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珩早防了她有这一出,忙闪过后,又猝不及防贴了上来,与她面对面:“好妹妹,你张扬什么?那日的事,你以为除了你我,便再没有人知道了?你若是再与我楞眉横眼的,小心我把事都抖了出来!教你好看!”
他见薛芝愣住,便得意一笑,接着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敏儿,你别打量我脾性好,便想着随意对待我。”
“是么?”
薛芝哼笑一声,她直接反手一抓,将康珩头上的金冠抓了下来,又揪着他的头发,给了他一肘子。
“啊!”
园子里回荡着康珩的痛叫声。
一刻钟后。
周氏扑在康珩身上哭嚎:“我的儿!呜呜呜……这可怎么办才好……”
康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讷讷问:“珩哥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怎么样?”周氏尖叫反问,她捞起一把康珩的头发,捧在康尚书面前,质问:“你说什么样?你说怎么样!”
康尚书往后退了两步,他见旁边的薛芝一脸无辜,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薛芝眨眨眼,她上前瞧了瞧,用手捂住嘴,故作惊讶:“呀!大哥哥,你头上,好像秃了一块儿!”
康珩胸膛起伏得厉害,他躺在床上,伸出手指着薛芝,气得脸色通红:“你……你……”
罗定春轻飘飘将他的手拨开,居高临下审视着他:“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养罢,莫要再动气劳心了。”
夫妻二人草草用过午饭,便离开了康府。
“老爷。”康敏的继母崔氏看向康尚书,犹豫道:“二房如今闹得厉害,咱们该如何是好?老太太也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康尚书烦躁得紧,他两手一摊,问:“那你说怎么办?”
“不然把敏儿接回来,小住几日。”崔氏斟酌用词:“近日来,老太太的身子愈发不爽利了,便说让她回来侍疾,想必,罗家也不会不放人。”
“哼。”康尚书冷冷一笑:“你说得轻巧,如今,罗定春将要拔为首辅,内阁可就是他的爪牙,轻易开罪不得,况且,马上要过年了,你却要将新妇接回娘家小住?这样的话你怎么有脑子说得出口!”
说罢,他便要拂袖离去。
将要跨出门槛前,他回头看着崔氏,语气漠然:“我知道继母不好当,也明白你的难处,可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一些有的没的,就别怪我不顾夫妻情分了。”
崔氏心下一惊,她刚想说什么,就见康尚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怔怔立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且说另一处。
马车里,罗定春伸出手,牵过薛芝的手,捏着她的指尖,打量着她的神色,问:“康珩做什么了?让你心里如此不爽快?”
“没什么。”薛芝收回手,一脸烦躁,语气十分不耐烦:“哎呀,你先别和我说话,让我静静行不行。”
罗定春静静看着她,马车里气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薛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转过头,笑眯眯道:“你休假到什么时候?我想去城外上香,你择日陪我吧!”
罗定春点点头,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内阁堆积着不少公务,大概还能陪你几日,你想什么时候去?”
薛芝想了想,道:“且再看吧,我还没想好。”
待回了罗家,罗定春去了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公务,薛芝坐在窗边,摆弄着插在细口长瓶里的梅花:“打探得怎么样了?”
小蛮上前,又递过几支梅花:“奴婢去查了,岑姑娘故去有一年多半了,她是因为在一次宫宴上,偷了西番进贡的贡品,彼时闹得挺大的,激发了两国矛盾,最后宫婢在岑姑娘的身上找到了贡品。说是为平息西番使者怒气,圣人命人砍去了岑姑娘的一双手臂,但后边儿也让太医上了药,也不知为何会因此没了性命。”
薛芝垂眸,她看着梅蕊,问:“岑满是在宫宴之后几日故去的?”
“听说是在宫宴结束后半个月故去的。”
“她好像起了高热,手臂的伤恶化,第二日才被人发现没了气息。”
薛芝转身离开窗前,抱着手炉坐在椅中,一脸若有所思。
岑满虽性子柔弱,却不是愚笨之人。若说她是被人陷害的,她一定早有察觉,可疑的是,为何她在宫宴结束半月之后,突然身亡?
越想越头疼,薛芝扶额轻轻叹了口气。
“又下雪了。”小蛮站在窗前,她仰头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疑惑道:“怎么这个冬日,总是雪不断呢?”
薛芝看着她的背影,往后一靠,漫不经心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蛮转身,挠挠头:“奶奶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有喜欢的人没有?”
小蛮脸色微红,她低着头,搅着手指头:“有吧……但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也不敢去问。”
薛芝来了兴致,问:“是谁?我认识吗?你喜欢他多久了?”
“姑娘干嘛一个劲儿问我。”小蛮噘嘴:“那姑娘呢?姑娘有喜欢的人吗?”
薛芝当即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门外,丹书看着端着燕窝、神色平静的罗定春,咽了咽口水。
第15章 黏糊糊恩爱小夫妻
“奶奶。”丹书推门而入,笑道:“大人来了。”
薛芝转头看去,轻易便瞧见了她身后的罗定春。
“冬日燥,我便让厨房煮了一点燕窝来。”罗定春自顾自端来一碗燕窝,他放在薛芝面前的桌上,坐在她身旁,牵过她的手,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薛芝打量着他神色,见他神色无异,便道:“想喝鸭汤。”
夫妻二人吃晚饭时,小蛮一会儿觑着罗定春神色,一会儿又盯着薛芝看,抓耳挠腮,十分烧心的模样。
丹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偷偷将小蛮拉了出去,一顿数落:“你干嘛呢?主子们吃饭,你在一旁作甚挤眉弄眼的?当心奶奶生恼,罚你骂你。”
小蛮抱着她的手臂,可怜兮兮问她:“好姐姐,你告诉我,大爷在门外,听见了姑娘说的那些话不曾?”
丹书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听见了如何?没听见又如何?你瞎操什么心,大爷和大奶奶的事,用不着咱们来惦记。”
“可是我担心奶奶和大爷吵架。”小蛮嘟着嘴:“说来也怪,婚前,他们俩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可是成了亲,反倒亲密得不行。”
“行了行了。”丹书再三叮嘱她:“别瞎说,也别出什么幺蛾子,快过年了,只盼咱们能过个清净的好年。”
“这怕是不行。”小蛮随口一说:“清亦还约了奶奶明日下午见面呢。”
丹书双眸一眯:“你说的是谁?”
小蛮当即捂住了嘴,眼珠滴溜溜转着,一副完蛋模样。
直到晚间休憩时,薛芝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接着,在床次之间时,罗定春简直疯了一般。
“唔……你……你轻点!”她死死掐着他的肩,眼里含着水儿,脸颊潮红,嘴唇殷红微肿。
男人按着她的腰,微微抬头,眸色暗暗:“弯弯没有喜欢的人,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薛芝气死了,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温和谦逊的人,在这事上这样霸道不讲理。
她抬手要去掐他脸颊,谁知他突然发作,她的手不受使控,给了他一个清脆的巴掌。
薛芝当即恍惚了一下,她讪讪放下手,故作自然。
罗定春笑了笑,他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亲了一下。薛芝觉得怪别扭的,她将手抽了回去,扶着他的肩,闭眼往后仰着,沉浸其中。
男人又将她的手捉在手中,细细密密地亲过她的指尖,姿态亲昵,又好似臣服。
“你干嘛……呀!”她气息不稳,嗔道:“谁曾想,风光霁月的次辅,竟是个……竟是个……竟是个不安分的!”
罗定春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抬眸看她:“弯弯方才打了我一巴掌。”
薛芝扭头看着垂落在床角的流苏穗子,看着它不停的晃荡,她的心也不停的晃荡:“关我……关我什么事……”
罗定春在她嘴边落下一吻,接着,他便盯着她,缓缓垂下了脑袋。
“呀……”薛芝蹙起眉尖,闭着眼,无意识般揪住了他一头浓密的黑发。
“……”
翌日。
薛芝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她掀开床幔,坐在床沿,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阳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奶奶怎么不穿鞋袜。”小蛮上前来,跪在脚踏前,替她穿着鞋袜。
“罗定春呢?”薛芝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
小蛮道:“天将将亮时,大爷便出门了,说是有要事处理。”
薛芝撇撇嘴,待穿好鞋袜,她便起身来,站在窗前晒太阳:“他倒是挺忙,如今只有几日过年,他也忙得这样脚不沾地,还说要陪我去城郊寺庙上香,也不知能不能够。”
小蛮笑着替她披上一件袍子:“大爷说了,让奶奶先吃早饭,不必等他。”
薛芝拉了拉衣袍,打了个哈欠:“我本来就没想等他。”
盥洗时,小蛮道:“清亦约奶奶今日下午在城西的苏幕遮见面。”
“下午几时?”
“未正二刻。”
薛芝不语。
小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怎么两次三番的约?”
薛芝回眸,冷冷看着她:“别试探我。”
小蛮一个激灵,忙低头恭顺道:“奴婢知错。”
“苏幕遮是什么?新起的酒楼?”薛芝问。
她转身坐在软塌上,拿过一把梳篦,慢慢悠悠地梳着肩前的头发。
小蛮回道:“好像是茶楼,是新起的。”
薛芝颔首。
吃早饭时,罗定春回来了。
“吃过早饭没有?”薛芝随口一问。
罗定春除去外袍,坐了下来:“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