀在他肩膀的手一点点下滑,直至来到他腰间。
她第一次解,摸索了片刻,总算找到他束带的搭扣。
轻轻一声,束带应声而落,男人衣襟微敞,里衣领口全开。
从她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到他腰腹间紧实有力的肌理。
姜今也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此刻甚至有些打退堂鼓,轻咳一声后眼睛左飘右飘。
下一瞬,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颈,一用力,她被迫仰首。
男人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不费吹灰之力的重逢……
秋去冬来, 庆和楼和饮膳楼中的戏曲与说书换了一茬又一茬,然而最受欢迎的,仍旧还是王莉棠赵庚和李茹薇张辰泰的故事。
姜今也每日都让桂枝和紫苏盯紧了外头的舆论风向, 时时禀报。
不过今日, 她等来的不是两个小丫鬟的消息, 而是郡主府嬷嬷的拜访。
“嬷嬷请起。”
凝曦院中, 姜今也缓声免了嬷嬷的礼, 温和问道, “嬷嬷今日前来,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嬷嬷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郡主这几日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舒姨生病了?”姜今也一急,打断她的话,“如今怎么样了?可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的?”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嬷嬷一一回答,“这几日喝了寿康堂张大夫开的药,郡主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仍有些咳嗽。”
她顿了顿, 又道, “今日老奴来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听到嬷嬷说林远舒并无大碍, 姜今也这才稍稍放下心,“嬷嬷请说。”
“前几日魏家派人送来了帖子, 邀郡主明日过府参加暖冬会,只是郡主现下这身子,暖冬会怕是去不成了,可当日已经应下, 如今不好驳了段家的面子,所以郡主想请姑娘代为走这一趟。”
“魏家?”
姜今也秀眉微蹙,仔细在脑海中回想这京城里有哪个魏家,是连舒姨都回绝不了的。
“是去岁家中郎君金榜题名中了状元的那个魏家吗?”
“是的,”嬷嬷点了点头,“帖子是以苏老太君的名义送来的。”
魏家,苏老太君...
魏氏一族乃是从前朝便存在的名门望族,祖上出了三位太傅、五位内阁大臣,族中之人官职遍布六部,家风严谨,是连陛下都要客气礼待的望族。
而苏老太君,则是魏家最近一位太傅魏轩的妻子。
当年魏轩尚只是位地方官员之时,苏老太君陪同他在当地治水患、剿猖匪,后来魏轩调回京城入主内阁,成了太傅,苏老太君也得了诰命。
十余年前,魏轩致仕,苏老太君与他一同回了临城老家,再没来过京城。
姜今也不太关心朝局,但魏轩五年前在临城病逝一事,她还是有听说过的。
去岁魏轩的孙子魏靖高中状元,被陛下外派一年,算算日子,应当是前不久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魏靖回京,苏老太君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但既然是苏老太君送来的帖子,林远舒确实不好拒绝。
思及此,姜今也就算之前再不常参加这京中聚会,现下也明白了林远舒为何不能拒绝。
她朝嬷嬷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明日我会代替舒姨走这一趟的。”
嬷嬷欣慰地点头,“如此,老奴便先回府复命。”
姜今也看向陈叔,“陈叔,送一送嬷嬷。”
“是。”
——
暖冬会是古来就有的习俗,冬日寒冷之时,约上三五好友围炉话闲,自别有一番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