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少女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
“我...”
她让陈叔瞒着她到过主院的事,却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暴露。
裴妄怀扣住她的细颈,迫使她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她,“你来看过我?”
“那一次,不是幻境,是真的。”
所以那些对他的心疼、怜惜,也全都是真的。
裴妄怀心中一喜,喉结重重一滚,几乎是瞬间,脑袋低下,吻就要落下。
姜今也心头重重一抖,本能地偏头,躲开他的吻。
“阿兄,我...”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伤人。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闪躲的动作究竟是出于害羞还是出于对他无意,只想着解释。
可解释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裴妄怀扣住她脖颈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少女那一片细腻的肌肤,粗粝的拇指揉住她的耳珠。
扯了扯唇,“是我的错,我没克制好。”
他缓了缓呼吸,微微直起身,看着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把我当一个男人看待,而不是兄长。”
“可...舒姨她...”
“不用管别人。”
裴妄怀压住她的犹疑,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偏执的暗芒,犹如深渊一般,不动声色地诱惑她。
“所有的事,有我。”
“我会解决,小也只需要相信我。”
不管是林远舒的反对,还是世俗的偏见桎梏,他都会解决。
裴妄怀亦曾想过放开她,可是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那些克制和隐忍,全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压在心底深层的每一个关于她的想法,在克制隐忍中犹如暗夜里被滋养的藤蔓一般,阴晦疯长。
让他看着她嫁人。
他会疯。
姜今也像是被定住一般,怔怔地听他说完这些话。
她目光下意识望向他身后的那扇窗。
外边天色晴好,日光充沛。
他们不知在这房间里待了多久,原本站在阴影之中,此刻光影却已经悄然移开。
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交叠的身影被拉长着映在地面上。
很亲密。
姜今也的心跳始终缓不下来,紧张到抿紧了唇。
良久的沉默,裴妄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影子,明白了些。
他再度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力道轻缓。
“没关系,你可以想一想再回答。”
“只是,别抗拒我。”
她不喜欢陈奕白,一切便有余地可以转圜。
男人温柔清润的声音让姜今也微微放松下来,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红着脸闷声应了句,“好。”
她有些琢磨不清自己的心。
她不习惯于他超过兄妹之间的亲密,却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抗拒。
这与她今日听到陈奕白的表白时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那时她满心只想着如何拒绝,可现在,她心中想的更多是...
若是他们不被世人所容,那要怎么办?
舒姨要怎么办?
似是察觉到她的担忧,裴妄怀的声音从发顶处传来,“郡主那儿,我会解决。”
“不用担心。”
说到林远舒,姜今也便想起刚才在郡主府时,她那么激烈的反应。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
事到如今,姜今也不得不怀疑,裴妄怀的双重人格,与他的父亲裴知麓和林远舒之间的事情有关。
她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抬眸,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按照陈叔的说法,裴妄怀幼时定然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若是问了,岂不是亲手将他的伤口掀开?
姜今也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开口。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裴妄怀才将她放开。
男人的掌心顺着她肩膀下滑,骨节分明的长指抻开她的细指,伸进去,与她十指紧扣。
粗粝的触感磨得姜今也掌心微痒,她再度本能地挣了挣,可却被他一把扣住。
“别动。”
他低首,另一手轻抚她的发顶,道,“小也要习惯阿兄。”
习惯他的亲密。
听到他的话,姜今也脸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再度升起。
她别别扭扭小声道,“你别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在做着爱侣佳偶之间才会做的事,却满口自称“阿兄”。
这种强烈的背德感,让她羞愧不已。
裴妄怀居高临下,看清了她的羞窘。
他缓缓勾唇,好心决定暂时缓一缓,让她慢慢有个心里接受的过程。
“好,”他应过之后,又低声道,“晚膳便留在主院吃?”
“嗯,”姜今也点了点头。
主院小厨房的动作很快,二人说开时,已是夕阳西斜的时候,待至晚膳全部布好,也才申时末刻。
裴妄怀深知她的口味和喜好,这一顿晚膳,倒是吃得姜今也舒畅。
美食抚慰了她今日这七上八下、心慌意乱的心情,一直到回到凝曦院,裴妄怀屏退了内院的左右下人。
姑娘家的闺房之中,银烛数点,珠帘轻垂,在烛火之中映衬出绮丽的光。
空气中散着独属于闺阁的清香,与她身上的几乎一样。
裴妄怀深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今日刚刚挑明,不能吓到她。
一想到这儿,他狂跳的心便稍缓了些。
男人不动声色地松开她的手,望了眼窗外。
院子里的灯笼早已经燃起,烛火通明,透过窗牖倾照入内,与屋内的光亮相融,温暖又熙和。
他低声道,“今日累了,早些休息。”
姜今也抬眸看他,弯着唇笑开,“好。”
“阿兄也是。”
裴妄怀低首,幽深沉郁的目光与她的相触,似要望入她眼底最深处。
片刻后,他才移开视线,“走了。”
话落,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姜今也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微微怔愣出神。
直至紫苏和桂枝便推门入内,“姑娘,可是现在沐浴?”
她才回过神来,点头应了句,“好。”
夏日的窗牖轻阖,掩不住外头树枝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
湢室之中,纱帐轻垂,热气氤氲。
少女衣物尽褪,光洁小巧的足踩着木阶下了水。
黑发半湿,一双藕臂搭在木桶边缘,她下巴微搭,就这么靠着,似是在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姑娘家的脸颊便变得红彤彤。
不知是因为少女心事,还是因为这温热的水温。
——
翌日,清晨。
一辆悬挂着永定侯府徽识的马车缓缓穿街而行,最终停在郡主府门前。
男人一身官袍,沉眸敛目,带着凛冽的气场就这么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