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裴时渊已经为她斟了酒,“既然这事已经解决,那往后,便不要再提起他了。”
“...好,”姜今也不疑有他,捧着杯子同他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饮膳楼的厢房之中十分安静,可临街的窗牖却也能听到外头传来的热闹声响。
姜今也再度为彼此倒满了酒,正要开口,就听到他问,“若我当时当真杀了他,你当如何?”
男人的声音很低,还有些冷,语气里藏着不显露的期待。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不要再提起卢鸿宇,可他心中仍是想知道,若是以他自己的行事方式去处理,姜今也究竟会作何反应。
姜今也像是嗅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气息,朝他凑近了些,认真道,“那样一个人,不值得阿兄浪费精力,也不值得让你的手沾上他的血。”
“那看来,小也是更喜欢前一种解决方式了,是吗?”
他声音压得有些低,语气很淡,可敛下的眸子里藏着点点冷意。
听到这话,姜今也微微一愣,随即反问道,“那阿兄呢?阿兄更喜欢哪种解决方式?”
之前对卢鸿宇动了杀心的是裴时渊,但今夜的裴妄怀却一直在往这上边引。
是不是他心里也有某些时刻,是赞成裴时渊所想的?
两人都在不断地试探彼此,裴时渊亦同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她,道,“小也希望阿兄选哪一种,阿兄就选哪一种。”
姜今也回望着他,似是想从他眼中窥探出些许不一样的情绪。
可裴时渊早已将眼底的执拗和阴戾收起,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姜今也抿了抿唇,直觉自己今夜大概要无功而返了。
她坐直了身子,将杯中的荷花酿一饮而尽。
戌时初刻,明湖旁赏夜荷的人依旧很多。
花香清淡,与这杯中酒相得益彰。
荷花酿清甜香醇,不似清酒那般烈,但饮多了也会让人微醺。
少女脸颊微红,但思绪还清醒着。
她站起身,来到窗边。
夜风一吹,姜今也打了个寒颤。
(♡´з(´ω`*)♡轻(灬ꈍ εꈍ灬)吻(∗ᵒ̶̶̷̀ω˂̶́∗)੭₎₎̊₊♡最(* ̄3 ̄)╭♡甜ƪ(•̃͡ε•̃͡)∫ʃ羽( 。-_-。)ε・`*)毛(*≧з)(ε≦*)整(*  ̄3)(ε ̄ *)理(ˊ˘ˋ*)♡ 她倏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上一次饮酒,我没有等阿兄,今日总算是没把阿兄落下。”
上一次...
裴时渊握着杯盏的手一紧,缓缓抬眸看着她,“上次?”
“对啊,”姜今也回到桌边,又将杯中的荷花酿一饮而尽。
转过头俏皮地朝他笑,“就在卢鸿宇被抓之后,那日阿兄忙着处理案子,连晚膳都没回府用。”
她唇边扬起抹明媚的笑,凑到他跟前,“阿兄不记得了吗?”
“...记得,”裴时渊低应了句,语气稀松平常,只那紧咬着的颊肌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少女明显已经染上些许酒意,双颊绯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虚虚盛着水雾,朦胧而又透亮。
这样的姜今也,裴妄怀早已见过。
一想到这儿,他心中倏然燃起阵烦躁愠怒,可眼底的寒冽却显而易见。
裴时渊目光落在桌上,那里放着她的杯盏。
莹白玉色的杯壁上,挂着轻浅的红。
是她的口脂留下的。
他眸色渐深,将酒杯倒满,朝她招手,“过来。”
姜今也不明所以,乖乖来到他身边,“怎么了?”
裴时渊站起身,扶住她微晃的身子,就这么将杯盏递到她跟前,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诱哄,“还想饮酒吗?”
荷花的香气蕴着酒液的香,萦绕在姜今也鼻尖。
她反应有些慢,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笑得灿烂,“当然想。”
话落,她不待他提醒,自己接过他手里的杯盏,一饮而尽。
“阿兄也喝。”
她拂开他的手,来到桌边,拎着酒壶分别给自己和他倒酒。
视线是虚的,荷花酿不慎洒出来些。
空气中的荷花香气愈浓。
勾得人沉醉。
姜今也笑得更开心,就这么一杯接一杯饮下。
自己喝,也让裴时渊喝。
只是,她的酒量如何能同他相比。
不过三四杯罢了,她便已经逐渐站不稳了。
裴时渊眼疾手快地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揽住,那双握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少女面颊酡红,漂亮的眸子半眯着,整个人懒怠而又朦胧。
就这么靠在他怀里,完完全全信任、依赖他。
“...阿兄...”
她轻声呢喃,“我还想...想看花...”
她一边说,一边想从他怀里挣扎开来,往窗边去赏花。
但她眼下喝醉了,裴时渊怎么可能放任她到窗边去。
他单手抱紧她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将窗户阖上,道,“太晚了,花已经谢了。”
“明日再看。”
声音是往日里不曾有过的低沉缓和。
就连裴时渊自己,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他默默呼出一口气,止住她越发不安分的小动作,视线却避无可避地落在自己身上这套玄黑色织金锦袍之上。
这是裴妄怀常穿的颜色。
今夜,小也邀请的是裴妄怀,而不是裴时渊。
他眉心狠狠一皱,目光逐渐沉冷。
姜今也仍旧在他怀中哼哼唧唧,醉了也并不安分。
左右是不可能再在这饮膳楼待着了,裴时渊强压下心头那些闷塞,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这个时辰,路上的百姓已没有刚才那样多。
但这般抱着人下楼终究不好,裴时渊让饮膳楼伙计传话给擎风,牵马车到后门处等着,这才用一旁的披风把人包裹住,抱离厢房。
后巷这一处的光线没那么亮,昏暗的环境之中,马车的剪影沉沉落在地面上。
一入车厢,姜今也就抬手挥掉披风。
“闷...”
她一张小脸瞧着比刚才还要更红一些,此刻嘟着唇,显然有些不满。
“水...”
裴时渊盯着她看了几瞬,漆黑的目光里似是有旋涡一般。
须臾,他才为她斟了茶水,递到唇边。
乖乖饮了水,姜今也不似刚才那般闹腾,但她仍是在喊闷,觉得难以透气,甚至抬手就想要解衣襟前的扣子。
被裴时渊一把按下。
男人的心跳陡然加快,眸光微闪。
“好闷...”
马车已经离开饮膳楼返回承德侯府,一路上经过明湖,经过了人最多的地方。
眼下这一处,像是热闹被抛诸脑后。
宽敞的街道上,只有这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裴时渊伸长手,将车窗帷裳掀开。
有风拂入内,姜今也顺着这风,挪开位置,来到窗边坐着。
明湖那一处为了方便赏花,周遭灯笼挂了许多,此刻在姜今也的视野之中,便是一片亮堂堂。
她盯着那一处笑,在窗外街景掠过的瞬间,倏地指着某一处,“好漂亮的绣球。”
裴时渊顺着她的话望过去,便见街边阁楼最上方,挂着颗红色的绣球。
大红的颜色,在不算明亮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惹眼。
姜今也醉得迷糊,直接扒着窗牖便要探出身去,以为自己够得着那绣球,“绣球...”
裴时渊心都提到嗓子眼,扣住她的腰重重往回一拉,声音又冷又沉,“不要你这条小命了?”
姜今也被他凶了一句,扁着嘴转过头看着他,“绣球好漂亮。”
她醉得没有意识,却依旧依靠着本能在同他撒娇。
裴时渊一晚上的气就这么被击散开来,凛厉的眸色里染上几分柔和,“真的想要?”
姜今也点头,得到他的回应,勾着唇笑得开心,“想要。”
“行,”裴时渊屈指在车厢壁上轻扣,朝外吩咐,“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