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还硬着:“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脸色却缓和了许多,至少,不再满是厌恶。
燕岚又哭又笑,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胳膊。
“姑姑就要回去了,再见不知又该是何年月,进来陪陪姑姑吧!”
燕子敬面上拒绝,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到底被燕岚拉进了屋子。
她将他拉到桌边,手忙脚乱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吸着涕泪,询问他怎么会到京城来。
燕子敬垂下眼睫,直言不讳。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隐居的公主殿下。
后又认出王爷佩玉,知道他们定是皇亲贵族,这才自谏投效。”
燕岚却还有不解。
“可是…文治学说,这么多年他一直派人在保护你…”
“保护?是监视吧?”
燕子敬斜眼问道,她急忙改口。
“是…姑姑糊涂了,是监视,那你是怎么在他的监视之下,投靠摄政王的?”
燕子敬摇了摇头。
“那段时间,苑阳局势太乱,公主将县衙闹了个天翻地覆,我便趁机除掉了文治学的眼线。”
“子敬,你受苦了…”
燕岚听了又要开始抹眼泪。
燕子敬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温水。
“都过去了。”
燕岚听出他有安慰她的意思,颔首不迭,破涕为笑。
又事无巨细地关切他这些年的生活。
问他外祖何时去世,问他舅父对他可好…
又夸他争气,年仅十六就考上了秀才;
又觉得可惜,没有继续深读再考举人。
燕子敬默默地喝水,并不答话。
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没怎么经过风雨的姑姑说…
他若再考下去,让丞相感到威胁,他便活不成了!
燕子敬陪她聊了半日,直至夜灵来催,方才起身。
“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当心文治学起疑。”
“啊,没事,他最近忙得要死,很久没来我这儿了!”
燕子敬沉默地点点头,又抬首问道:“那如果他问起昨晚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如何回他?”
“哎呀,放心吧,你姑姑我对付他,还不是手拿把掐?”
意识到自己有些暴露本性,表现得有些彪悍了,又压着性子补充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临时起意,喊着要回老家也是常有的事。”
“嗯,回去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好,你放心!”
她跟着夜灵出门。
却又一步三回头。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跑回来理了理他的衣襟。
眼含热泪叮嘱着:“天冷了,你多穿一点,文治学的事,交给姑姑去做,你不要插手!”
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大哥大嫂要是看见你长得这么好,一定很欣慰…
好了不说了,姑姑走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第160章 “殿下是说…治学以资助学子的名义,包养外室?”
燕岚离开后,白雉进内禀告。
“殿下,夜灵送她回去了。”
沈长乐闭目养神,轻轻点头。
“嗯。”
见她迟迟没有离开,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长乐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是,殿下…奴婢就是担心,万一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回去和文丞相通风报信怎么办?”
“不会。”
她回答得很笃定,胸有成竹。
因为她记得,前世燕子敬杀了文治学,真相大白天下后…
燕岚知道文治学才是杀她全家的凶手,当场撞柱身亡了!
这说明,她骨子里很刚硬,不是会委身仇敌的人。
“而且,就算文治学知道本宫在查他也无妨。他不敢造反,即便湮灭了罪证,也只能与皇叔和解,各退一步。”
闻言白雉不再多说,颔首退礼。
“殿下思虑周全,是奴婢多虑了。”
“嗯,下去吧,本宫乏了。”
她要好好调养一下。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沈长乐睡了一下午,晚上只喝了点汤,便又睡了过去。
养足了精神。
第二日一早,她便在王府传见了文丞相的正妻文夫人。
文夫人知道朝中形势严峻,但公主召见,她不能推辞。
即便是病了,也要叫人拿担架抬过来。
文夫人在侍者的带领下,来至逐月轩。
向靠坐在床头的她,屈膝见礼。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快快免礼,白雉,赐座。”
她笑意绵绵,让人看不出想法意图。
文夫人原本还胆战心惊,考虑到这段时间丞相与摄政王的对峙…
她真怕公主殿下是为摄政王出面!
这若是将她扣留在摄政王府,那她岂非给治学添乱?
不过,幸好。
看公主殿下的意思,应该不会对她动粗…
她松了一口气。
落座后,浅笑着客套:“公主殿下遇刺,臣妇本应前来看望,奈何…王府管束森严,送了几次名帖,皆被退回。”
沈长乐笑笑,面上依旧温和。
“本宫遇刺,皇兄动了大怒,皇叔难免要谨慎一些,便谢绝了一切看望,并非针对文夫人,文夫人勿怪。”
听见沈长乐这么说,文夫人急忙起身行礼。
“臣妇不敢。”
古往今来,都是臣民对皇家卑躬屈膝,诚惶诚恐。
哪有皇家给臣子赔不是的份儿?
这怕不是给她挖坑,要说她以下犯上,让她掉脑袋?
沈长乐见她又紧张地站了起来,浅笑着轻声安抚,试图与她拉近关系。
“文夫人不必这般拘谨,本宫记得,文夫人是永安侯独女,永安侯夫人又是母后的姨母…
这样算来,本宫该叫您一声姨母才是。”
见她一味客套,文夫人大气都不敢出。
总觉得她温和甜美的笑容下,藏着洪水猛兽。
进门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
“臣妇惶恐。”
“姨母先坐,今日本宫召姨母过来,不过是听闻姨母刺绣京中一绝,有些绣样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