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没来得及细想,推开门入了正屋。
床榻之上,姜今也睡得正熟,虽然裙衫完整,但因为在床上滚了几圈,领口有些乱。
酡红着一张精致小脸,口中呢喃着念念有词,“阿兄...”
“喝...”
紫苏掀开纱帐,让桂枝去准备蜜水,自己则是将姜今也身上的衣裙解开,褪至只剩里衣,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待喂过姜今也喝下蜜水,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
紫苏留下守夜,而桂枝则是先去了旁侧的耳房休息。
——
翌日。
阳光正好,和煦温暖。
姜今也这一觉睡得极沉,直至日上三竿才起来。
桂枝进来看了好几次,直至第三次才正好听到床榻间传来的响动。
她上前掀开纱帐,“姑娘,您醒了?”
宿醉过后,姜今也脑袋还有些疼,不适地按了按眼尾,坐起身。
窗牖微敞,日光倾泻而下。
她眯着眼看向地面上的光影,问道,“现在是何时辰了?”
“已经巳时三刻了。”
居然睡到这么晚...
姜今也神思勉强清醒了些,饮下桂枝递来的茶水,伸手往一旁的矮几上摸索了会儿,才发现...
“我昨日放在这里的巾帕呢?”
桂枝顺着她的话看过去,矮几上空空如也。
“奴婢晨间进来过几次,皆没看到这里有巾帕,姑娘可是记错了?”
“记错了?”
姜今也摇头。
她分明记得,昨日随手将巾帕放在此处了。
难不成真是她记错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再想。
左右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在桂枝的搀扶下起床洗漱,直至坐在膳桌旁吃这一顿姗姗来迟的早膳时,才想起来问,“昨夜我喝醉之后,阿兄可有过来?”
“姑娘,”桂枝惊讶地看着她,“您都不记得了吗?”
“昨夜侯爷来时,您还一直嚷着要继续喝,后来是侯爷带您回寝室的。”
姜今也秀眉微蹙,费力回想着。
可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昨夜喝醉之后的事情。
完了,她居然喝到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她心里有些没底,毕竟以前自己从未饮醉过,也不知道自己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我可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情?”
“没有,”桂枝轻快地摇了摇头,“这个您放心,您顶多只是贪杯不舍得奴婢们把酒坛子和杯盏收走而已。”
至于后边侯爷陪着姑娘的事,她们自是不清楚的。
不过最后她和紫苏进来时,姑娘稳稳当当睡得正熟,想来也不是那种饮醉了会耍酒疯的人。
听到桂枝这样说,姜今也心里松了口气。
——
用过早膳,擎月从外头进来。
“姑娘,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
姜今也眼底一亮,接过擎月递过来的信件。
打开一看,里边是笔墨铺子的掌柜在前几日还在帮助卢鸿宇的消息。
之前裴妄怀曾对卢鸿宇做过调查,他幼时确实在父母的影响下学习过如何修缮画作,但多年未用这项技能,早已经生疏。
姜今也一直对他如何能及时将李远仁的画作修好这件事感到奇怪。
思来想去,能够联系到的也只有笔墨铺子的掌柜了。
所以她让擎月去查了笔墨铺子的掌柜。
果然不出她所料。
姜今也捏着手里的信纸,站起身,“走,叫上赵嬷嬷,带上上次拿回来的账本,去笔墨铺子!”
今日就将这掌柜的给解决了,不能再留了。
“是!”桂枝一听她的语气便知她要做什么,底气十足地应了句后,转身去找赵嬷嬷。
一刻钟后,主仆几人坐上马车,往东市的笔墨铺子而去。
市集依旧热闹繁华,永定侯府的马车停在铺子门口时,正在前头柜台招待客人的掌柜明显一愣,随即赶紧迎了出来。
他做的那点事儿他心里清楚。
原本他是想着两边都不得罪,若卢鸿宇真能顺利入仕,那他自己往后就多了一个靠山,何乐而不为呢?
结果却没想到,等来等去只等到卢鸿宇被刑部抓拿归案的消息。
掌柜如遭晴天霹雳,可事情他已经做了,如今也没什么退路。
铺子二楼的临街位置,还是之前的那个包厢。
姜今也一身雪青色的织锦裙衫,身姿窈窕,五官出众,就这么低垂着眉眼品茗,衬得她像是个脾性温婉、极好说话的深闺贵女一般。
但实际上...
“掌柜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冷声开口,语气十分淡漠。
乍一听,这声音甚至与裴妄怀有些相似。
不算宽敞的一间厢房之中,此刻除了姜今也之外,其他五人皆是站着。
擎月始终握着刀柄站在姜今也身旁,一身杀气更重。
掌柜悄悄抬眸,就被她一记眼刀射了过来。
他连忙扑通跪了下来,“姜小姐饶命。”
“...饶命啊...”
“小的也是迫不得已,求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姜今也捻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看向掌柜时眼底露出几分鄙夷。
“掌柜的,你的事可有不少,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迫不得已吗?”
除了最近几日与卢鸿宇里应外合修缮画作之外,之前的账册赵嬷嬷仔细查过,好几笔数字对不上。
这个掌柜问题很大,压根不能留。
今日他能在她和卢鸿宇之间摇摆不定,来日就会因为旁的原因再度背叛她。
“我...小的...”掌柜急得团团转,却说不出话。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姜今也究竟查到了什么。
他没想着据实相告,而是想着怎么瞒天过海。
“啪”的一声。
桌上的账册被姜今也一扫,全部掉落在地上。
“这些年掌柜的想来赚了不少钱。”
掌柜心头一抖,连忙求饶,“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姜小姐原谅小的这一回。”
但姜今也没有耐心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她轻轻摆了摆手,一旁的擎月立刻会意,上前点住掌柜的哑穴。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了不少。
姜今也道,“把他拉下去,往后这笔墨铺子与他再无关系,若是叫我知道铺子里的伙计谁还在同他联系,那就两人一起收拾包袱离开。”
“是,”擎月一把拽住掌柜的后脖领,就这么把人提溜出门外。
“唔唔唔...”
掌柜还想求饶,可怎么也说不出话。
此前姜今也就让陈叔留意过佣肆那边的人,如今已经定下合适的人选,明日便可来笔墨铺子接任掌柜。
彻底处理好这件事,姜今也心情微松。
她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却听得楼下市集传来热闹的吆喝声。
是摊贩在卖香囊。
装有朱砂、雄黄和香药的香囊。
端午节快到了。
姜今也猛地又坐直起身。
端午快到了,也就意味着诚安郡主林远舒的生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