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松开,换一个角度:“夸夸也行,九州的引擎一绝,现在已经在国内独孤求败了。如果手游端能做好,其他游戏可以直接倒闭。”
许图南道:“我觉得这个有人跟他说过了。”
应珑忍不住看他。
“怎么了?”他抹抹脸,以为沾到了灰。
“你在你哥面前有点忸怩。”她直言不讳,“干嘛,小时候被他欺负过?”
许图南愣了愣,下意识想反驳,却又没说出来。
少顷,才道:“也不是,就他老觉得我笨。”
应珑问:“是吗?那他智商多少?”
“不知道。”许图南注视着焚烧盆中缱绻的火舌,“反正考试很厉害,打游戏也是一命通关。”
他永远记得期末考的日子,兄长潇潇洒洒丢下一张成绩单,名次永远个位数,回家就进房间打游戏,而他的必须交给父亲,看过后说:“明年再给你请个家教。”。
他只能草草点头,随手塞回抽屉,回房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训练。
应珑微微沉吟。
许北溟当然是一个很聪明也很厉害的家伙,不然也做不出九州的核心,但要说他看不起弟弟……还真不一定。
“你不用安慰我。”许图南不想让女朋友担心,“我也不在意这个。”
应珑相信他这句话不是逞强。
他早就已经向世界、向自己证明了自己,并不需要多一个同胞兄弟的认可,只是今朝回想过去,有点遗憾罢了。
然而……
“其实,”她看眼许北溟的墓碑,慢吞吞道,“我找到他给你的彩蛋了。”
许图南惊讶极了:“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留给你自己发现会比较有趣。”她蹲得腿麻,换个姿势靠他身上,“不过告诉你也不错,知道第四个轻功《鹰击长空》在哪里领悟吗?”
玩家获得轻功秘籍后,需要去找柳飞学习。
他当时就告诉玩家,天下轻功只要学会四招,就足以横行江湖,一是燕子抄水,二是壁虎游龙,三是雁过无痕,四便是鹰击长空。
“在哪儿?”许图南脑筋动得也不慢,“昆仑?”
“对。”她好声好气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领悟吗?”
许图南竟然天真:“想让我先发现?”
想得挺美。
应珑表情不变:“因为我不会。”
这比她发现彩蛋还让许图南震惊:“你不会?”
“对。”她点点头,“我完成不了。”准确地说,一两次完成不了。
他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应珑直接掏出手机,地图传送到昆仑副本的门口。这里是玉宫的入口,自此处往后走,攀上高耸入云的侧峰,找到旁边的一处狭窄山洞,匍匐钻过冰凉的血水,带着[伤冻]的debuff穿越冰雪蓝洞。
前方豁然开朗,只见冰雪渡染的山脊在艳阳下渡着金红的色泽,壮丽非凡。
手机难操作,应珑偷个懒,直接变成燕子往上飞:“你得自己用轻功上来,这段三个轻功全要用到。”
许图南凑近她,掌心覆住她的手背,冰冰凉凉的:“要不咱们回去说?”
“没事,我不冷。”应珑娴熟地滑动摇杆,让燕子停在了昆仑雪山的最高峰。
这里有一面石刻,镌刻有[昆仑雪山,一览九州]八个字,选中对话能看到打过卡的ID,目前只有药师玲珑一个名字。
对话完毕,弹出一个窗口。
[任务·冰雪之巅]
[内容介绍]:
凡人五千年,从未停止过征服天空,尔等便于这雪山之巅,放手一试:在雄鹰的帮助下,自雪山下降,若能存活至山下,即视为完成挑战,领悟鹰击长空(注:玩家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完成本任务,失败则永久失去本次机会)。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是否接受任务·冰雪之巅?]
“这个任务就是角色站在一只鹰的背上,操作它左右滑动前进,按照特定的路线吃路上的蓝圈,吃满所有圈还不死就算通关。”应珑道,“我给你看看路线。”
她变回燕子,调整视角给他展示,全TM是陡峭的山脊,有几处接近90度直角,允许使用其他三门轻功都难得要命,别说踩在鹰的背上了。
这玩意儿以前就是出了名的难,难到素手回春都没想过尝试,因为全服无人通关。
她以前看过职业选手直播,一晚上整了二十来个号,最远到三分之二的路段,还是噶了。
一次机会,一条命,通关这么高难度的路线,比地狱模式都要地狱。
很多人在论坛骂官方蛇精病,居然设置无法通关的难度,是不是找死,要求改简单一点儿。
她当时也没多想,最近昆仑地图开放,重新回到这里打卡,突然就明白了。
怪不得后来官方回应说,这是取材于现实的路线,有人挑战成功,所以复刻到了游戏,人只有一条命,所以一个号也只有一次挑战机会。
“我前两天偷偷搜了你以前的视频。”应珑清清嗓子,“这是你滑过的路线吧?”
许图南:0.0
第344章 见家长
许图南一直以为,兄弟两人以《逍遥游》为名,彩蛋就在北冥天池与鲲鹏有关的地方。
结果全然不是如此。
许北溟心中的弟弟在昆仑雪山,冰雪之巅,惟此一命完成惊世挑战。
比起粗暴简单的名字梗,这个彩蛋自然更含蓄内敛,但一旦说破,又比鲲鹏的血肉相连多了几分矜持的骄傲。
——即是对许图南的,也是对他自己的。
世间同胞兄弟万万千,何必强调你与我?
大鱼是大鱼,属于九州的制作人,图南是图南,属于雪山之巅的挑战者。
这样就很好了。
许图南长长吐出口气,直接掏出手机登录北崖号,准备跑去昆仑之巅打卡。
寒风瑟瑟。
应珑扒拉住少爷,热乎乎的小狗立即驱散冷意,她靠在他肩头看他玩儿,偶尔指一下方向:“左边跳下去点,那里能看到洞口。”
许图南全神贯注地看着小小的屏幕,小道士挥洒拂尘,如有神助般将自己送上高山之巅。
打卡,在石刻的卷轴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应珑原本还以为他打算接了任务试试,没想到他打个卡就收手:“晚上回去再看。”
他起身活动手脚,没忘记把女朋友拉起来:“冷不冷?咱们回去吧,也不早了。”
她跺跺脚:“不冷。”
许图南才不信,握住她的手塞进怀里捂一捂。
少爷朝他嗷呜两声,催促他快点走,它想嘘嘘。
“知道了知道了。”许图南收拾带来的东西,给少爷穿戴好背心牵引绳,然后扭头看了眼墓碑,自然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又和少爷说,“和爸爸说再见。”
少爷不知听没听懂,反正又“呜呜”两声。
许图南拍拍它的脑袋,转身离去。
微微点点的雪花飘落而下,两边的墓碑像逝者致人间的最后一封信函:有的年岁永远停留在孩童时代,祭拜的玩具与人偶还洁白如新,有的是并蒂花开的夫妇,背后密密麻麻的子孙姓名,热闹的大家庭,还有青年早逝的韶华女子,热烈火红的玫瑰。
现实最比不上游戏的一点,便是生生死死太沉重。
少爷这样神经大条的狗,在这里都很安静,垂着尾巴慢慢踩过积雪,直到门口的值班室才活泼起来,在人家大门口的树下尿了半天,心满意足地留下气味。
许图南提前打起空调,干燥的暖气蜂拥而来。
应珑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喝口奶茶,这是小许买奶茶的时候给她买的,还热乎着,此时喝起来甜甜暖暖,收紧的胃部舒展,血液流到四肢百骸,驱散了手指的僵硬。
她连喝三口,调转吸管给他也来一点儿。
许图南也又冷又渴,猛灌两口。
甜味溢散到狭小的空间,空气也变得轻快香甜。
“我以前都不知道许北溟喜欢喝奶茶。”许图南发动车辆,念念叨叨,“我在北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吃不下了,有点精神就抱着电脑敲键盘。”
应珑安静地倾听。
“不过也不奇怪,他以前就喜欢喝饮料,家里的冰箱一半是他的饮料,一半是我的鲜牛奶。”他回忆,“我们家以前还专门有个保鲜柜放这些,有天晚上我下楼拿牛奶,没看清拿了他的什么香蕉奶,甜得我差点吐出来。”
兄弟俩相差七八岁,其实在一块儿的时间很少,尤其他训练繁忙,常年在外,好像离开家的时候哥哥还是一个不屑于带他一起玩的坏蛋,转眼便去北京上大学,两人越来越少见面。
逢年过节回家,他在外面和朋友们聚会吃饭,忙得不可开交,他就在家里敲电脑,足不出户。
“现在想想,我和他相处最多的时间还是小时候,可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蝉声鸣叫的童年早在某一日悄然离去,留在心底的都是泛黄的画卷,模糊不清的人,黯淡无光的场景。
真可惜啊。
没有好好记住值得珍惜的日子。
许图南叹口气,收拾心情:“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他将重心放回女朋友身上,“从这边到我家大概二十分钟,今天我爸和阿姨、我弟弟在家,妹妹出国参加冬令营了。”
应珑看他调整得不错,也就顺着他的好意往下说:“就我们五个人吃饭吗?谁做饭?”
“阿姨,她们都是本地人,很方便。”许图南挑自己认为的重点,“我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严肃,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你别紧张,阿姨肯定客气,放心好了,我弟弟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也不淘气,哦,对了,他叫东东。”
应珑:“有西吗?”
“茜茜是我妹妹,阿姨改嫁过来得时候她还很小,上户口就把名字改了,叫许茜茜。”